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杯影藏身
他将来要是有了喜欢的对象,对方一定也拥有这样的心跳。
贺方回低下头,看到那原本睡在枕头上的小兔滴溜溜滚到了他的胸口。
然后两只小爪和两只小脚像是在踩着什么,一直在扒拉他的衣裳。
等把衣裳扒拉出缝隙后,就见小兔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花瓣似的小嘴正啾吧啾吧地吃着什么。
最后小兔得意地啾啾一笑,就趴在他胸口处沉沉睡去。
贺方回不知道小兔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不要吵醒了他。
过了许久,贺方回才缓缓移动手臂,将晏小追圈在怀里。
隔日,晏小追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埋在贺方回胸口。
……怎么又是胸口!
晏小追想起了在大禹庙中的情景。
小兔像个弹球似的猛地跳起身,偷摸打量了一下贺方回,他还闭着眼。
还好还好,贺方回应该没发现他又耍流氓了吧?
晏小追像是不满地自己打了打自己小爪,警告下次不许再扒拉别人衣裳。
随后晏小追盯着贺方回的胸口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不由羡慕起来。
他化形的时候能不能也这么壮壮的啊?
晏小追给贺方回拉好衣裳,免得着凉,自己四爪着地拉伸了一下身体,总觉得昨晚睡得很好。
他好像听了一夜海潮声,不觉嘈杂,就像趴在一片荷叶上,海浪推送他在水面上飘荡,只觉平静。
待晏小追自去洗漱,换好衣裳后,就精神抖擞地往床榻上一跳。
“起床啦——”
贺方回一睁眼,就看到小兔近在咫尺的笑脸。
阳光落在小兔软软的毛毛上,就像山谷里迎着太阳盛开的花。
“昨夜梦到什么了?一直在扒拉我。”贺方回单手撑着额头,微微起身,薄唇弯起,笑看面前的小兔。
晏小追猛然一惊,小耳朵一红。
“我,我不是故意扒拉你胸口的!我又不是流氓兔!”
眼见小兔要炸成蒲公英,贺方回一下坐起,笑着将晏小追放到自己肩上,打开了窗户。
早晨的新风格外凉爽,夹杂着晨露与草叶的香气。
贺方回指着北方:“我们今日赶路,我能感觉到重宝还在四方重澜未曾移动,但还是要尽早到的好。”
晏小追重重点头,只听肚子咕噜一声响,这是要吃早饭了。
“要吃什么?”贺方回问。
“……西瓜。”晏小追梦里在吃西瓜,现在起来了也想吃西瓜。
不过这时节恐怕没有吧。
待贺方回和晏小追下楼,贺方回去找了掌柜要早点,过了一会,晏小追竟然在端上来的饭食里看到了两碗汤面,水煮蛋和卤牛肉,还有一盘西瓜。
“西瓜!”
小兔站在桌上,绕着那盘西瓜走了一圈。
“怎么会有西瓜啊?”
送菜的小二笑道:“大些的客栈总有一两个温室,种点新鲜的吃。”
小二没说的是这价钱自然就贵一些。
“是你买的,多谢!”
晏小追欢欢喜喜地对贺方回道了谢,还想从溟公给的柿子荷包里拿些银钱出来,却发现柿子荷包又变得更鼓了!
“这荷包不会自己生钱吧?”晏小追疑惑看向贺方回。
贺方回给晏小追要了小碗分装汤面,十分平常地说道。
“我看那小柿子瘪了一些,就再往里边装了点。你此次出行等同于接了我的任务,钱物自然该我给。”
好像是这个道。
晏小追点点头,把柿子荷包重新放好。
“将来你钱花光了,就找我要嗷。”晏小追提醒。
贺方回便笑着道谢。
龙宫的家臣若是知道龙宫的钱还有花光的那天,离自尽也不远了。
晏小追喜欢把好吃的先留着,先行拿了一个水煮蛋往小脑袋上磕。
贺方回拿着筷子的手一滞,像是想给小兔剥蛋壳:“不疼吗?”
晏小追摇头,自己把蛋壳剥了。
“我不疼,这样方便!”
