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非要强取豪夺 第68章

作者:听劝吃饱饭的AK 标签: 玄幻灵异

熟悉的轻笑声在这时钻进沈醉耳孔。

只这一轻飘飘的气声,他立即辨认出它属于自己在幻境中见过的无脸人。

眼睛仿佛被一把火点燃,火焰烧进头颅。

“你到底是谁。”沈醉开口,几乎要咬碎每一个字。

“听见了还问啊?”无脸人声线中透出几分愉悦,“我是你心上人的夫君。”

沈醉不语。

那声音沉默片刻,又道:“不信啊,我引你看”

铁笼的栅栏瞬间变成重影,强烈的目眩感袭来,沈醉闭上眼,再睁开,眼前已不是他的寝殿。

是无妄城那栋空着的城主府。

再见到这处庭院,沈醉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庭院正是他曾在幻境中见过挂满红绸的婚房。

床幔垂着,随床柱时而晃动。

里面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响。

沈醉看着榻里交缠的身影,自虐一般,仔细听着那些呢喃。

他听到过沈惊鸿发出这种声音,当然知道榻里那两人正在做什么。

沈惊鸿求饶地一声声叫“阿捡”,最后恼羞成怒骂出“小畜生”。

“你叫……阿捡?”

“嗯。”无脸人应道。

床幔只是一层纱,透出一览无余身影。

沈惊鸿真是很宠那人,伸出手来让对方捆,那人得寸进尺蒙住他的眼睛,他也不反抗。

沈醉以为自己会忌妒得发狂,可离奇的是,他只觉熟悉。

甚至从榻上的温存中品出几分遗憾。

他阖上眼,从五百年前的十一月初三那一天,一件件事情往后捋顺,倏然间想通了来龙去脉。

心情平复了大半,他说道:“我知道你是谁,就算我看不见你的脸。”

无脸人的声音依然游刃有余:“那你说说,我是谁?”

“我。”沈醉回答,“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少顷,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正是之前幻境中的无脸人。

那张脸渐渐显现出与沈醉一模一样的五官,只是嘴唇毫无血色,眼神也带着几分灰蒙的阴郁。

这人的声音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游刃有余:“怎么猜出来的?”

“之前在幻境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种照镜子的诡异感。”沈醉道,“我不会连自己都认不出。”

那人在他面前沉默下来,须臾,弯起唇来,笑意却没进入眼底:“既然你猜到我们是一个人,那就更好办了。料想大多数人也不会有机会跟自己面对面,我们现在如此这般肯定是出了问题。这样,不如你把我的身体暂时让给我,我好歹比你记的多,与许多神通广大的人相熟,我去找他们帮忙,问问看我们两个怎么分开的,又如何重新融在一起,好不好?”

沈醉盯着面前的自己,沉沉叹了一声:“并不好。因为我能察觉到,你其实想要杀我。”

第五十八章 以绝后患

站在他面前的阿捡彻底敛起笑意,看来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再做。

沈醉:“我在书籍上看到过附体者压制原身魂魄的办法。若刚刚我中了你的计,嫉妒你,对沈惊鸿生起独占欲是为贪,动怒是为嗔,没发觉你我本为一人是为痴,自以为是为慢,因你挑唆而对沈惊鸿心生芥蒂是为疑,贪嗔痴慢疑,五毒攻心,若我心神混乱,你想趁虚而入夺回这具身体?”

须臾,阿捡扬起唇角,笑意并未未达眼眸,伸手在沈醉和自己之间来回指了指:“我们两个不要内讧,你对我哪儿来的这么大敌意?”

沈醉微微抬起下巴:“因为你恨沈惊鸿。你说过,你想伤害他。”

阿捡默然,少顷才道:“恨都恨不得?你知不知道他对你我做过什么?”

“知道,他杀过我。”沈醉道,“我不介意。”

阿捡睁大眼睛,忽地“扑哧”一声笑了:“你不介意?”

这人嘴角仍是扬着,眼神却渐渐透出一股子癫狂:“不介意,是因为那一剑刺在我心口,痛的是我,你不记得!”

沈醉:“这也正是我不能与你合二为一的理由,我不想恨他,如果记起从前可能会让我怨恨于他,我宁愿不要从前的记忆。”

阿捡再一次默然,忽而突兀地鼓了几下手掌,语气露出几分无可奈何:“你可真不愧是我。我曾与你一样如此一心一意,你看我现在落得什么下场?”

阿捡静静看了他一小会儿,又道:“你真的不要从前的记忆了?你不想知道沈惊鸿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不想知道你自己是哪一刻对他动的心?不想知道自己还是一颗蛋时,被沈惊鸿日夜护在胸口温养……是什么感觉?”

