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天夜翔
“但凡反叛,就会有被处决的风险。”乔伊斯说:“你觉得现在正是决战的时刻,我不会杀你,是不是,审判官?”
霍布林茨突然笑了起来,说:“骑士长死去后,神官是否活着,再没有多大区别,乔伊斯,你认为是什么决定了我在会议上,没有不顾一切地刺杀你?”
“所以我现在不会处决你。”乔伊斯说:“回去吧,回去召集你的军队,教兵与四河平原的王国军,赎罪也好,为自己的利益也罢,我们之间的这笔账,待到一切结束后再算,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霍布林茨深吸一口气。
“如果你能在决战中立下功勋。”乔伊斯说:“我将赦免你的死罪,重新指任科维亚的大主教,允许你与余下的五名守护骑士一同度过余生。”
“我已经很老了。”霍布林茨说:“乔伊斯,不用你特地处决,我的寿命也接近结束。”
“至于阿斯坦德。”乔伊斯向阿斯坦德说:“你是这场叛乱的主谋。”
“在投票之前你还没有当上教皇。”阿斯坦德说:“我的所作所为,也就称不上叛乱。”
“但你发动麾下骑士,围攻圣殿骑士长,意图置我的守护骑士于死地。”乔伊斯扬眉道:“这无可推脱。”
阿斯坦德:“骑士与骑士之间产生冲突,并非死罪,事实上骑士之间的冲突,也从未将大主教处死的。”
“你说得很对。”乔伊斯沉声道:“但我现在想处决你了。请你代我动手,斯科特骑士长。”
阿斯坦德的守护骑士们同时喊了起来,亚历克斯散出圣光铠甲的羽翼,紧接着,泽与锡林一左一右架住了阿斯坦德。骑士们抢上要营救自己的神官,亚历克斯却只是一招就逼退了他们。
“陛下!”康斯坦丁与乔伊斯最为熟悉,知道他被激怒了,马上牵起神官袍,冲到乔伊斯面前单膝跪地。
“陛下。”康斯坦丁颤声道:“近四百年里,从未有过大主教被处决的先例,请您看在盛饶之地多年来支持教区的份上,网开一面。”
乔伊斯与阿斯坦德对视,抬起手,双方都在剧烈地喘息与颤抖。
“陛下!”西提尔冲进了金色庭院,双膝跪地,向乔伊斯哀求:“陛下,看在我们的同窗情分上!请不要杀我的老师!求求你了!”
阿斯坦德被摁在地上,注视乔伊斯。
“盛饶之地已经完了。”阿斯坦德缓缓道:“科维亚与金色庭院的荣光熄灭,你只是想杀我,对你而言又有何区别?”
乔伊斯万万没想到,阿斯坦德竟是最为硬气的一名大主教。
“即日起,解去阿斯坦德的大主教之职,放逐他。”乔伊斯最后放下手,没有杀他:“除去他的守护骑士所有的武器,将他们分头关押,直到圣战结束后,释放除卡蒙之外的守护骑士,至于卡蒙,在圣战结束后送他到北风荒原服刑。”
“是,陛下。”亚历克斯沉声道。
“康斯坦丁。”乔伊斯又道。
“是,陛下。”康斯坦丁的声音发着抖,三名大主教中,他的教区力量是最为薄弱的,自由港的领地也是最小的,香格里拉虽然在近千年里掌管着大陆贸易的咽喉,但实际上武装部队不多,且依赖着白兰多与海因里希两大家族。
香格里拉一直没有称霸大陆的野心,只要自由港存在一天,作为贸易中转站的重要地位就会为教区带来源源不绝的财富与地位。
也正因如此,阿斯坦德与霍布林茨一致认为,推举康斯坦丁成为新任教皇,阻力最小,他是乌瑟的亲传弟子,上任后不会打破大陆的权力格局。
而对于康斯坦丁而言,成为教皇半是被大主教们胁迫,半是白兰多家族对他的期望。
“我有罪。”康斯坦丁眼眶发红。
“起来吧。”乔伊斯说:“看在你与霍布林茨驰援塔克的份上,我赦免你,但你仍需与默克在圣战结束后,于黄金之城忏悔,直到圣女宽恕你对圣光的背叛。”
“是,陛下。”康斯坦丁知道自己活下来并不用与骑士长分离,总算松了口气。
“我们在这场内讧里付出了太多。”乔伊斯平静地说:“但如果两位再执迷不悟,就一起毁灭吧,我已经厌倦了,厌倦杀戮,厌倦死亡,厌倦哭泣。”
