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老祖的科举官途 第75章

作者:余缠缠 标签: 种田文 科举 轻松 玄幻灵异

直到看不见人了,宣和帝这才回过头对越国公说:“朕这个绍瑾真是,皮得很。”

“五翁主孩子心性,天真烂漫。”越国公接了句嘴。宣和帝虽然嘴上说五翁主皮得很,其实还不是宣和帝给惯出来的。

“你这孙儿看起来倒是沉稳得很。”宣和帝将话头转到墨珣身上,不等越国公回话便迈开步子往摛藻堂去了。

墨珣一直低着头,等到宣和帝走过去之后,他才跟到了越国公身后。

进了摛藻堂之后,宣和帝二话不说,直接让人上棋盘。墨珣瞟了越国公一眼,见他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都坐。”宣和帝见他俩都还站着,这就随手指了指座儿,“墨珣同朕来一局。”

墨珣“是”了一声,坐到了宣和帝的对面。

“朕听师爱卿提过,你棋艺不错。朕酷爱下棋,但在宫中却难逢敌手。”

待内监将棋盘棋笥放好之后,宣和帝才将袖子微微拢了起来,“你先。”

不知道是不是墨珣理解错了,宣和帝的意思似乎是让他不要留手?

宣和帝边与墨珣对弈,边同越国公闲聊。先是聊了五翁主,然后话题便转到大皇子锦硕王的身上。宣和帝的八个儿子,只有大皇子是封了王、出了宫的,余下的七位皇子至今尚住在宫中。“说起来朕的几位皇儿也到了该封王的年纪了。”

墨珣听见了,却没有任何表示,注意力仿佛完全放在棋盘之上。按墨珣对王朝的了解,皇子若是封了王、出了宫那就是皇帝变相地在宣告这个儿子不具备成为储君的资格了。但听越国公的意思,封王还是能当太子。

“是的,皇上所言极是。”越国公随声附和。

“安排点事给他们做吧,也省得天天与朝臣一道吵得朕头疼。”宣和帝落子时用了点力,棋子与棋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此间安静,是以这声儿显得异常明显。

越国公赶紧从椅子上起身,跪到了地上。

宣和帝的意思是皇子联合朝臣,在向他施压,让他早日定立储君。

墨珣本就不爱跪,干脆来了个后知后觉。还没等墨珣慢腾腾地起身,宣和帝便已经开口对越国公说:“坐好了,别吓着孩子。”

这下墨珣又坐了个严实。

“朝中似乎也没什么位置,不如就派到各个州府去吧。”宣和帝说这话的时候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也不等越国公认同或是反对,这就又念叨了一句,“御史丞去了那么久也没查出什么,是该回来了。”

墨珣听了,心中腹诽:自然查不出什么。一开始说好的是雷劈引起的火灾,折子都上了,那就算是宣和帝亲自到建州去查,也只能查出这么个结果。这时候最好的就是抱团,抱紧了。若是要推一个人出来顶罪,那就证明这一整批的官员全都有问题。

宣和帝絮絮叨叨了好半天,原先还拈着棋子,忽然捻了起来。“朕……不,你赢了。”

第102章

宣和帝随手将棋子丢回棋笥, 眼帘微阖,“师爱卿所言未免太过谦逊了,你这孙儿的棋艺何哪里是一个‘不错’足以形容的。”

墨珣想着自己怎么说都赢了宣和帝, 是不是得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总感觉宣和帝一副输了之后还没回过神来的样子。不过, 宣和帝看似并不在意棋局输赢, 反而还有心对着越国公调侃起来。

“臣……”越国公起身要告罪, 被宣和帝一伸手拦下了。

“坐好了, 别动来动去,朕看着脖子疼。”越国公这样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的,宣和帝坐的位置本也不是很高, 只要越国公起身,宣和帝就得抬头。

越国公这才又坐稳了,“臣就想取个稳妥说辞。”

“师爱卿什么时候也开始求稳了?”宣和帝对着越国公似笑非笑地问。

越国公还待解释,宣和帝便召了内监, 让他将棋盘收起来,再上些小点心。下棋对于宣和帝来说只是一个日常的消遣,天气热,在屋里就能解闷的工具罢了, 他并不痴迷。

摛藻堂并不大,他们三人坐在里头,再进两个内监就显得拥挤了。是以, 等到一个内监端着棋盘出去之后,才有另一个内监前来听候吩咐。

小点心一上桌, 宣和帝就捏了一块水晶糕,“朕的几个皇儿就爱吃这些个甜的,宫里就时常备着。”说着,他眯着眼咬了一口,十分满足地说:“来,都尝尝宫里御厨的手艺。”