贺方回看了一眼水煮蛋,就拿起一个,也往自己额头上敲。
晏小追看着那水煮蛋喀拉一声就裂出了好几条缝隙,小兔惊叹,贺方回脑壳可真硬啊!
待吃了早点,晏小追举着西瓜出了门。
他坐在龙马上,小口吃着西瓜,但脸颊上的毛毛还是沾了点西瓜汁。
他自觉有点邋遢,想找手帕来擦,就见贺方回已经用竹筒里的凉水沾湿了手帕,给他擦了脸,又捧着小爪把爪子擦干净。
“还要不要吃?”贺方回低头问。
见晏小追摇头,贺方回就把剩下的西瓜两口吃了,再把瓜皮扔到路边的垃圾篓里。
龙马经过月老庙门口,有帮忙分发奉神香和红线的香客,见着贺方回也送了他两条红线。
红线在贺方回指尖飘摇,贺方回将之团起,塞到了包袱里。
只是塞进去时,他碰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怎么把这个也放进去了?”
贺方回低头一看,就看到是昨日那个所谓能鉴别美人的宝珠。
“也算是个宝物呢!”小兔勤俭节约!
贺方回便笑着把宝珠也放好,随后下令,龙马就朝着四方重澜的方向奔驰而去。
小兔的毛毛在微风吹拂下,很快就干爽起来,他转过头,看着正抬头看着路况的贺方回,在贺方回低下头,想问他看什么时,晏小追就抬爪指着身后的月老镇。
那座大大的月老庙又开始升腾起香火白雾,被风吹得长长一条。
“好像龙啊。”
晏小追指着天空,贺方回回头看去,又指着那像是“龙头”的地方。
“那上边还有一团烟气,瞧着是不是只小兔?”
晏小追当即探头去看,觉得不大像,又好像有点像!
小兔小爪搭在贺方回的手腕上,晏小追笑眯眯地对贺方回道。
“阿回,你果然很好。”
怎么突然又夸上,是因为给了西瓜吃吗?
贺方回还想问,又见晏小追转过身,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坐到了龙马头上。
“快些,再快些——”
小兔大声喊道,只见龙马迈开四蹄,真如风驰电掣!
-
在四方重澜之外,有一只夜行妖正振翅飞空。
他们身上带着一枚宝珠,正是四方重澜顶楼中,水君所有的那颗宝珠。
这颗鉴珠能追寻其他拥有鉴珠之人的行踪。
也就方便水君找到昨夜那令鉴珠爆闪如白昼的美人。
“不知是什么样的美人呢?”
夜行妖好奇起来,过去来四方重澜的美人多得是,但都不曾让珠子这般亮。
“水君看起来挺认真的,是不是真要娶妃了?”
夜行妖也只想了一会,便将之抛到脑后。
还是得先把那大美人带来,水君近段时日总是有些阴晴不定,让夜行妖也有些害怕。
夜行妖再次振翅,几片漆黑的羽毛穿过云层飘飘落下。
水乡之上,楼阁之中,已有千岁的水君独卧在榻上,看起来睡得正香,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缓缓坐起身,俊美的脸上透出一股阴郁之色。
“水君可是要起了?”
纱帘之外有小妖等着伺候。
“你下去吧。”
那水君说了一声,小妖的影子便霎时退去。
窗外有一只漆黑的信鸦落到床榻上的停枝上,那信鸦弯腰垂头,行了一礼。
“拜见四方重澜水君北中剑大人,我家主人收到风声,贺方回已在途州现了踪迹,败了手持禹王槊的赵悬光,封印已破,如今正朝这边来。”
信鸦说完,久久不闻回音,抬起头时就见自己突然视线倒错,大好头颅不知何时被切断,重重倒在地上,溅出一地黑血。
“说这些有什么用,也不见你家主人亲来。出谋划策很会,出力倒是一点也不肯。”
北中剑慢条斯地用丝帕擦着手指,随手一甩,那丝帕就落在了信鸦头上。
他站起身,撩开纱帘走了出去,站在回廊之上望着外边波光粼粼的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