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杯影藏身
“里边有毒?”晏小追打开茶壶盖嗅闻,并没有闻到什么古怪的气味。
“不是,茶已放了一段时间,味有些涩。”
贺方回私心不想让晏小追喝这个,却见小兔十分惊讶地看着他。
“原来你平日里这般娇生惯养。”
贺方回:“…* …”
贺方回没说话,伸出两根手指揉了揉小兔脸颊。
小兔子还十分疑惑:“啾,啾咪?难道不对,你是恼羞成怒了吗?”
贺方回想,就当是吧。
对着小兔谁能发火,但又不甘心,揉脸颊就当做是被误会的报酬了。
贺方回微微一笑,起了坏心:“娇生惯养?也许是吧,我平日里就爱喝新茶,用好水。对了,还有一味菜,我特别喜欢。”
“我平日里还爱吃小兔,特别是你这种只有巴掌大的小兔,月初时蘸酱油吃,月中则与汤圆同煮,月末便要与春饼卷了与葱白同食。”
晏小追:啾咪咪——
贺方回说得这么详细,好似真的吃过许多小兔一般,晏小追当即窜到茶壶后躲起来。
……又探出半边胖脸小心地偷看。
待发现贺方回大笑起来,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大胆!不许骗兔!”
小兔跳出来,作势要咬贺方回的手指,便见贺方回柔和了眉眼,又摸了摸他的头。
“小追,你来找我,我很高兴。我知你除了职责之外,还担心我。”
晏小追听了之后,突然把脑袋顶起,在贺方回掌心里蹭了蹭。
“小意思。”
小兔捕快义薄云天!
贺方回的船舱内一片欢声笑语,在画舫底层,则有两人隐于暗处悄声计划。
“不能让赵悬光拖太久,拖太久他就想得多。”
“一想多,这事就办不成了。”
“送上门来的机会,务必让他驱使神器,在此灭杀贺方回才是。”
“如何做?”暗处另一人问道。
“自然是,赵悬光自觉性命堪忧,不得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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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悬光站在大殿之上,此处无人,只有一面铜镜。
他正与镜中谋士商议。
“贺方回不会直接答应,他根本没考虑过你,”谋士断言道,“他性高傲,又只想着重宝之事,无暇会京都。”
“那我等他寻回重宝再说?”赵悬光说完,自己也否定了,“到时他腾出手来,说不定就回了北海,哪管人间事。”
还是要迫贺方回在这画舫上定下契约才行。
“王爷,他如果不曾一照面就对你动手,说明他早已知晓你手上或有可克制他之物,还请小心。”谋士提醒道。
赵悬光听了这话一顿,在他身后突然凭空现出一把长枪来。
长枪来势汹汹,只为取命而来!
只是长枪在距离赵悬光还有三寸之处便停了下来,好似被什么看不见的盾牌所挡,不得寸进。
赵悬光回过头,当即抬手握住了那柄长枪。
但随后,又有成千上百支长枪骤然出现,朝赵悬光直刺而去!
一声铿响之后,那些长枪全都断成碎渣,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有守在外边的侍从闻声要进来,却听得大殿来传来一声:“滚——”
见赵悬光眯起眼,镜中谋士忙道:“王爷!想必是有奸贼混入了船中!”
“我知道,贺方回的手段没这么蠢。”
赵悬光一边说知道,却又一边转动着手上扳指,显然是动了杀机。
“我下了界阵之后,本就没打算让这界阵内的其他人活着。贺方回若答应,他活,若不答应,便与其他人一起死。”
赵悬光看谋士仍要说话,便笑道:“我不就是因为这个,才让你们都别上船的吗?没想到已经这样周密,仍是被混了进来。”
有旁人知道他要拉拢贺方回,便拉拢不成了。
将来阻碍不知多少。
他总得选一条最平坦的路。
赵悬光叹了一声,将那还想劝说的铜镜盖下。
看来只能是最差的那个结局。
晏小追喝了水,站在窗台上,摩拳擦掌正想上楼去拿神器,却见船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那漩涡越来越大,扬起风来,几乎要把小兔也吸进去。
贺方回一蹙眉,抬手将晏小追塞到自己的衣襟里,大步往甲板上走去。
外边已经有人惊慌地大喊:“快靠岸!”
