作者:余缠缠
“谢师老夸……”奖。
师老摆摆手,“回头再说,我得赶紧进船舱了。”话音刚落,他人一个健步如飞就朝着船舱走了。
墨珣兀自摸了摸自个儿的后脑勺,心里想得却是:要不是刚才陈子溪自作聪明要弄什么陷阱把他的路堵死了,他能给陈子溪下出一个平局来。
第64章
墨珣准备雕个梅花木簪, 重点倒不是簪,而是上头的梅花。花瓣造型各异, 需得做到薄而不破。相对于木材来说, 这点就很考验功夫了。他有段时间没有做手工,手生得很。初时那簪子做出木枝的样式倒还好,可一到花瓣处,那就是雕一瓣碎一瓣。想他在船上雕了好些天也统共就雕出一朵能用的来,不过自打这一朵出来之后,那就如同他筑基时打通奇经八脉一样, 突然开了窍。
墨珣统共雕了六朵,连带花蕊都雕上了,而簪子上本就预留有几个小花苞, 只等着他取了茜草汁上色,晾干后再以榫卯的方式与簪子嵌在一起。
他雕东西没避着人, 几乎是见着他的都知道他在雕簪子。大多数人只觉得墨珣玩物丧志, 马上就要院试了, 不专心备考倒也罢了, 竟还鼓捣起这木匠活来。
对读书人来说, 士农工商,自然是“士”排第一, 商贾最末。
师、赵两位老先生倒是没说什么, 尤其是师老, 知道墨珣这簪子是雕给他爹的,反而还十分赞许。
赵老自打看墨珣与陈子溪下过一盘棋之后, 每每邀墨珣到他们船舱里来陪着下棋,也不上甲板了。与此同时,他还要求墨珣不许藏着掖着,必须拿出自己的真实水平来。若是弄虚作假被发现了,便要与他绝交了!
绝交是个什么新的要挟方式吗?墨珣颇有些哭笑不得,却还是应下了。
开头墨珣还稍微留点手,让赵老瞪了一眼之后,干脆什么招都使上了。有时候两人这么一坐,便要耗上整个下午,最后也是赵老身子骨受不住了,才让师老劝住,说是留着棋局等明日再下。
原先都是由丁成英送墨珣出去,这回倒由着师老先生亲自出来送人。墨珣猜测他或许是有话要说,便在门口等着。
“棋艺不错。”师老拍了拍墨珣的肩,“师从何人啊?”
墨珣想起了当年,师父教他们下棋的那会儿。他师父是个一本正经的臭棋篓子,自己下得臭还不让别人知道,结果教出来的徒弟一个赛一个臭。九天师兄那会儿或许是被师父传染了,也迷上了下棋,这才趁着下山四处搜罗棋谱。因为活得够久加上勤勉好学,“棋痴”这名头就落他头上了。回了姑瑶山,九天成天都是研究棋谱、下棋,最后整个玄九宗的人都让他逮了个遍,陪他下。
墨珣原是不想学的,但架不住师兄盛情相邀,便也学了点皮毛。
是师兄的“皮毛”。
但他这具身子哪来的师兄?墨珣把眼一敛,“我自己瞎琢磨的。”
师老先生明显不信,盯着墨珣的脸,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来。
墨珣是什么人啊?活了几千年的老不死外加臭不要脸,哪能让他瞧出破绽来?若真有什么破绽,那也是他特意露的。
师老先生自然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只在心里犯嘀咕,居然世上真有这种人,简直就是天道恩宠。不过,他这心里的想法若是给墨珣知道了,一顿腹诽必定免不了——墨珣要真是天道恩宠,就不会被九重雷劫劈得外焦里嫩了。
与赵老下棋占据了墨珣很长的时间,伦素程觉得这样不好,劝了墨珣几次,主要是想让他告诉赵老,等院试结束之后再下不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复习、准备考试,而不是抱着棋盘争个“你死我活”。
墨珣对下棋其实并不痴迷,只是师兄想下,他便陪着罢了。而伦素程对墨珣说完之后,又觉得他恐怕抹不开面子去跟赵老说。而此行,他是三兄弟之中年纪最大的,理应由他出面去解决这个事情。
伦素程主动去找两位老先生的事,墨珣并不知情,直到他到了老先生的舱位准备还原棋局时,赵老反而出去了,只留了墨珣与师老两人在船舱里头。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
墨珣正疑惑呢,就听见师老。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两人互相对视了半晌,墨珣才恍然大悟地接上一句“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维其有之,是以似之。”原来是在考他。
“不错,学到《诗经》了。”师老此时整个气场都与原来不同,像以往他与墨珣说话一直是和蔼可亲的,但这会儿突然板着脸扮起严肃来让墨珣不免也跟着直了身子。