五位大主教站在金色庭院中,阿胡埃斯的神像之下,第二符文正在神座前,清晨的阳光下闪烁反光。
“如果真有命运的话。”乔伊斯抬头望向祂的神像,说:“它一定知道我已经尽力了。”
乔伊斯疲惫地离开金色庭院,他们必须尽快动身回家,而泽还在高处监控着蜻蜓城的举动,霍恩斯确实如亚历克斯所言,在占领了蜻蜓城后,没有兴建任何的工事,也没有改造城市将它当做据点,而是在北方的山谷中集结了从北境赶来支援的军团,仿佛将随时倾巢而出。
乔伊斯与因茨走出周边,绕过在这里聚集的居民们,他们开始动身,随着朵拉斯、香格里拉与罗德斯三地的接受,将分流前往各大城市,接受庇护。
因茨:“我很意外你居然没有杀任何人,我已经准备好擦血的手帕了。”
乔伊斯:“谢谢你的提醒,我不想再杀下去,如果不是阿斯坦德发疯,我也打算留下他。”
因茨:“因为他发疯,所以你也理应发个疯,礼尚往来一番。恕我直言,乔伊斯,你就是个感情用事的人,最开始你就不应该让斯科特杀了德哈。”
亚历克斯跟随在后,礼貌地开口道:“那个情况下,不下重手,我无法震慑默克与卡蒙,也无法脱围,阿斯坦德的骑士团胆敢动手,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认为我们不会向同袍动真格的,才如此肆无忌惮。我本以为霍布林茨能复活他。”
因茨:“复活?你该不会以为苏生之术真的存在吧?圣殿骑士长,那只是教廷骗人去死的鬼话!”
“但你既然抹了德哈的脖子,就不应留下霍布林茨的性命。”因茨毫不客气地教训乔伊斯:“你不可能不知道失去骑士长的感受,四河平原将成为最大的隐患。”
乔伊斯:“我受够了这些没完没了的利益,立场,大局,长远目标,因茨,你为什么总是要教训我?”
因茨:“因为你要嘛全部不追究,借助他们的力量,打赢这场战争,剩下的等到圣战结束后再秋后算账;要嘛就把该杀的全部杀光!当上教皇,你就必须考虑这些,而不是以情感来驱使你的行动,乔伊斯!”
“但骑士长已经把德哈干掉了!而且霍布林茨复活不了他!你要我怎么办?我要不是一个被情感驱使的人。”乔伊斯终于忍无可忍了,说:“我会在这里和你讨论这些吗?我早就让亚历克斯揍你了吧!”
因茨顿时大笑起来。
“说得也对。”因茨一改表情,正色道:“你就是这样的人啊。”
乔伊斯打量因茨,提前打着腹稿,以防他再次抢白自己,今天的联席会议以后,他突然发现自己与因茨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近了,他们变得亲密了许多。
“谢谢你,因茨。”乔伊斯向因茨认真道。
“不客气。”因茨将乔伊斯送到山路尽头,乔伊斯再次回望,蜻蜓城已被黑暗所笼罩,盛饶之地犹如地狱。
希里安与温德尔正等在高处。
“乔伊斯。”希里安说:“原谅我的犹豫。”
乔伊斯向希里安说:“不,希里安,我仍然非常感激。”
“我们会尽所有的力量来支援你。”因茨说:“你不是只有自己,乔伊斯·沙克斯。虽然失去了阿斯坦德的圣光,霍布林茨也陷入了动摇,但我们多了温德尔。”
温德尔说:“局面的发展仍在我的意料之中,如果反叛成功,他们囚禁了乔伊斯,能够参战的依旧只有五名大主教……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正从蜿蜒的小路气喘吁吁地上来,大主教们走着走着,赫然又聚到了一处。
“是的。”康斯坦丁说:“在联席会议前,阿斯坦德就与霍布林茨计算过我们的力量……我必须再次请求您的宽恕,教皇。”
乔伊斯示意不必再提此事。
康斯坦丁站定,说:“如果这场叛乱成功,陛下将被囚禁,而我们有五名大主教,围攻黄金之城,尚可一战。”
因茨打了个响指,说:“哪怕阿斯坦德被放逐,霍布林茨就算力量衰减,我们的战斗力仍然与先前设想持平。”