但已经晚了。
这漩涡骤然一缩,随后便有千尺浪头高高扬起,如同水壁般将这艘画舫围成囚笼!
“想活命,全都回房中,紧闭门窗,不要出来。”
贺方回扬声道,因他神情镇定,又极有上位者的气质,有些不知他身份的人,心中一惊,按着他说的话行事。
“看来他等不及你去取神器了。”
贺方回摸摸在他衣襟里的小兔,轻声道。
“趁此机会,你回岸上,跑出界阵之外吧。”
晏小追当即从贺方回衣襟里跳出,站到了贺方回的肩上。
“我才不走!”
小兔按刀,早已蓄势待发!
贺方回当即笑道:“好!”
他不再劝第二句。
妖精修行本就披荆斩棘,劫难无数,若是踌躇,若无锋锐进取之心,又何谈逆天而行?
贺方回脚尖轻点,便来到顶层。
在那里,赵悬光立在大殿正中,手上扳指已经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赵悬光右手抓着一根手腕粗的铁棒,头部铸着一只手,那铁手中握着一根双头钉,瞧着形状古怪,却取的是“执掌权衡”之意。
乃是大禹遗留人间之物。
“这神器我想贺总捕也能猜到。”
赵悬光将禹王槊在地上轻轻一转,那厚重的木板瞬间就生出了数条细细的裂痕。
“我的谋士颇为得力,给我在这边寻到了禹王槊的蛛丝马迹。我过去每年都来此处,酷暑寒冬都潜入水中,终于寻得此物。”
赵悬光长叹一声,像是觉得自己过去过得实在苦。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与总捕详谈,又被人从中阻挠,实在可悲可叹。”
贺方回神色不变,他只从袖中取出了一柄玉扇。
晏小追从未见贺方回用过这玉扇,只见贺方回手腕一转,那玉扇便化作一柄足有四尺长的横刀。
贺方回抬手拔刀,他的动作很轻,很快,好似手刚按上刀柄,那刀光如照雪般的长刀便拔了出来。
“我刀取鲲鹏肋下骨所锻,不知能挡禹王槊几刀?”贺方回笑道。
个个都在说自己的兵器,小兔不甘示弱,举起自己的横刀,认真道:“我阿爹给我打的!”
赵悬光像是才发现贺方回肩上的那个小家伙。
哦,这就是之前在案桌上探头探脑的小东西吧?
“原来贺总捕还带了帮手。”
赵悬光抬袖擦着眼角,像是为贺方回可惜,但擦着擦着就忍不住大笑起来。
“这种小兔子能干什么啊,吐口口水就被淹死了——”
赵悬光话未说完,只听“咚”一声巨响,如巨木击山,贺方回的刀已直直砍向了禹王槊!
他根本不在乎他的鲲鹏刀是否会在触碰神器时便直接断裂,而是一开始就使出全力!
这一击又沉又重,真如铁锤当空,将赵悬光从大殿上直直撞到了画舫数百尺之外!
然而在赵悬光稳住心神,在水面上刚刚站稳时,第二刀已至。
“你尽可取笑我,但不可取笑小兔捕快。”
贺方回压低眉眼,那张晏小追初看觉得好似颇为温文的脸,瞬间如刀锋般锐利,透着浓浓的杀气!
赵悬光举起禹王槊挡住贺方回的这一击,他肉眼可见禹王槊的护罩似乎出现了一点细细的裂痕,正是被贺方回追击之处。
“传闻你的妖力已被封禁,看来是假的?”赵悬光啧了一声,竟还有闲心打探。
他的视线落在贺方回肩上的晏小追,对着小兔挑衅一笑。
“可我就是瞧不起他,又如何?”
不如何。
小兔会当场揍你!
赵悬光眼睁睁看着这包子大的小兔就这么窜入了护罩里,对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