师老点点头,又问了墨珣其他书里的句子,见墨珣对答如流,不免抬了抬眼。
最初师老也同别人一样,以为墨珣只是跟着自己两个赶考的哥哥上建州玩的。后来听到有考生喊他“墨贤弟”,这才对墨珣来了兴致。墨珣矮也不矮,但在一众考生中还是低了些,可周身气度却浑然天成,完全不输那些个世家公子。
这就奇了,墨珣两个哥哥尚没有这等气场,他一个孩子倒有。这么一来二去,使得师老对墨珣起了兴致。然而,真正让他对墨珣上心的是因为他家老伴儿赵泽林。赵老虽然不大说话,但毕竟与师老成婚多年,师老能从他言行神态的细微末节中觉察出他对墨珣的好感。
问墨珣会不会下棋纯粹是一时兴起,但对赵老来说,却是个意外之喜。赵泽林本就是大家公子出身,世代书香,不仅自身识文断字,在算术与绘画方面也多有建树。
无论是下棋还是打牌都讲究一个“算”字,算到不能再算、算不下去了,基本上胜负就分出来了。而墨珣能跟赵老下棋下这么久,可见这脑子也是不差的。这让赵老愈发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教出墨珣这样的孩子。
自打伦素程去找过两位老人家之后,墨珣莫名就多了一个教习先生。墨珣觉得自己书读得不少,但都不大针对科举考试,有人从旁指点那固然是好。不过,单单自己一个人学似乎不太好。可这师老先生一没收钱,二没收礼的,这让墨珣也不好开口要带上素程素华二人,只能字里行间用话语试探。
好在师老先生也没有装傻充愣,而是直接问墨珣,“是你两个哥哥让你来问的,还是你自己想问的?”
“我自己啊。”墨珣一眨眼,素程素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师老这边上课啊,还以为自己被揪着下棋呢。
师老点点头,又摇起头来,“不是随便什么人都配作我的学生的。”这话说得不好听,但墨珣也不觉得有什么,本来就是良师难寻嘛。
“我两个哥哥均已通过府试,想来资质也是不差……”
“此言差矣。”师老干脆打断了墨珣的话,“并不是只有资质好的考生才能够通过府试,多得是只言科考不知变通之人。”
比如李止衍。墨珣在心里偷偷地应了一句。
不过就他与师老先生的对话来看,像是变相地拒绝了他的请求。墨珣知道有些人有怪癖,比如他以前收徒,不单是合眼缘,还得要机灵、悟性高、懂得举一反三……反正是真的很挑了。
既然师老不愿意,墨珣也不强求。他本身知道素程素华的水平,当真是应对科举来的。拿素华来说,因为一直让李止衍教,虽然性子还是活泼,但学识却完全被框死了。后来让王老先生拗了好一阵子都拗不过来,仿佛脑袋里的东西已经被限制住了,根本不会动脑再想别的。素程与素华完全是同气连枝,石里乡的先生不过就教个识文断字,再顺道解释一下书中的含义……
这么一晃便过了大半个月,他们的船总算是抵达建州了。
因为是一道来的,谭忠良临下船前还来问过墨珣他们要不要住到一起,说是郑鸿乔在建州有个叔叔,此次来建州赴考,正好落脚。但墨珣与师老已经先说好了,便婉言拒绝了谭忠良。
谭忠良以为墨珣是觉得中间又过了一层,或者是他们一大帮子人挤进郑兄叔叔家不妥当,便干脆就摆手让郑鸿乔来劝。劝的理由与师老当时说的一致,无非就是说他们此时来得有些晚了,事先没定好住所,现下恐怕哪里都没有空房云云。
墨珣干脆就跟郑鸿乔坦言,他们这一行五人应了师老先生的邀,要到师老先生家讨扰一段时间。
郑鸿乔对师老的身份也有怀疑,但他并不多想,若真是什么厉害的人家,只消问问他叔叔应该也就清楚了。郑鸿乔干脆把自己叔叔的地址报给了墨珣,让他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寻过来。毕竟墨珣与那师老先生萍水相逢,后头会不会又发生点什么尚且没有定论。
墨珣知道郑鸿乔的想法,便也记下了他的情,只待以后,若是有机会,能帮就帮衬一下。
等到船靠了港,伦素华整个人瞬间便“活了”过来。他本来就晕船,后来得了师老赠药稍有缓解,但船上毕竟不如陆地来得舒坦。此番登陆,简直就如同蛟龙入海一般。
墨珣是没什么感觉,他一个人呆惯了,只觉得在哪里都一样。而素程虽然不晕,但在船上呆久了,脸色也不大好看。恰好他们说定要住到师老家中,这下了船后便同师老他们一行人一起在码头等着来接的人。
因为师老早早便写了信说自己大概八月下旬会抵达建州,是以家丁便在临近的时日开始日日在码头等着。算上今日也已经等了有四天了,这才迎到了人。