乔伊斯、康斯坦丁、希里安、因茨,外加温德尔。
“所以刚才就算你宰掉霍布林茨,对局势实在没有影响。”因茨又说。
“我不想再回忆联席会议。”乔伊斯责备道。
温德尔:“你只是想趁机让朵拉斯吞并四河平原而已,因茨,不要再发疯,我简直受够你了。”
大主教们明知形势严峻,却依旧笑了起来。
“我们仍然会赢的。”希里安说:“放心,乔伊斯。”
他们在山腰的蒸汽车站上道别,各自以最快的速度回往领地,并召集联军。
回往利卡尔地区的蒸汽车在罗杰的简单改装下,速度得到了提升。
“早就该这么做了。”亚历克斯说。
罗杰摘下护目镜,说:“蒸汽车提速会让铁轨的寿命大大缩短,现在只是非常时期。”
“夜枫呢?”修在列车起居室内坐下,看见泽与霍伦在研究中央平原的地形图,问道。
“与小伊先回去了。”霍伦答道:“接下来将有大量的信息在利卡尔图书馆交会。”
“乔伊斯还好吗?”修又问。
“锡林在陪他。”泽说:“应该还行吧,这种事只能自己慢慢走出来。”
泽与修都经历过这种无力感,西里斯的煤灰之夜为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修则是在当佣兵时,面临五万塔克军队的全军覆没。
修倚在沙发上,两腿搁上茶几交叉,说道:“他太敏感,太在乎了。像因茨就完全无所谓,反正死的也不是他的子民。”
“因茨是疯子。”泽说:“那能一样?朵拉斯首都被炸平他也不会在乎。”
霍伦:“你的魔法是自创的吗?”
“嗯。”修出神地说:“充其量只是一次不成功的尝试。”
泽:“你还能自创魔法了?”
修转头,笑道:“你对哥哥的才华有什么误解吗?”
泽:“滚,少臭美了。”
亚历克斯与罗杰忙完了车头改造,回到起居室内,罗杰摘了手套,开始调酒。
“虚无之门需要大量的阿胡埃斯馈赠。”罗杰说:“那是一种被地脉力量浸润后,变质的精金,非常珍贵。”
“我只关心这个魔法还能释放几次。”霍伦说。
修伸出一根手指。
亚历克斯:“被吸入虚无之门的安戈洛纳斯遗骸会变成什么样?”
“归于虚无。”修说:“彻底消失,什么都不剩下。”
众骑士顿时动容。
泽:“这个魔法能把那个什么母神给吸进去吗?”
“我想不行。”修说。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泽说:“或者索性把黄金之城也吸走吧,我愿意掩护你进去,真的,这么做反而省事。”
霍伦:“魔法的力量取决于作用的物件?越是强大的个体,就越难影响。”
“是的。”修解释道:“用虚无之门吸走一头亡灵龙,已经是极限了。虫神是比龙更强大的存在,更是与阿胡埃斯同一等级的存在,虚无之门的作用对它而言微乎其微。我只是在思考,要怎么把霍恩斯与亡灵龙提拉克给扔进去,这样能减轻极大的战斗压力。”
“它已经见识到一次了。”亚历克斯说:“接下来一定会非常提防。”说着,他把手按在侧颈上,发动圣痕。
“你在召唤谁?”泽莫名其妙道。
罗杰:“我们必须明确,接下来在封印解除时的各个作战计划。”
“去把锡林叫过来。”亚历克斯说:“准备开作战会议。”
卧室里,乔伊斯坐在茶桌旁,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锡林坐在乔伊斯的对面,认真地看着他。
“闭上眼睛,我就会看见蜻蜓城的熔岩与烈火。”乔伊斯说。
“我曾经也是这样。”锡林说:“在凯恩沦陷后的每个日日夜夜,都无法成眠。耳边是族人的痛哭,甚至有种错觉,河流里变成了流淌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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