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缠缠
但是，林醉见不得墨珣这般懊恼的模样，也顾不上羞与不羞，只面容诚恳地继续道：“我们已经是道侣了，你……我……我们是该比以往更亲近的。”
“可是，你我尚未举行‘道侣大典’。”墨珣摇摇头，只当林醉是在宽慰自己罢了。“我不该这般唐突于你。”
“道侣大典”除了昭告天下，说这两个修士自愿结为道侣之外，还要焚香敬告上苍。日后，两人相互扶持，勠力同心，气运共享，仙途同行。
尽管刚才林醉已经答应了墨珣，但两人在没有敬告上天、在没有天道的见证下完成道侣誓言之前，都算不上是真正的道侣。
也就是说，眼下，林醉如果想要反悔，根本不会受到任何来自天道的责罚。
墨珣倒不担心林醉会反悔，毕竟林醉的人品，墨珣还是信得过的。
只是，两人一天没有名分，墨珣就心里不舒坦一天。
“‘道侣大典’不过只是一个形式罢了。”林醉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对着墨珣摇了摇头，似是一点儿也不赞同墨珣的话。“既然我已经应了你，那从我应你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是道侣了。”
“这与是否举行‘道侣大典’无关，也与天下人无关。”
“吾愿与君共生死，没世不渝！”
林醉这话可谓是掷地有声，直把墨珣说得一怔。
看着林醉的表情，墨珣竟觉得自己心中的小九九未免太见不得人了。
“我不单是想与你结为道侣。”墨珣望向林醉的眼里有曦光，更有万千柔情。他正襟危坐，万分郑重地对这林醉开口道：“我想娶你。”
这话，哪怕林醉早就已经听过了，此时再听，仍是一脸的烟视媚行。
而且，就算墨珣没有明说，经了刚才那样一番动作，两人之间，已有过那般亲密的举动……林醉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墨珣的心思。
“我知道了。”林醉在墨珣的注视下点了点头，并不敢多看他。但却还是强压下自己的不适，对着墨珣耳提面命道：“总之！我们现在已经是道侣了，你，你不要胡思乱想。”
“好。”墨珣当即点头应下了，乖巧无比。
林醉还不大适应两人之间的关系转变，虽说以往也是这样，师父不怎么管九渊峰的俗务，都是林醉代为打理。偶尔，他也会从旁提醒师父一二。只是，那时的他，绝不会是以这样的语气和神态同师父说话。
或者说，林醉连想都没有想过，他与师父之间，竟会演变成这样。
林醉脸上的高热已经在同墨珣交谈时尽数褪去，现在也只剩下了些许的不自然。好在也不算太明显，应当能勉强面对墨珣了。
“等到了灰烬峡谷之后，你且跟在我身边。”林醉仔细交代着。
此处乃魔域，魔修定是比人修来得多。万一墨珣现在的修为受到压制，万一一个不小心……
林醉这会儿已经顾不上什么师父不师父了，反正两人早已说好要互称姓名，那便是以同辈来处。
而且，他们彼此认定对方为道侣，又是那种……非同一般的道侣，自然也用不着再拘泥于师徒之间的繁文缛节。
“好。”
林醉清了清嗓子，又道：“在蜃楼之中，姑且就由我来护你。”
“好。”
第479章
林醉在向墨珣简单地交代过后， 便再次与他面面相觑起来。
一旦安静下来， 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有些古怪。
但具体古怪在哪里， 林醉也说不上来。
阿豨被他收入兽牌之中， 没了它在中间插科打诨， 倒显得这个飞舟安静过了头。
林醉一方面想改变这样安静的气氛，可另一方面又担心墨珣会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反倒使他更为窘迫。
林醉见墨珣的视线频频落在自己身上， 似是有话想说，但又担心令他赧赧……
或许是因为墨珣这样的小心翼翼，反倒使林醉心中原先的尴尬消了不少。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醉竟能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之中有别的想法滋生。
甚至于， 他在面对自家道侣的时候……内心深处居然十分欢喜。
欢喜到，可以全然盖过面上的尴尬。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奇怪到就好像， 他心里早早就盼着这么一天了！
这么想着，林醉脸上的表情再次不自然起来。
他怎么可能会早就有这么离经叛道的想法？！
怎么可能早就对师父有非分之想？！
……
林醉脸上一阵红白，瞧着正是十分纠结的样子。
墨珣眼瞅着， 却也知道自己最后肯定什么都问不出，只会让林醉更加为难， 倒不如就此打住，让林醉自己想个明白。
就在墨珣偷偷观察着林醉的时候， 林醉突然眼神一凛， 飞快地站起身。
“有人？”墨珣一看林醉的反应， 赶忙跟着起身。
林醉这般严阵以待， 瞧着就像是有什么大能朝着他们的飞舟来了。
指不定就是有人见到了刚才的天雷异象，赶过来一探究竟的。
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修士，林醉断然不会是这样的神情和反应。所以，来人的境界应当不输林醉才是。
墨珣在进入魔域之前就曾打听过魔域里的事，是以，他知道魔域之中，一共有九位魔尊。而处在渡劫期的魔尊一共有两位，去掉一个林醉，那便是另一个了……
“是。”林醉闻言，便也回过了头，给了墨珣一个肯定的答案。
为免墨珣太过担忧，林醉又补上了一句：“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担心。”
“好。”墨珣听得，脸上立刻浮起一抹笑意。
墨珣原也不怎么担心。
