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非要强取豪夺 第110章

作者:听劝吃饱饭的AK 标签: 玄幻灵异

是爆石!草妖虽灵智低下,却天生力大无穷!

凡先脚踝上的藤蔓死死收紧使得这尊笨重的法相不得动弹,挨下爆石这一拳,直挺挺向后栽去,正正躺在司再遇的法阵中央!

半空中,法阵生门所在位置骤然绽出金光。

司再遇的神色变得愈发平静,他握紧自己胸口的剑柄,“嗤”一声拔出九重石之剑,握剑柄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他开口,声音带着一抹遗憾:“我从不想当天君……我想做凡人,千万次轮回,千万次遇到素问!”

司再遇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在壮胆一般的“哈哈”声之中,将之前刺偏的剑锋对准自己心脏,倏地刺入法阵生门绽出的金光骤然铺天盖地遮住了整张天幕。

那光亮格外刺眼,沈惊鸿阖上眼帘,金光覆盖了漆黑,一声清晰的“啷”入耳,那是九重石之剑坠地的声响。

他睁眼,眼前已经没有了司再遇,地上徒留一把孤零零的剑,散发着阴冷的紫光。

来不及哀悼,就听被困在阵中的凡先道:“将我困住又能如何?无非让你们死得更快罢了。”

凡先身旁那些灵力团一个接一个地消失,法相上的窟窿也渐渐变得透明,幻象中的人影模糊不清,窟窿也终于变回了肉色而凡先的这具法相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

一片鸦雀无声中,南海玄女忽地开口:“师兄……”

连山肃和司默寒同时向她看过来。

她清了清嗓子,避开司默寒的视线,看向连山肃:“小师兄,是不是师父灵力用完,维持不住法相了?”

“正相反,这依然是法相,”连山肃眉头紧锁,“凡现在才彻底化用了那些神族的全部灵力”

话音未落,凡先变化停止,这回要比之前的法相顺眼得多,就像寻常寺庙里的寻常和尚,年轻端正,脸上挂着一团和气,双手在胸前合十。

南海玄女与连山肃重伤,琢雪音本就根基受损调用不得太多灵力,司默寒为破解佛口蛇心已耗尽灵力,沈惊鸿灵力也所剩无几,被沈醉召来帮忙的三昧鸟、朱十一、昊小大等人也被凡先一招尽数甩出,好在凡先被阵法所困,其余人退到阵法外,凡先再无法上前给出致命一击。

只剩下沈醉还在法阵之内,与凡先勉强一战。

凡先虽变回常人模样,可动作分明却比之前快上几倍,力道也强悍更甚,手上剑刃次次都直接砍碎沈醉手中化出的冰剑。

不止如此,凡先手中的剑几乎都在向沈醉心口招呼,起先沈惊鸿还没看明白,直到沈醉招招抵挡,他才回过味儿来,早在他在法场被刽子手一刀砍下头颅那时,沈醉被司默寒一箭伤及心脉,后来沈醉涅槃,他又亲手将短剑刺入沈醉心脏心口便是沈醉最薄弱之处,凡先就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才打得沈醉只得抵挡不能还击。

想要还击,怎么也得有一把趁手兵器!

沈惊鸿握紧悬鱼刀,看准时机一掷:“用这个!”

连山肃忽然在这时大吼道:“不可”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悬鱼刀准确落向沈醉的手,沈醉抬手握住刀柄,悬鱼刀却像有自我意识一般,擦着沈醉手掌继续向前,停在凡先身侧!

凡先握起悬鱼刀,扫了沈惊鸿一眼:“忘了告诉你,悬鱼刀本就是我的,是我将它给了连山肃,后来它又找上你……”

原本乖顺的悬鱼刀在凡先打算握住它的瞬间,再度铮铮作响,凡先皱眉松开手,悬鱼刀横着旋转一番,凡先没料到悬鱼刀发难,登时后退,可受阵法所困不得再退,躲避不及,被刀尖玄火骤然灼伤脸颊!

凡先拂手一挥,将悬鱼刀打落出阵外,半个刀身嵌进土地之中。

凡先不动,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像是自言自语:“为何?”

沈惊鸿道:“有什么为何不为何,悬鱼刀已经看不上你了!”

橙影掠过,沈惊鸿知道是三昧鸟,配合对方拉住凡先注意力,就在他说话的间隙,不比悬鱼刀短的长刀已然落入沈醉手中!

沈惊鸿刚松一口气,凡先手掌陡然向上一伸,手臂长出半米长,竟是猛地扼住了橙色巨鸟的脖颈!

正当凡先拽住三昧鸟要往地上掼之时,沈醉挥出三昧鸟衔来的长刀,利落斩断凡先那条手臂!