阿捡每说一句,那股怅然若失的遗憾就在沈醉心中重上三分。

就像起先阿捡让他看到二人之前的缱绻。

他失了算,遗憾也能要了命。

失控的感觉仿佛心头一捧温血被煮熟,麻痹感从指尖儿一寸寸蔓延上来。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沈醉瞳孔倏地缩成竖线,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他拼尽全力攥起手指,手指并未攥成,陡然懈了力道,全然舒展开来。

妖都王宫响起来第一声晨鼓。

太阳从山顶后露出半颗脑袋,蒸干了天上所有的云团,一大清早,天便蓝得这般肆无忌惮。

三昧鸟打了个哈欠,抻了要多长有多长的懒腰,而后直接扒掉自己身上的侍卫服他到时间休沐了。

昨晚下过半宿雪,今早就犹如盛夏,以前妖都的四季似乎没换得这么勤。

事出反常必有妖!三昧鸟心想,可这里是妖界,是不是反常才算正常?

又打了一个哈欠,嘴刚闭上,忽然嗅到一股血腥味。

他猛然转过头,看见本该在寝殿里继续掉廉耻的妖王陛下从宫门大大方方走进来手中还拎着一整块鲜牛腿肉。

那股血腥味就是这块牛腿肉上散发出来的。

走到他面前,妖王陛下直接横手一递:“送去厨房让央姬炒,多放辣椒。”

三昧鸟拎过提溜着牛腿肉的线绳,打量了一眼鲜肉,又瞄向沈醉。

沈醉:“怎么了?”

沈醉身上穿了一件正得不能再正的红衣,这一类衣服太过扎眼。妖界又向来以玄色为尊,历届妖王朝服都是玄色,红色多为妖界歌姬舞姬推崇,惹得这颜色也带上几分其他意味,即便作为常服也不适合妖王来穿。正因如此,自从沈醉涅槃之后,好像再没穿过红衣。

三昧鸟收回视线:“很多年没看陛下穿这件。”

沈醉却蹙起眉头:“没人的时候别喊‘陛下’,听起来像在骂人。”

啊?

三昧鸟挠了挠头,拎着牛腿肉走向膳房。

王宫寝殿。

沈惊鸿翻了个身。

汗湿的布料牢牢地黏着后背,没由来地闷热,无论怎么翻身,离不开身下的兽皮,实在睡不安稳,他睁开眼。

铁笼外站着一个人。

背上的汗飕飕发凉,他揉了揉眼睛努力去看那人,那人从阴影中一步步走出来,站到他面前,露出一张风华无二的脸。

警觉一下子松懈下来,沈惊鸿仰头看着铁笼外的沈醉:“醒这么早?”

沈醉半蹲下来,以一种令人不大舒服的眼神寸寸由下至上扫视他,直至与他四目相对:“是王后醒的晚。”

“王后”二字从沈醉口中念出有一种说不出古怪。

因着这古怪感,沈惊鸿既没有觉得不好意思,也没有觉得这玩笑好笑。

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吱丫”声缓缓响起,笼门打开,沈醉起身,迈进铁笼。

“笼子不错。”

说完,朝沈惊鸿伸出手。

那手是伸向沈惊鸿的脸颊,沈惊鸿不觉有异,没有躲开,却看见沈醉的手蓦地停住。

指尖只差分毫就碰到他的脸,距离太近,那一小片脸颊被扰得发痒。

沈醉眼中有什么东西掠过,没等沈惊鸿仔细看,这人已然变了神态,露出一副焦心神色,双手抓上他的肩,急匆匆问道:“我伤到你没有?”

沈惊鸿以为这小子问的是昨晚那么多次的胡来,故作一本正经道:“没伤到,但下次不准再这样了,我又不是不让你……做那事情。”

说到最后面几个字,险些被这些字烫了嘴。

“我问刚刚,”沈醉说完,视线顺下来检查他的手臂腿脚,“我对你做过过分的事没有?”

“昨晚还不够过分?”沈惊鸿想着逗他,发觉沈醉焦急得不对劲儿,也变得正色,“出什么事了?”

沈醉抬眼看着他,好一会儿,蓦地抱住他的肩,紧紧拥住他。

沈惊鸿一口气没喘顺,被勒得差点呛着:“到底怎么?”

“没事。”沈醉闷声答道,“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你们……那个什么都不先关上门吗?”寝殿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沈惊鸿这才留意到大门还敞着。

三昧鸟手上端着一只宽碗,走近了,沈惊鸿才看见那宽碗里装的是炒牛柳。

辣味扑鼻,刺得沈惊鸿鼻子发痒。

沈醉放开他,一只手还拢在他背上,转回身去看三昧鸟手中的碗:“这是什么东西?”

“你说想吃啊!”三昧鸟起了高调,“央姬刚做好的。你不是又失忆吧?”

沈醉站起来接过那只碗,看着里头的辣椒和牛柳肉皱了皱眉,又问:“现在什么时辰?”

“辰时。”三昧鸟道,“你回宫时晨鼓刚敲过。”

沈醉低头掐了掐鼻梁:“知道了,你出去吧。”

三昧鸟转身走向寝殿门口,走出两步又停住转回来,目光在沈惊鸿身上微顿,又落在沈醉身上:“你多少注意点。他无名无分,你这么留他一整晚,惹人说闲话。”

沈醉点了头。

结果三昧鸟刚出门不到一盏茶,又折回屋里。

这次几乎慌里慌张,礼也没行直接禀报:“出事了,主殿轮值的二十个侍卫全部中了瘴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