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缠缠
那么，蜃楼对林醉的影响自然是持续不断的。
按理说，他俩现在应该先完成蜃楼的考验，赶紧前往灰烬峡谷，探查所谓的异动。
可是，墨珣从“越国公”那里听来的话中，判断出——对方的意思很是随意。
一开始是让墨珣到魔域，但被墨珣直接找了个冠冕堂皇拒绝了。“越国公”也并未揪着不放，而是让他赶紧找到不争果，返回宗门。
后来，墨珣听空灵说起了“林醉在魔域”，又乱扯了个什么大机缘诓了“越国公”一道，这才总算是得到了“越国公”的同意，得以进入魔域。
而“越国公”还明确地跟墨珣说了，他有感此次异动与上古神器出世有关。但却并没有强制要求墨珣什么，只说是让墨珣“顺带”去探查一下。
而且！
“越国公”也并没有说过，如果墨珣探查到了异动的真相之后，该当如何。
就算那个灰烬峡谷的异动真的是源于上古神器出世，也没有透露出要让墨珣去抢夺的意思……
也正是因为如此，墨珣才越发想不明白，蜃楼究竟图的是什么。
按照林醉刚才的说法，他是应下了蜃楼的考验，但事实上，蜃楼根本就没有给他安排任何的考验。
似乎只是想让林醉扮演这个魔尊的身份而已……
如果是像林醉那样不知考验，只以为自己所处的是真实世界，那么……蜃楼的最终用意难道是要将他们永远都困在幻境里头吗？！
这么一想，墨珣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
墨珣：【出来一下。】
思来想去，墨珣又想起了之前存在于自己识海里的空灵……所以，这个空灵是不是，仅仅只是他受到蜃楼的影响所臆想出来的？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和林醉要怎么才能离开呢？
原先存在于墨珣识海中的空灵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墨珣迫使自己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就已经将自己脑海里的那些胡思乱想随着吐息一并带了出去。
林醉现在还等着，他身为师父，怎可比徒弟还迷茫？！
自己的心境都无法通明，如何能帮到林醉？！
墨珣也跟着起了身，在林醉身侧处的位置上坐下。
“为师待会儿会进入你的识海，你且跟着为师的步调，不要胡思乱想。”
阿豨早在林醉上榻的时候就已经跟着蹦到榻上了，而林醉禅坐时，阿豨也跟着摆出了禅坐的姿势。
现在尊者说要进入林醉的识海！
阿豨表示：我也要！
阿豨本来就与林醉神魂相通过，自是知道林醉此时的顾虑，林醉的烦躁以及焦虑无一例外地都传到了阿豨的识海里。
眼下，尊者要为林醉排解，阿豨自然不敢吵闹，只安安静静地在旁观摩，以期能有所收获。
墨珣是正对着林醉坐的，这下不用等墨珣开口，林醉便自行转过了身。
因为此时是在魔域之中，墨珣也没敢托大，这就在林醉面前摊开了掌心，“来。”
林醉闻言，立刻将左手覆悬在师父的掌心之上。
却不曾想，墨珣竟是将手一抬，径直握住了林醉的手。
林醉一怔，指尖微微颤了一下，略显诧异地看向师父。
墨珣却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林醉的反应，只是缓缓地阖上了眼。
林醉心里是有些嘀咕的，但在看到了师父的样子，林醉莫名就觉得自己未免太过小题大作了点儿。
林醉随着师父一同闭上了眼。
师父现在只是金丹期的修士，在魔域里头，又不是魔修，肆意使用灵力会对修为造成很明显的负担。如果不是在魔域里，师父大可不必这样与自己掌心交叠……
因为无法再用双眼视物，使得林醉更能静下心来去思考师父这番动作的缘由。
待理清了头绪，林醉也就不再纠结于此，反而还反手握住了师父。
墨珣虽是闭着眼，但却仍是十分注意林醉的反应。
林醉这一个反握，几乎是将墨珣所有的注意力都带到了两人交握的手上。
两人的掌心贴得极近，莫名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
墨珣有些恍惚，甚至快要想不起，上一次与林醉这般亲近是什么时候了。
饶是墨珣知道林醉已经闭上了眼睛，根本不会看到那些流淌在自己眼底里的情绪，但却仍是强迫着自己不要睁眼。
林醉此时已经进入了状态，只等着师父进入。
在意识到林醉已经放松下来之后，墨珣也不敢耽搁，这就将灵力灌注于掌心之中，用灵气探入林醉的识海。
修士的识海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林醉出于对师父的信任，并未对师父设防，墨珣的灵力很快就进入了林醉的识海之中。
