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缠缠
阿豨则是完全提不起劲来修炼，只趴得像一滩烂泥，随便墨珣怎么挪。
筑基之后，修士便已辟谷。
所以墨珣倒是不担心用饭的问题。
而他在进了房间之后就没打算再出去，此时干脆就在阿豨身边盘腿而坐。
对于一般的修士而言，在幻境中，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就算再怎么修炼也都没有用。
因为是幻境，就算从炼气一路修炼到了渡劫，那都只是幻境的作用下，识海在欺骗自己罢了。
但是，对于懂得修炼神识的墨珣来说，幻境之中的“真”与“假”其实并不重要。
荀子的《天论》中有一段——清其天君，正其天官，备其天养，顺其天政，养其天情，以全其天功。
指的就是神清目明，顺应天道，遵养情感。如此一来，便能清楚什么事是自己该做的，而什么又是不该的。
墨珣修炼神识的功法主要就是按照“制天命而用之”产生的。
哪怕自己现在身处幻境之中，但只要神识未被压制，那就表明了在某种程度上，墨珣的主观是能够影响客观的。
这又与墨珣上一世所处的“林醉”的领域不同。
“林醉”的领域，可以很明确说是私人地盘。甚至于墨珣还发现，那个领域恐怕只是“林醉”用来存放记忆或是构想的地方。也就是说，任何一个法器都可以被“林醉”演变成是那样的领域。
但墨珣此时此刻所面对的情况则不同——首先，他进入的是“华海秘境”，这个秘境之中的灵气本就比外界充沛。而迷雾森林位于华海秘境之中，同样也有灵气；其次，这个蜃楼可能是某位飞升上界的大能遗留在华海秘境里的法宝。墨珣姑且先将空灵定义为那位大能。但听空灵说话，有着明显的迟钝感，这也就变相地证明了那位大能对于蜃楼的掌控力其实并没有“林醉”对领域的掌控力高。
这么想着，墨珣不禁抿紧了嘴——如果他的想法成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林醉的本体其实已经飞升了？
墨珣呼吸重了几分，而后便听到身边的阿豨发出了一声羸弱的“叽”。
这与平日里阿豨活力十足的声音截然不同。
墨珣睁开眼，这便瞧着阿豨像是有了点儿气力，将偷偷藏在身上的丹药掏了出来，往嘴里塞。
阿豨原先就一直生活在华海秘境里，跟林醉签订了契约之后，林醉给了它几颗中品聚灵丹傍身。而它又是一个喜欢囤东西的，所以林醉给它聚灵丹，全都被它偷偷藏了起来。
丹药不宜吃多，林醉自然也不可能让阿豨吃个不停。
阿豨体型小，聚灵丹在阿豨面前就显得大了起来。而它弓起身子，想把自己变大一些，好吞服聚灵丹，然而却“叽”的一声，一下又趴了回去。
墨珣静静地看着阿豨的动作，而后便发现趴在聚灵阵中心的阿豨变大了一些。
等到阿豨有墨珣小臂那么长的时候，阿豨才勉强将聚灵丹塞进了嘴里，而后就继续乖巧地趴在墨珣身边了。
墨珣等了等，见阿豨似乎只是将聚灵丹吞下，并未有其他的动作。这便也伸出了手指，按在阿豨的脑袋上。
“集中注意，好好感受。”
真是牛嚼牡丹。
第465章
阿豨喜欢聚灵丹， 主要就是因为聚灵丹之中蕴含了大量的灵力。而它才刚刚跟墨珣学习如何控制秘境，耗费了不少灵力，正在是需要补充的时候。
只可惜，将聚灵丹吞服之后，它却是不知该如何吸收。
墨珣看不过眼， “啧”了一声儿， “你说说你， 究竟是林醉的契约兽，还是我的契约兽？”
阿豨本来是浑身无力的， 但吞下聚灵丹之后好歹缓过了劲来。此时， 听到尊者这么问， 心底里那点儿小委屈又涌了起来。
它明明一开始是想跟尊者签订契约的嘛，只是尊者瞧不上它而已！
墨珣也没有去在意阿豨的心理活动， 只是用灵力引导了一下阿豨。
在墨珣面前， 阿豨没有一点儿抗拒的心理，很轻易就让墨珣进入了它的识海。
空灵：【……】
墨珣原也没有要伤害阿豨的意思，只是他的灵力一接触到阿豨的识海，便有一股强大的威压席卷而来，将墨珣的灵力硬生生给逼退了。
墨珣一怔，随即便想到， 这可能是上古神兽血脉之中的一种保护机制。
阿豨大概也是感觉到了对墨珣的排斥， 赶忙抬起头， 眯起眼睛， 亲昵地蹭了蹭墨珣的手。
“行吧， 我再试试。”墨珣无奈地认了。
似乎从林醉给玉面九尾取为“阿豨”开始，墨珣对玉面九尾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甚至于，墨珣的脑子里还有一种荒谬的念头——如果他儿子（师衔霖）真是一只灵兽的话，可能也就是玉面九尾这样了吧。
按理说，依照阿豨对墨珣的亲近程度，连肚皮都能翻出来给墨珣揉着玩儿的，断然不会在墨珣想要教它吸收方法的时候将墨珣拒之门外。而且，阿豨的境界只在金丹，那是断然不可能将墨珣的神识逼退的。
思来想去，也只能将那个威压归咎于是上古神兽的血脉传承了。
上古神兽，几乎是被修士断定为是于天地同时产生的。开天辟地伊始，它们就存在于天地之间了。
修士修炼，靠的是天地之间的灵气。而上古神兽却拥有盘古开天辟地时、天地动荡之际所产生的“炁”。