“老爷。”师老家中来的也是一个年纪稍大些的管家,后头还跟了四个小厮。管家对两位老先生以及丁成英都表现得十分恭敬,与墨珣在伦府见着的管事不同。像伦家的管事,似乎都是外聘的,享有人生自由,对主人家的话虽是听从,但却没有这等卑躬屈膝的感觉。
墨珣打量了管家和小厮的衣着,竟是比师老、赵老穿得还要体面。而那管家仿佛没看见般,赶紧让小厮接过丁成英手中的东西。
赵老先生此时才开口与管家说墨珣他们五人要住进府中靠西边的馥兰院里。
“可是……”管家刚要开口,让师老斜了一眼,立马闭嘴称“是”。
师老的小动作没有逃过墨珣的眼睛,但诚如郑鸿乔所说,若是自己住得不舒坦,自可以再投靠郑鸿乔去。
从码头出来,墨珣这才瞧见了师府家中的马车,自是比石里乡伦家那辆气派不少。若不是墨珣早早在心中猜出了两位老先生的身份,此时恐怕也会如素程素华般吓一跳。
素程素华毕竟年纪不大,不怎么出过远门,看人的本事亦或者是为人处事都不如墨珣老辣。虽然伦家的管事稍有提点,但两人也没往心里去。这番见得见,对方家中竟是连家丁都与众不同,忽而有些恍然。
他们刚走出没多久,陈子溪又出现了。倒不是来明知故问什么,而是来与两位老先生以及墨珣兄弟三人道别。
墨珣盯着陈子溪的背影,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他师父来。
他师父一向最爱的便是这种弟子,有气量、大度、为人处事让人揪不出错来……按他师父所说,只有这种人能众望所归。真的假的另说,但陈子溪这种性子着实适合担任一派掌门。
“可惜了。”
墨珣虽然想了很多,但他脑中的最后一句却是从赵老口中说出来的。墨珣转而看了赵老一眼,见赵老像是有感而发,也不知他究竟是想到了什么。
第65章
墨珣只见着一辆马车, 虽然宽敞,但决计容不下他们这么些人。想来原先也是以为只有师老他们三人, 所以便来了这么一辆。
墨珣还没吭声, 管家便先行告罪,“不知老爷带了客人来,这次竟只赶了一辆马车,且请客人稍等片刻,我已遣人回府了。”
因为这话是对着伦素程说的,所以他便点点头, 回应道:“劳烦了。”
管家对伦素程并不热络,也只冲他拱手,而后便退至两位老先生身后, 引着两位上车,“请老爷、夫人先上马车吧。”
两位干脆就上了马车, 而丁成英在墨珣看来就类似于师老、赵老的侍卫之类, 所以理应跟在两位老人身边。管家留了个小厮陪着墨珣一行, 其他人则直接跟着马车走了。
伦素华莫名觉得有些尴尬, 便挠挠头, 但碍于师家小厮在场,便也什么都没说, 但面上的窘迫完全掩饰不住。
那小厮仿佛习惯了自家老爷夫人的做派, 便劝慰道:“我家老爷夫人毕竟也都年纪大了, 这一趟舟车劳顿,身子骨或许撑不住。”不是刻意把你们丢下的。
伦素程“嗯”了一声, 也不作他想,只等着有人来接。
墨珣看那小厮说话和神态,似乎透着隐隐的高人一等,便把之前所猜的两位老人的身份又推了。原先只以为是回乡丁忧,现在干脆猜了个爵位。只是本朝参考前制,列爵五等以封功臣外戚。亲王、郡王为皇族专享,剩下的则是公、侯、伯。而国公与郡王享同等待遇,有爵号和食禄,并无封邑①。
不多时,来接墨珣他们的马车也到了。虽然比不得之前两位老先生乘坐的那辆,但比起伦府的着实好上不少。车上挂了个“越”字,还有个图案。墨珣不大认得这些身份标志,但也猜那“越”字或许是个封号之类的。车内还用过熏香,清淡得很;车舆雕刻细致,坐垫、盖帏均用上好的布料做成。墨珣上去之前暗自眯起眼,却什么都不说,只等马车开始行驶时揭开盖帘一角,一来看看建州城,二来也方便记下路线。
伦素程与素华虽然也好奇,但大概是有旁人在场,好赖也得端起当哥哥的架子,免得让人说是“乡下人头一趟进城”之类的。
他们行得并不很久,或许是因为城里的路好走,马车不多时便停了下来。阿莱先下车,之后才挨个儿扶着素程、素华、墨珣及管事的下来。
车帘是由车夫揭开来勾在车舆边的,所以墨珣只从车里伸了个头,就看到大门上方悬着一块书有“越国公府”的蓝底金字的匾额。也因为他一开始就猜到了师老的身份,所以面上并未露出讶异之色。但同行的另外四人明显就有些仲怔,虽然在船上时心中已有怀疑,再加上适才在码头时对方的那番做派将各自的想法又印证了几分,却也没人会往越国公身上猜。
“大哥,二哥?”墨珣见两人一看到匾额便愣住了,干脆出言提醒。而国公府的下人此时正半低着头,等着他们往里走呢。
素程素华这才回过神来,由刚才那个小厮领着往里走,这刚入了大门,便朝着右手边拐了过去,“几位先随我去把行李放下吧。”