被斩断的手臂化为碎石噼里啪啦砸在地上,凡先断臂处再度生出一条崭新的手果然如连山肃所言,此刻的人形依然是凡先的法相。

沈醉收拢那把长刀于身侧,盯住凡先:“家里大人还在这儿,你敢对小孩动手?”

空中三昧鸟虚惊一场,脖子上被凡先扯掉好几根羽毛,“桀桀”一通乱叫,似乎在表达对沈醉称呼他为“小孩”的不满。

阵法之中,沈醉虽是得了刀,却像使不惯一般被凡先打得节节败退,隐约透出狼狈之相,还不如刚才使冰刃使得好。

起初沈惊鸿也以为沈醉不习惯长刀,但他很快便注意到沈醉手中的刀,那是三昧鸟的佩刀,意识到这刀的妙用这一瞬,只见沈醉脚下一踉跄,刀竖起嵌入地上站稳,似是露出破绽!

凡先乘胜追击,手持长剑再次击向沈醉胸口,剑刃挑破沈醉胸前衣襟,眼看要一剑刺穿沈醉胸口,在这最后一刻,沈醉才侧身躲避,与此同时,沈醉从剑柄中拔出另一柄短刀,倏地插入凡先左眼,手掌攥住刀柄一拧

“啊啊啊啊”凡先大吼着后退数步。

三昧鸟的佩刀是子母刀!外表状似寻常长刀是为母刀,子刀是嵌在母刀刀柄之中的机关,正是用于关键时刻伤对手于不防。

沈醉一改之前败势,抓起母刀一气呵成攻向凡先,以其人之道次次攻向凡先还嵌着一把短刀的左眼!

这头,沈惊鸿感觉稍微恢复了气力,急忙去拔地上嵌入大半刀身的悬鱼刀。

使出全力不见刀身松动,一抬头,看见鸣蛇站在他面前。

鸣蛇:“我帮你!”

沈惊鸿急中生智:“你要想帮我就立即变回本相!”

鸣蛇愣在原地:“本相?”

沈惊鸿催促道:“快!”

“哦……好!”

“嗤啦”一声,衣裳被蟒蛇撑裂,一条四翼蓝色蟒蛇伶伶俐俐立于沈惊鸿身前。

“收起翅膀!”沈惊鸿一边喊一边后退几步向鸣蛇冲刺,几乎要撞在鸣蛇身上之际,双手猛地环抱住鸣蛇蛇尾,瞄准凡先所在,一转身将鸣蛇朝凡先一抽

凡先避开迎面刺来的利刃,后退又被法阵箍住不得再退,这间隙被鸣蛇足人粗的蛇身抽在后脑上!

凡先向前踉跄一步,沈醉趁机近身,手中母刀一剑刺穿凡先右眼!

凡先大张着嘴,脖子上鼓出一道道黑色经络,口中整齐的牙齿化为一颗颗尖锐兽齿,涎液挂齿,却没有发出任何痛呼。

凡先两只眼都暂时被毁,沈醉趁机在手中化出冰刃,朝沈惊鸿道:“再来!”

沈惊鸿早有此意,蓄力抱住鸣蛇尾巴再次扬起,蟒蛇身躯已然脱手,沈惊鸿听见鸣蛇在半空中飞快叫嚷:“能不能抓我的头用我的尾巴打人你这样我头很晕”

话音戛然而止,鸣蛇蛇头又一次正中凡先头颅!

凡先拔出左右眼中的子母刀,用两团黑漆漆的窟窿盯着沈醉:“孽畜,怎敢在救世佛面前如此造次?”

“救世?”沈醉弯唇一笑,抬起手背蹭掉唇边的血迹,“我看你是灾祸本身。”

“灾祸……”凡先重复道。

“灾祸?”这人的声音嘶哑如在石上磨一把锈掉的刀,甩手扔掉从乾坤袋调出来的长剑,“天魔可以再造,我改了主意,沈醉,你还是再不能开口为好”

“嗤啦!”

僧袍袖口挣破,凡先的手指变作庞大兽爪,腾地抓向沈醉胸口

目睹这变数的沈惊鸿心脏顿时纠成一团:“阿捡!”