林醉的这艘飞舟是一个天阶法宝，非同一般，防御力自然也高。而一般的修士，在见到了这样的法宝之后，便也知道法宝的主人不好惹，这就不会再靠近了。
来人的表现却截然不同，明明瞧见了，却偏偏还要往前凑……这摆明了就是不惧林醉的意思了。
再加上，对方越靠越近，又并没有刻意隐藏身形、气息，墨珣已经感觉到了对方身上魔修的气息……
由此推断，来人定当是魔域之中的另外一个渡劫期魔尊——藻辛。
按照墨珣的推断，对方这么大张旗鼓地过来，应当只是因为看到了刚才即将成型的天雷，而不是为了要找茬。
魔域里的九位魔尊一向是维持着一种“和平共处”的状态，虽有摩擦，但总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子上打起来。
现在，不单是魔域的人在盯着灰烬峡谷，就连徽泽大陆上的修士也都盯着魔域里的动静……魔域如果在这个时候内讧，那可不就白白让徽泽大陆的修士占了便宜？
墨珣站到林醉身边，与林醉并肩而立。
林醉双手搭在飞舟的边沿，正冷着一张脸朝远方眺望。
墨珣一看林醉的神情，就知道他这会儿已经很快进入了“吾乃紫霞魔尊”的状态了。
明明刚才回头对着自己说话的时候，还是一副清淡的模样，却不料只是一个转瞬，他便已将周身的戾气完全暴露了出去。
那满身的戾气，眼尾处的一抹厌世，以及玄色的衣袍和额心上的红梅，瞧着就让人望而生怯。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林醉，非但没有将墨珣逼退，反而有种诡谲的吸引力。
这样的林醉，对墨珣而言应当很是陌生的。
然而，墨珣就是没能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林醉正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自然也就顾不上墨珣什么。
紫霞魔尊才刚刚步入渡劫期不久，威慑其他魔尊倒还行，但对上藻辛魔尊……那几乎是没有胜算的。
藻辛的境界一直比他高，而且进阶已久，林醉在他面前也只是一个晚辈罢了。
不多时，藻辛魔尊的身影便出现在了林醉与墨珣两人的视线中。
林醉没有将飞舟的防御解开，也丝毫没有要让藻辛登上飞舟的意思。
“紫霞小友？”藻辛似乎并没有看到觉察到林醉的严阵以待，当即一个拊掌，“真是巧了，没想到你也在这儿。”
林醉心知藻辛本就是盯着自己来的，这会儿不过是随口寒暄罢了。
以这艘飞舟的速度，林醉与墨珣早都已经离开了刚才“天雷”所在的位置。若说藻辛不是追过来的，林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信的。
“藻辛魔尊。”林醉十分随意地冲他拱手，扮演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后辈。“这么巧。”
藻辛魔尊大概已经习惯了林醉的这副模样，当下便也不怎么在意地摆了摆手。而后，便察觉到林醉的飞舟上设了禁制，脸一瞬间就拉了下来，“怎么？不欢迎我？”
“不敢。”林醉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藻辛，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要请他上飞舟的意思。
如果今日，只有他一个人在，那请藻辛上来叙叙旧也没什么。可飞舟上还有一个墨珣在……哪怕墨珣身上有法宝能掩盖修为，但林醉不得不防，最好就是不要让藻辛跟墨珣接触。
藻辛早就已经发现紫霞魔尊的飞舟上还有另一个人，而此人应当是做了一定的伪装，藻辛一时之间也没能看出来这人究竟是谁。
墨珣在看到藻辛魔尊的时候倒是缩了缩眼眶，这不是姜伟平又是谁？！
墨珣再次见到熟悉的面孔，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那个消失已久的空灵来。
不知是不是墨珣的错觉，在幻境里的时间越长，他越是容易忘记空灵的存在。如若不是因为有这些熟悉的面孔时时“提醒”他，他恐怕也很快受到蜃楼的影响。蜃楼干扰或者干脆伪造出他的记忆，使自己彻彻底底地忘记自己的初衷，永永远远地留在蜃楼之中。
想到这里，墨珣的表情瞬间便有些难看。
墨珣：【说句话吧？】
空灵依旧没有回应，而墨珣在另一个渡劫期的魔尊面前，也不敢分神太久，这便将自己脑子里关于蜃楼的想法又抛离开去。
墨珣又转而去看林醉。
墨珣鲜少看到林醉这么不羁的一面，总觉得十分有意思，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林醉这会儿是无暇顾及墨珣的视线，只聚精会神地盯着藻辛，就担心他会突然发难。
“既然不敢，还不快快把这屏障撤去，好让本尊上飞舟小憩？！”藻辛魔尊见林醉确确实实没有要请他上飞舟的意思，脸色更是难看，只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
藻辛话音刚落，他便随手一挥。
墨珣只见一道红光闪过，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他与霖住所在的飞舟便因受到攻击而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林醉在看到藻辛魔尊的时候就已经将手从飞舟的边缘收了回来，此时见藻辛发难，林醉当即眉头一皱，长袖一甩，似是要出了飞舟去跟藻辛一较高下。
墨珣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林醉的手。
藻辛会攻击飞舟，大概也只是想“教导”一下林醉，好叫林醉知道一下什么叫做“尊敬长辈”，并没有非要跟林醉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