“炁”与灵气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墨珣没有感受过“炁”的存在，所以也无从考证“炁”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
但修真界却有一种说法，叫做：炁生万物。
墨珣不是林醉，没有与阿豨签订契约，所以自然而然会被阿豨的神兽血脉所排斥。
不过，大概是因为阿豨本身对墨珣的信赖，所以这个威压并没有伤害到墨珣，而仅仅只是将他逼退而已。
等到墨珣终于教会阿豨如何吸收聚灵丹的灵气时，被阿豨吞食进去的聚灵丹中的灵力早就已经消散了。
阿豨才刚学会吸收，此时正是跃跃欲试的时候，再加上它还没有完全恢复，自然是又掏出一颗来服用。
墨珣没有阻止，只是闭上眼，在阿豨身旁禅坐起来。
刚才，墨珣在进入阿豨识海的时候被一道凌厉的威压推了出来。而在此之前，他识海中的空灵似乎有了那么点儿动静。
事有轻重缓急。
墨珣并未揪着空灵问缘由，而是先教阿豨吸收灵力。
现在阿豨已经掌握了窍门，自个儿吸收去了，墨珣自然有了闲暇，能跟空灵东扯西扯。
墨珣：【怎么？】
空灵：【……】
墨珣：【既然打定主意不跟我说话，就不要随随便便在我的识海里冒头。】
空灵：【……】
墨珣在识海里嗤笑了一声儿，倒也没有再继续揪着空灵不放。
刚才在墨珣感受到那个来自阿豨血脉之中的上古神兽的威压之前，空灵就已经有了动静。
虽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说话，但识海毕竟是一个修士十分重要的地方，只要稍稍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动静，就很容易对修士造成重大的影响。
更遑论是墨珣这样修炼过神识的修士了。
空灵的反应，让墨珣嗅到了那么点儿不寻常的苗头。
但墨珣对空灵的了解毕竟太少，基本上全都是靠自己的猜测，所以准不准还两说。
而只要墨珣所问的事涉及到了林醉，空灵所回答的就全都风马牛不相及。
墨珣有些理不清头绪，明明只要跟自己说林醉在蜃楼里，那就可以省却许多事了。
若说是因为自己没有完全陷入幻境，导致了空灵无法完全窥探到自己的识海……
这也……说不过去。
墨珣思绪乱了，自然也就不敢再修炼，只静坐着，等天明。
一夜过去，阿豨总算是将聚灵丹之中的灵力完全吸收了。它入门晚，吸收聚灵丹的速度自然也就比其他修士慢上不少。
不过，这也仅仅只是因为这是它第一次吸收，因为一边摸索一边实践。这个进度，对它来说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翌日，天大亮，阿豨便已恢复了往常生龙活虎的样子。
昨晚，阿豨开始跟着尊者修炼的时候，就已经将原先的趴姿改为坐姿。然而，因为它的腿实在是太短，禅坐的姿势对它而言太过强求，最后只能是两个后爪并在一处坐着。
这会儿，阿豨才刚刚从修炼中睁开眼，正在感受吸收灵力之后的余韵，却是一个没坐稳，猛地朝着前栽倒下去。
墨珣眼疾手快地伸手一挡，倒是将阿豨给挡住。
阿豨连个前爪正搭在墨珣的手腕处，“叽！”
墨珣看了一眼，一夜过去，阿豨的毛发倒也恢复了鲜亮，瞧着很是精神。
墨珣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就掏出了一枚兽牌，“进去吗？”
“叽叽！”阿豨一把将兽牌退开，表示了明确的拒绝。
墨珣倒也没有强求，将兽牌一收，“那从现在开始，到找到林醉之前，你就跟在我身边。”
“叽！”
阿豨本来就不想离开尊者身边，这会儿听到尊者这么说，自是欣然应下了。
墨珣现在的修为和神识相差太大，而这样大的境界差异，如果放在别的修士身上，轻则无法修炼，重则爆体而亡。
所以，如非必要，他是想着，尽可能少动用灵力，以免对修为造成负担。
哪怕现在是在幻境里，他这样的境界差异在现实中可能是不存在的，但他画符之后，修为上的疲惫却是实打实的。
修士在进入了幻境之后，在幻境之中受了伤，是会直接作用在神识上的。如果在幻境中身亡，那么，神识也同时消亡。
也就是说，不要以为自己是在幻境里，就可以随便死。
阿豨修炼了一晚，又吃了两颗中品聚灵丹，此时一点儿也不饿。它将身体变小了些，又安安静静地窝在尊者的肩上，跟尊者一起离开了客栈。
墨珣立刻客栈的第一时间就烨候阁去了。
而烨候阁也不负其名，已经刻了图纹的牌子挂到了门口。
墨珣二话不说，迈开长腿就往里走。
今日接待墨珣的，仍是昨天的那个主事。
对方显然对墨珣还留有印象，一个照面，对方便主动迎了上来。
单看这个态度，摆明了就是已经从烨候阁的线报处知晓了自己的境界。
主事领着墨珣进到烨候阁内部，这就将墨珣所要的消息告知了他——所谓的“南郡有上古神器出世”实乃是谣言。
墨珣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是对主事给出的这个答案不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