墨珣觉得宣和帝的行为有些违和,但越国公似乎见怪不怪的样子。他在宣和帝的注视下拿了个栗子糕,这就咬了一口。

“如何?”宣和帝手中的水晶糕用完,便开始问墨珣的意见。

“软软糯糯,却又并不十分甜腻,入口即化,甘香浓郁。”简单来说就是栗子蒸得很糯,几乎没有再另外放糖,栗子味很重。

宣和帝这就取了个栗子糕,“还是淡了。”

看来宣和帝喜甜了。

墨珣原是想说,栗子糕不能加糖,加了糖就会变得十分腻味,吃不了几个。但以他此时的身份,贸然开口恐有不妥。

“师爱卿也用看看。”

……

等到两碟小点心分用完毕,墨珣才发觉宣和帝一人便已吃了大半。

内监从外头端了水让三人净手之后,宣和帝才又与墨珣聊了几句。“朕听闻,你自幼习武,以一人之力击退数十名山贼?”

墨珣一怔,这都从哪听来的?他要真有这能力,还考什么文举。墨珣尚未张口为自己辩解,越国公便开口道:“此乃夸大其词,墨珣虽自幼习武,但在怀阳城外,还有国公府的两名侍卫在场。”

宣和帝颔首,“想来也是韩爱卿递上来的折子表述有些问题。”

内监将空碟取下之后,又端上了另外两种糕点。墨珣并不重口腹之欲,再加上宫中的糕点其实就是更精致些罢了。但对于墨珣这种修真界出来的人来讲,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赢了朕,可以向朕讨个赏。”宣和帝这么说着。

越国公刚要开口帮墨珣推辞,宣和帝便“欸”了一声,“让他自己说。”

“草民……”墨珣琢磨了一阵,他好像没什么想要的。“想求个恩典。后年的乡试,草民想留在怀阳参加。”

“哦,这事儿你干祖父提过。”宣和帝听完墨珣的话就点头,“来人,传朕口谕。”

内监就站在门口,宣和帝话音未落便已经有人进来候着了。

“着令礼部……”宣和帝刚开口,转而变了语气,“就说朕允了越国公这个干孙子在怀阳参加乡试。”

越国公朝墨珣看了一眼,墨珣立刻心领神会地跪到了地上,“谢皇上恩典。”

“起来吧。”宣和帝摆摆手,让墨珣就座,之后便开始与越国公闲谈起来。“天气日渐热了,也是时候到避暑山庄去了。”

去避暑山庄不代表朝政全都搁置,而是将所有一应事宜搬到避暑山庄完成。

“皇上所言甚是。”越国公随声附和道。

宣和帝去了避暑山庄,他们这些个朝臣也得跟去,家里也得安排妥当才是。

“有段时间没有围猎了,朕都有些手生了。”虽然经常呆在宫中,但宣和帝仍是不敢荒废骑射。尽管自太。祖以来便偏重文人,但武不可废,而科举考试十分磨人,若是身子孱弱恐怕也无法坚持;再者,武举考试也需得考策略兵法。“自打去年秋狝过后,这都大半年过去了,怎么也没人跟朕提?”害得朕想了好久。

越国公听完,稍作思考,“今年安排比较紧,过了年之后就是会试殿试,文举武举一道来,所以百官也就没把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

墨珣一听,反而觉得真正的理由不是这个。

毕竟本朝重文,是以朝上文官比起五官更为权重。文官怎么会喜欢围猎呢,骑射都是花架子罢了。墨珣是进过官学的,自然知道官学里头对于文生的射御要求究竟有多宽泛。虽然期末考核时要求不低,但真正能达到的大都是被教头放过水的。当时墨珣那一个班上的同窗,平日里上户外课是个什么样儿墨珣哪能不知道,等到了期末一个个不也都拿了“中”等。

“不能过分贪图安逸而荒废了骑射才是。”宣和帝以十分郑重地语气说道。“虽然此时是太平盛世,但却仍要防范于未然。”说着说着,宣和帝便有些生气了,“戴月山那群山贼至今尚未剿灭,也不知道兵部是干什么吃的!”

这句话刚说完,宣和帝伸手朝着桌上拍了一下。眼见着越国公又要起身告罪,宣和帝眉头一皱,这就冲越国公补充道:“不干你的事,你坐好了。”

“就知道问朕要钱!”宣和帝气得喘了几口粗气,“这马上要到‘桃汛’了,到时候工部又要上折子哭穷!每年都让朕拨款兴修水利,可每年还是有那么多灾民!”