在码头时,越国公便说好了要让墨珣他们住进靠西侧的院子,这小厮直接就带着他们过来了。
因为前头那个管家有些迟疑,所以墨珣也在心里猜测那个院子是否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等他们进了馥兰院,才觉得此处僻静十足,但布局却别致得很。墨珣只一眼便瞧出了这暗合五行术数的排列方式,只可惜,排得方法不太对,一点灵力都没有。
“几位放下行李之后便随我到大厅拜见老爷夫人吧。”那小厮几乎是一句话一个指令,不容人拒绝。
包裹里头装的大都是衣物和书,像银两和家状之类比较重要的东西都是收在身上的。更何况那小厮口中的“几位”,仅指他们三位考生。是以墨珣他们这就把包袱全放在屋里,由管事和阿莱收拾,便又跟着那小厮绕了回去。
墨珣跟在两位兄长后头,从背影就能看出伦素华似乎憋着口气一直想说点什么,但碍于那小厮做事一板一眼的,竟是完全把他镇住了。伦素程的背挺得倒是直,头也没偏一个,似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小厮的后脑勺。
等他们到了打听,越国公与夫人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坐在堂前中央了,此时两人一人端了一碗不知是何物正在用。
小厮把他们送到门口便不再进,只退到门边站着。伦素程看了他一眼,见他目不斜视地朝着外头看,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自己,便微微抿了嘴走进了大厅。
“拜见越国公、国公夫人。”原先伦素程只当他们是富贵人家,没想那么多,可现在对方摇身一变,有爵位在身,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所得童生,却并无功名在身,见到国公爷还是得下跪。
伦素程、素华这礼数做得还算全,但墨珣整个人就不好了,他完全忘记自己竟然还要下跪。愣了半晌,还是让伦素程伸手扯着,这才跪了下去。而跪下之后,墨珣便回过神了。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以前他师父在世,他犯了错,哪次不都是不等师傅开口便“咚”的一声直接跪到地上去一路跪到师父跟前的?只是后来师父仙去,他也逐渐“德高望重”,这才没再跪过谁了。
所以这久违的下跪还真是让墨珣有些想笑。
“免礼免礼,起来吧。”仍是越国公开口,他将手中已经空了的碗递给身边的小厮,这才让他们几个坐下说话。
墨珣等着两个哥哥先坐了,这才坐下下首的位置上等国公爷问话。
“哎,不要拘谨。”越国公见他们三人都绷紧了身子,连连摆手,“跟在船上一样就好。”
说是这么说,若要真一样了,估计又不知道怎么埋汰他们不懂规矩。墨珣看惯了这种套路,他以前哄别的门派的弟子不也是这副嘴脸?到后头对方只要稍微有点不敬,墨珣便暗暗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墨珣只是稍微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但却没多大动静,越国公也不勉强,仍旧笑呵呵地说:“明日我让管家陪你们上衙门去取考引。”
他们一行抵达建州已时至申时,而后在码头又等了一阵子,此时尚坐在国公府里,若今日去取考引恐怕赶不及了。取考引需得带上家状,再由衙门通过考生所提供的家状进行审核,最终确定考生已通过县试、府试并验明正身后发放考引。
越国公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是在透露他们明日可以倚靠特权优先取得考引?但这种行为必定是为旁的考生所不耻。若是三人均通过院试倒也罢了,万一没过,岂不是丢了越国公府的人?
现下姑且不提丢不丢人的事,就说他们此番当真让国公府的管家引着,那明日保不齐就是坐越国公府的马车去,那不就等同于在身上烙下了“越国公”三个字?日后无论走到哪里,别人都会说他们是从越国公府出来的。
再说了,这越国公究竟是真心实意还是出言试探,谁都不知道。
伦素程似乎也觉得不好,但若当场拒绝,那相当于是拂了国公的面子,也不知会不会引起越国公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