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大雨
别太狂,这信心未免也太大了点儿。
陈述已经打到一千多关了,进度越来越慢,关卡越来越难,他玩这个游戏其实玩得挺笨的,但他不信风河比他更聪明,说:“你先过我看看。”
风河坚持:“你先答应。”陈述这家伙向来做不做都看心情,不说好了一转脸就变卦是常有的事儿。
陈述点头,说:“行。”
“真的?”
“真的。”
风河抱住他,手机放他胸前让他看着,手指飞快,几乎都不用考虑,陈述还没看明白他每一步怎么走的,屏幕炸出欢呼,赢了。
“走!”风河把手机往他手里一塞,拉着他就起身。
“卧槽,等会儿!”陈述傻眼了,被从沙发上直接拖起来,“你他妈……”他还想挣扎,风河一把把人扛起来,大步进了卧室。
……
人长不出这种狗玩意儿,陈述感觉嗓子眼儿都被捅大了一圈,完事后他眼眶都呕红了,一句话也不说就把风河往卧室门外推,风河急了:“陈述,你不能生气,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了吗?”
陈述哑着嗓子说:“滚出去……”
风河不可能滚,又哄又求:“我也给你来好不好?你别生气。”
“我不用……”陈述说话都疼,皱眉清了下嗓子,狗东西真他妈憋年岁太长了,但凡逮着机会就来劲,现在这副臊眉耷眼的委屈样儿给谁看呢?刚那个疯劲儿呢?陈述转身去找痒痒挠,风河没拦着,胳膊上狠狠挨了一下子。
陈述打人真挺疼的,一点儿不手软,风河老老实实挨完,说:“陈述我下次再也不了。”
呵……陈述都快被气笑了,他想问这话你自己听着信么?他想质问风河,就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脸,是不是把他的话当个屁!是不是觉得他这人好惹,没有底线!但转念又一想,底线这个东西,好像在认识这狗东西之后,确实没有了……
底线经不起试探……三试探两试探就没了……
风河也不知跟哪儿学的扮可怜这一套,明明被按着欺负的人是陈述,可狗东西委委屈屈站在那儿,好像被欺负的人是他似的,还小心翼翼伸手摸摸陈述胳膊:“打一下够吗?能消气吗?要不然……”
“嫌打少了是吧?你是不是欠?”
风河抿着嘴笑,扭扭蹭蹭凑上来又把人抱住了,小心得像抱了个炸药包。
“陈述……我就是觉得,我怎么在你身边挨打也开心呢?真好,每天都能亲你抱你,能对你做想做的事,哪怕你生气揍我,我也甘之如饴。”
陈述嗓子疼,想骂张不开嘴,想打也没力气了。
风河抱着他说:“陈述我爱你,我真的离不开你了,你说我可怎么办啊……”
陈述也不知道怎么办,他只知道风河一天比一天更黏人了,以前就很爱黏他,现在比以前更甚,在家要一刻不离地贴着,上班时每天要发无数个信息。陈述有时候会被那种有今天没明日的眼神看到不自在,他问风河:“你看我脸长得像不像肉包子?”
风河“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什么时候能正经说话?”
陈述说:“你自己那眼神就不正经,对我要求别太高了。”
风河就把他拉进怀里,说:“陈述我爱你。”
情话听多了也脱敏,陈述抓两把他的狗头,说:“知道了。”
陈述晚上有睡一半起来喝水的习惯,风河每次都打着呵欠爬起来陪着,陈述说:“我就喝口水,你也不用这么黏人吧?”风河从身后把他抱住,闭着眼睛迷糊道:“快喝……喝完了回去睡觉。”
陈述喝完没等伸手,风河从他手里拿过杯子放回桌上,把人牵着回到卧室躺下,扯过被子给盖好,又搂着睡了。
陈述睡觉早已经不怕冷了,他现在每晚都很热,身后那个怀抱烫得他浑身熨帖,他已经习惯了冬夜里的这个温度,很快也就睡着了。
陈述生日是腊月十九,快到年根了,算起来也没剩多少天,司有年一直催着他吃饭的事儿,他说那就等生日一块儿吧。
风河问他除了跟朋友吃饭,往年生日都是怎么过的,陈述说:“往年我连饭都不跟人吃。”
“那你怎么过?自己?”
“不过,”陈述笑笑:“生日有什么稀奇的,谁没有似的,想吃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不用非得冠个名义。”
风河沉默片刻,拉过他手捏了捏,说:“以后每年我都陪你过生日,我再不让你一个人了。”
陈述笑说:“好啊。”
第37章 我只要他就够了
风河准备给陈述送一样生日礼物,他心里第一时间就想好了送什么,只是没有钱。
陈述给他手机里存了几千块,说是家用,让他平时买菜或者自己想买什么的时候就去买,但风河从没乱花过。
这次更不能用了,给陈述买礼物如果还用陈述的钱,风河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陈述这段时间明显察觉出风河不太对劲,以前吃完饭自己不想动,风河还老黏着他一起下楼遛弯,现在陈述不提,他也就安静陪陈述在家窝着,对出门兴致锐减,精神困顿。
“哎,醒醒,”陈述推了推又趴在他肩膀上睡着的人,“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儿?哪儿不舒服吗?”他伸手摸摸风河额头。
“没,”风河闭着眼靠回到沙发上,抓着陈述的手亲了一下:“犯困。”
“那回屋睡。”
“好……”风河站起来缓了缓,拉着陈述回卧室躺下了。
“风河。”
“嗯?”