林醉能感到自己此时似是站在姑瑶山之上，双目所及之处皆是磅礴浩瀚的烟云。岚光似蛟龙出海，于云海间翻涌不息。随手一揽便能招到浓郁的灵气，煞是有趣。
放眼望去，除却仙云环抱群山之外，苍穹明净清澈，使人神清气净。
原先蒙在灵台前的尘雾似是被人轻柔地用手抹开，与此同时，亦带来了一片薄光。
渐渐的，薄光愈渐明亮，成了漫天的霞光。
……
随着一个吐息之后，林醉睁眼，却已是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感觉了。
他心中的郁结已尽数散去，而萦绕在眼尾处的红光更是已经没了踪影。
“多谢师父！”
林醉身上的气息翻涌，但他却并不在意，而是满面感激地向师父道谢。
话音刚落，林醉便要起身，这才发现师父与他的手仍是交握在一起。
林醉：…………
第472章
墨珣混然未觉， 收回了手之后便定定地看着林醉。
林醉盈盈起身， 深深对着墨珣就是一拜， 开口道：“多谢师父。”
墨珣“嗯”了一声， 收回了手之后便站起身来稍稍理了理下摆。
“叽叽叽～”
阿豨刚才虽然也坐在卧榻上， 想着从旁观摩一下，而它所有的感受都来自于林醉，尽管不如林醉那么畅快， 但也是受益良多。
只是，墨珣并非直接引导阿豨，所以阿豨很快就从那个玄妙的境地里抽离了出来。
正是因为抽离出来了，阿豨自然就有闲工夫去看看眼前两人的反应。
林醉……阿豨是不怎么看的， 毕竟它与林醉签订的是神魂契约，林醉识海中的一举一动， 阿豨都十分明了。
阿豨的注意力是放在尊者身上的——从它与尊者在即翼城相见之后， 哪怕知道了尊者的修为被压制在了金丹，但尊者一路上表现得都十分自然，这就让阿豨误以为尊者仍游刃有余。
可是刚才， 在为林醉疏离的时候，阿豨明显看到尊者的眉头皱着， 直到林醉睁眼才又舒展开来。
于是乎，阿豨果断地就把这件事捅给了林醉知道。
墨珣虽与阿豨独处过几日， 也培养出了一定的默契， 但终归还是听不懂阿豨的叫声。
是以此时， 墨珣也就根本没想到阿豨是为着自己的事才在同林醉说话的。
林醉本来睁开眼时， 就直面师父了，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所缓解之后，他便看向了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师父。
只是，师父一直以来，神情淡漠，林醉自然不遑多想。
现在在听完了阿豨的话之后，林醉的注意力再次落到了师父脸上。
乍一看确实是与平时无异，但是仔细端详还是能觉察到不同的。
师父的唇瓣，似是有些泛白，双眼之中也有疲态。
修仙之人亲缘单薄，师父肯助自己一臂之力就已经很难得了，九渊峰上还有谁能有像自己这样的待遇？
可笑的是，林醉竟还以为那是一种漠然。
也不知，自己这样的想法，若是让师傅知道了，他会不会觉得寒心？
林醉在意识到师父可能会因为为自己梳理情绪而修为受损之后，立刻变得踌躇起来。
他嘴上动了动，嗫嚅了好一阵子，还是没能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问出来。
在林醉看来，师父地位超然，又是长辈，自己如果问了……会不会让师父觉得下不来台？
林醉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确实是让墨珣甚为在意。
“有话就说。”墨珣低头，眼帘半阖，不论语气还是神情，都淡淡的。
可林醉偏生就从中听出了一抹稍纵即逝的无奈。
既然师父已经发话，林醉也就不再扭扭捏捏的了。
“师父可是身体不适？”
听到林醉这么问，墨珣哪里还不知道是阿豨提醒的？
墨珣冲阿豨勾了勾手指头，示意阿豨上前来。
“叽～”
阿豨不敢忤逆尊者，但是在即将靠近墨珣的时候，阿豨飞快地在卧榻上翻了个身，四肢摊开，把肚皮翻了出来。
墨珣：…………
“尚可。”墨珣确实是觉得有些累，既然林醉已经问起了，他也就不多隐瞒。
按照蜃楼的设定来说，他们现在身处魔域之中，墨珣消耗灵力本来就比在外界更多些；再加上林醉不仅仅是魔修，他还是个魔尊！林醉所修习的功法与墨珣的截然不同，饶是林醉放心地让墨珣进入了他的识海，但对墨珣而言，这仍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
师父这个人的性格一向如此——为了避免让亲近的人担忧，他向来是会把十分的事说成五分。
林醉是硬生生从墨珣的这一个“尚可”里听出了“不好”来的。
还不等林醉继续开口问师父什么，就听到师父打趣地同阿豨说：“怎么？我又不抓你做狐裘，你怕什么？”
“叽～”我这不是心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