兽爪上的指甲如匕首长度,陷入沈醉皮肉,鲜血沿着黑色的兽皮涌出来,顺着兽皮凹陷的一道道纹路流淌。

凡先额头蹦出数条青筋,下颌也因牙关紧咬而露出骨头的轮廓,他肩膀痉挛,面上的皮肉甚至连眼珠都在抽搐,似是使出全力要一举挖出沈醉的心脏,可那只兽爪被沈醉两只手箍住,不能向前分毫。

与凡先角力到了穷途,沈醉脸上却露出笑意。

在凡先背后,悬鱼刀破土而出,在空中调了方向,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掷出来了一般。

沈惊鸿与沈醉心有灵犀,看准那刀,提前迈开腿冲向凡先。

距凡先三步远,手一抬,刚好握住悬鱼刀,扬刀斜劈而下,碎石从刀锋划过的弧线细密地迸溅,凡先的头颅随着那道弧线一并扬起,在最高那一刻碎成细石,扑簌簌坠在地上,变成一滩不成形的石堆。

失了头颅的法相身体也紧随其后坍塌下去,变成碎石。如同冬天里堆过的雪人,第二天遇上太阳,也是这般化成一摊水。

沈惊鸿抬头,天上的云再一次放出了太阳,阳光洒下来,他下意识看向沈醉。

他跑过去,一把扶住沈醉,手触到沈醉那一瞬,感到对方整个身的力量都斜向了他,心知沈醉连站住的力量大约也剩不下了。

沈醉胸口洇开大片血迹,沈惊鸿见状,眼前一黑自己也差点摔倒,只好慢慢半蹲下来,搀着沈醉先坐到地上。

他低头,脸颊蹭到沈醉的发顶,轻微的触觉在极短暂的时间散出许多情愫,最后只在心口聚成一捧柔软,再不需任何语言作出更亲昵的表达。

法阵之中,凡先的真身站在他对面。

其实与刚刚的年轻僧侣没有太大的区别,脸上没有代表衰老的皱纹,不过眼中不再是你死我亡的凶狠,而是几分显而易见的惫态。

那双浅色的瞳仁四处瞟了瞟,像是不认得他们。

连山肃在琢雪音的搀扶下站起来,开口唤道:“世尊。”

凡先脸上露出兽类被攻击之后出于本能的凶恶,抬手似要聚起灵力。

沈惊鸿侧过身下意识挡住沈醉,但他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发生,侧头一看,发现凡先的手上没有聚出任何灵力。

凡先的灵力已经用尽,和他们一样。

沈惊鸿在此刻才终于彻彻底底地看清楚凡先。

他摇了摇头,一手托沈醉后背,另一只手托住沈醉膝弯,将人打横抱起来,走到法阵之外的安全地方,将沈醉轻手轻脚放下。

而后,他走回了法阵之中,一步不停地站到凡先面前,凡先滑稽地托起两只手掌,憋得额头脖子尽是脉络横突,仍是没有任何动作。

“没灵力了,不是还有手脚?”沈惊鸿发问的同时攥紧拳头,一拳砸向凡先面门。

凡先似是没料到沈惊鸿如此直白的动手,鼻梁被拳头凿中,两行鼻血直溜溜淌下来,伴着一脸目瞪口呆。

沈惊鸿没打算给这人惊愕的工夫,第二拳直接砸上去,这次凡先才有所反应,那反应也不过是再次挨了打之后的咆哮:“你不过是个凡人,我是一重天世尊佛!”

凡先神通广大,但显然不会打这种野蛮的架,大喝一声扑上来,又被沈惊鸿一脚踹倒。

沈惊鸿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凡先脸上,不一会儿就将那张脸打成肿眼歪嘴的模样。

凡先本相是凤凰,自愈力惊人。

沈惊鸿知道自己这几拳打不死凡先,反复几次,见这人爬不起来,只躺在地上粗喘,于是也在他旁边半蹲下来。

凡先动着歪嘴,音调古怪地说了些什么。

沈惊鸿侧耳去听,才听见对方说的是:“我为什么……打不过你?”

沈惊鸿认认真真想了这个问题,为自己想出的答案发笑,带着笑答道:“因为我也是佛。”

凡先挣扎着,最后只是挪动眼珠死瞪着他,质疑他说过的话:“你是什么?”

“我也是佛。”沈惊鸿大大方方点点头,“你靠信徒发愿混成佛,我靠人们善心给的一口粮一碗粥施舍,不但养活了自己还养活我家阿捡。在我看来,你跟我没什么不同。你是佛,我也是佛。”停顿片刻,又补充上:“这世上人人都是佛。”

凡先不再拼命试图坐起身,卸了力静默地躺在法阵中央。

灵力在这片土地砸过太多次,地面坑坑洼洼,混着之前的雨水泥泞不堪。

“人人……都是佛。”凡先像刚学会说话的小童,艰难地重复道。

沈惊鸿闭了闭眼,心里松快,轻描淡写地开口:“你应该知道,小时候我爹娘把我当作口粮卖了。”

凡先:“知道……”

沈惊鸿:“我那时候想,自己要是能为爹娘多干些活,多讨些钱,是不是就不用被卖。后来,沈醉被他娘设计至于濒死境地,我见不得沈醉死,便以身相替学了替死术因为我骨子里觉得自己没什么价值,死了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