墨珣一言不发,只安静地坐着听。宣和帝似乎并非在与越国公讨论,而只是抒发一下心中的愤慨罢了。诚如越国公前日所言,宣和帝有时候问归问,其实心底里早有决断了。

说着说着,宣和帝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天气太热了,着令上林苑监筹备‘夏苗’吧。等围猎结束,再摆架避暑山庄。”

越国公立刻称是。

但宣和帝所以说的这些应当都不归越国公负责才对。墨珣总觉得宣和帝说话有些跳脱,似是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怀阳的夏天比起建州的如何?”宣和帝又转而问起墨珣来。

“怀阳燥热,建州湿热。”墨珣原想着这么就完了,没料到宣和帝反而十分鼓励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不得已,墨珣便多说了一句,“相比之下,建州比怀阳更热一些。”

宣和帝点头道:“这倒是,朕也曾到过建州,确实湿热。”

之后,宣和帝又开始与越国公讨论起围猎的事来。

“朕去年秋猎,猎获两头狼,四头野猪,其余诸兽亦不在少。”

“皇上雄韬武略。”

宣和帝闻言便笑了,“你这干孙子可学了射御?”

“学了些,前年入了建州官学,官学里有射御课程。”越国公端坐着回话。

宣和帝这就将视线转向了墨珣,“成绩如何?”

“两科的两次期末考核均为‘优’等。”官学的成绩是有存档的,墨珣倒不怕宣和帝让人去查。但依着他今日与宣和帝交谈的情形来看,宣和帝的重点其实……根本不是自己。

宣和帝颔首,逗起墨珣来,“此次夏苗想参加吗?”

墨珣一听便摇头了,“不想。”

宣和帝一怔,显然没料到墨珣还会拒绝,原先想好的说辞倒也用不上了,“怎的不想?”

“若是参加了夏苗,那国子监的课就落下了。”当然,这并不是主要理由。墨珣本身进国子监也是因为别人觉得他有必要进,他才进的。而更多的,则是他对围猎提不起兴致来。

“但是国子监里大部分监生也是要参加此次夏苗的。”宣和帝的意思很明确了——你的同窗也不上课,你怕什么?

墨珣明白宣和帝的意思,更何况他现在被分到的学堂里大都是宗室子弟,再加上几个皇子也在,若是宣和帝当真要进行围猎,那么这些人必定是要跟去的。墨珣顿了顿,“应当也有不参加的同窗。”

宣和帝当即来了兴致,觉得墨珣这娃娃有点意思。“为何一心要留在国子监念书?”

因为不想去狩猎啊!

“因为后年要参加乡试了。”

墨珣话音刚落,宣和帝却想到了——墨珣曾是建州乡试的解元,但因为贡院起火导致的成绩作废。再加上认亲宴让被同乡闹了事,若是不考个好名次出来,那日后回了建州怕是也抬不起头来。

宣和帝自然不认为是自己的一句话才造成了这种后果,只觉得墨珣小小年纪考虑的事儿还不少。

“为什么要参加乡试?”

宣和帝这问法未免有些奇怪了,墨珣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答了。“为了参加会试、殿试啊。”

“为什么要参加会试、殿试?”

这语气……

墨珣眨眨眼,“自然是为了做官。”

“做官有什么好?你瞧你干祖父,每天起早贪黑的,累得很。”宣和帝一说起起早贪黑简直深有感触,面上笑意不减,但显然积怨已深。

墨珣琢磨了一下,想着要按照自己现在这个年龄给一个稳妥的答案,便脱口而出道:“我不做官也总会有人做官的,别人能做,为什么我做不得?”

“做什么不好?怎么就非得当官?”

墨珣知道宣和帝一生下来就是皇子,自然没有体验过所谓的民间疾苦。墨珣本身是出生在穷苦人家,只是正巧被玄九宗挑中,成了内门弟子,这才摆脱了穷困潦倒的命运。在民间,农人家的子弟要想出人头地,唯一的出路便是考科举了。有句话叫“朝中有人好办事”,就算本本分分当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归,若是背后没了靠山,又不知道哪天自己耕的这个地什么时候就归了别人所有。

“那既然能当官,为什么要做别的?”

宣和帝被墨珣这句反问逗笑了,朗声笑了几声之后,才问:“你如何确保自己能做官?”

墨珣被问得愣了一下,他确实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官,但不试试谁又知道能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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