“你有事儿别瞒我,要是不舒服必须得跟我说。”
“我知道,没不舒服。”
“那你最近……”陈述借着窗外的夜色看着他有些憔悴的眉峰嘴角,话还是憋了回去。
他其实想问风河最近为什么都不跟他腻歪了,以前恨不得时时刻刻亲一口,抱一下,顺带沾点儿便宜,现在整个人给人感觉就是乏得很,一点精神头儿都没有了,手脚规矩得让陈述不习惯。
风河依然闭着眼,搂过陈述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低声说:“想要?”
“没有,”陈述说:“就是觉得你不太对,跟以前……”
跟以前不一样了,变了。
“没有不喜欢你,陈述,”风河闭着眼,慢慢地说:“喜欢你这件事几百年都不会变,别瞎想。”
但是如果转变太大的话……有时候也不由得人不瞎想,陈述没吭声。
风河拇指摸上陈述的嘴唇,轻轻摩挲着,说:“你乖,我在给你准备惊喜。”
“什么……”陈述一愣:“你是说生日?”
“嗯。”
“你要给我买礼物?”
“嗯。”
“是我给你的钱不够吗?你是不是出去挣钱去了?”陈述第一反应就是担心。风河虽然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精,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来,他在人群里还是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对现代人类生活并不熟悉,也没有身份证,甚或还有潜藏周围的未知风险,上次在河边遇到的那几条野狗派出所那边一直也没查出下文,陈述心里总觉得它们出现没那么简单。
“我不要什么礼物,又不是小孩儿总奔着礼物去才开心,你身份特殊,别出什么事儿让我担心就行了。”
“我知道,”风河攥着他手,困得迷迷糊糊:“你别担心我……陈述,你对我这么好……我只是想让你开心,虽然我在人的世界里……能力有限……但我想把能给的都给你……我爱你……”
狗东西碎碎喃喃着,睡着了,陈述看了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伸手把他的被子往上拽了拽。风河腰下胸口那两处又隐隐闪出光亮,越来越亮,睡着的风河眉心蹙起,呼吸变得不稳,“风河……风河?”陈述急忙叫他,这样的情况他见过很多次了,风河醒着的时候从不表露什么,问就说镇钉上附着灵力,偶尔就会亮一下,没啥,但睡着了那种痛楚掩饰不了,陈述看得出来,他只是在梦里都习惯了忍疼。
陈述把手按上去,光点渐暗,风河大概困得厉害,一直没醒,只是因为疼痛减轻,他眉头松懈,呼吸渐趋平稳起来。
第二天一早风河像往常一样起床做好早饭,陈述吃完,准备要出门时对他说:“你今天不要乱跑了,在家好好歇着,我再强调一遍我不要礼物,你要实在想挣钱,等过了年看看想办法给你办个身份证,现在不急。”
“好。”风河点头,看着他笑。
陈述拿上车钥匙推开门,风河说:“陈述,我爱你。”
陈述看着他。
风河又认真说了一遍:“我爱你,陈述。”
陈述收回手,从兜里掏出烟拿出一根咬在嘴里,没点,他看了风河一会儿,又把烟拿下来,说:“你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咱俩其中一个是不是要出点儿什么事儿了。”
“什么事儿?”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好日子一旦在眼前了,人就离下线不远了。”
风河说:“那不可能,我就是想告诉你我爱你,我已经很多年没对你说这句话了,憋得慌,以前不能说,现在你是我名正言顺男朋友,我还不能说个痛快?”
“行。”陈述点点头。
风河问:“那你什么时候也对我说句爱我啊?”
陈述脸色有点不自在:“……这玩意儿就非得成天挂嘴上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那么幼稚。”
几百岁的人了,跟个清纯的那什么似的……
“也就是说你在心里爱我是吧?那也行,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狗东西。”陈述看着风河得意的样子,嘴角也弯了一下,转身出了门。
走到车跟前时陈述扭头往楼上看了一眼,不出所料,风河在窗口笑着望着他,陈述低头把那根烟点了,冲他摆摆手上了车。
手机响了,陈述接起来。
“陈述。”
“嗯?”
“我爱你。”
陈述靠在座椅上,车窗按了个缝,把烟灰往外弹了弹,有点无奈地笑了一声。
“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你,死乞白赖要待在你身边,就是因为爱你,陈述,因为上辈子没爱够,这辈子还想跟你在一起。”
“嗯……”
“只因为爱你,不为别的。”
“好。”
风河看着车开出小区,又在窗口站了一会儿,转身拿起外套出了门。
河边有阵子没来了,比以前好像更荒了些,这里不知道算不算是被环卫工人遗忘的角落,枯草和落叶总是没人收拾,明明铺了石板路,修了活动场地,可放眼看去总还是感觉跟远处的车水马龙是两个世界。
风河坐在河堤的长椅上,浑身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有风拂过,被干燥和严寒抽走了最后一丝水分的草叶儿干枯地抖动着,沙沙作响,脆得像是轻轻一捻就能碎在指间。
身后的脚步声很轻,他没回头。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身旁有人坐了下来,旁边还站了两个,他们头发都是跟风河一样的灰白色,瞳色浅淡。
“等他过完生日吧。”风河说,“好不容易找到了,舍不得这么快又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