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巨大的坑
薛野见侍女有些犹豫,便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薛野压低了声音,听上去隐隐透出了几分不悦。他这么一说,侍女便是真的信不过也不敢说出来啊。
那侍女只得诚惶诚恐地将托盘和茶壶交给薛野,而后便匆匆离去了。
而留在原地的薛野见那侍女走远,迅速地从芥子囊内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那小瓷瓶上赫然写着“兽心丹”三个大字。所谓兽心丹,便是一种能让人展露本心的药物,不光能让人说出心中真实的想法,还能摆脱道德的束缚,做自己从来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这可是薛野当年从蓬莱宝库带出来的东西,一直没用能用的地方。
如今见了徐白假正经的面貌,又想到徐白如今好不风光的地位,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薛野只想要好好挫一挫他的锐气。
薛野将兽心丹碾碎了加进了徐白的茶壶里,兽心丹遇水即化,瞬间便毫无踪迹了。
薛野口中念念有词:“剑君是吧,口腹之欲是吧,精进修为是吧。”
他一边往茶壶里加兽心丹,一边不无快意地想道:“哼哼,等你追着那些魔修女子、美味佳肴满地跑的时候,我看你还敢不敢摆出一副高傲的剑君架子。”
做完了这一切,薛野便志得意满地收起了小瓶子,然后整了整衣襟前往了徐白的房间。
他心情很好,甚至很有礼貌地敲了敲徐白的房门,见徐白开门之后,还面上带笑地寒暄道:“今日的事情,多亏了你,为表示感谢,我来帮你添壶茶。”
薛野说着,也不等徐白允许,便自顾自地托着盘子进入了徐白的房间内,他甚至贴心地为徐白把茶给倒上了。然后他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也不离开,就这么站在桌边,等着徐白来喝。
徐白足够了解薛野,他甚至都不需要证据,单看薛野那无事献殷勤的样子,便知道事出有妖。
徐白很清楚,薛野不会谢他,至少,不会真心实意地谢他。
于是徐白站在了门边,抱臂看着薛野动作,片刻后,单刀直入地问道:“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闻言,薛野的额角不由地跳了跳:“他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我就暴露了?”
但在表面上,薛野却完全没有被揭穿的紧张,他佯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明知故问地询问道:“什么叫放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放啊。”
兽心丹无色无味,而且也不是毒药,轻易验不出来,徐白空有疑心,没有证据,没法将薛野定罪。就算徐白因为疑心过重,没有喝这杯茶,那徐白也只是一时的平安。只要薛野咬死了自己什么也没干,就一样能全身而退,然后再暗中伺机下次的坑害。
徐白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薛野会抵死不认,他停止了询问,而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桌子前面,将薛野搁在桌上的那杯茶给拿了起来。
徐白看着那杯茶说道:“你出逃的这三年,我亦去过不少地方游历。”
可能是因为修仙之人夜视能力都比较好的原因,徐白房间里的只点了三根蜡烛,算不上明亮。
昏暗的烛火下,徐白的脸庞半明半灭,看不真切,但他晦涩不明的话语却是一字不落地落进了薛野的耳朵里。“我曾在机缘巧合之中掉入了北边的一处悬崖底下,不慎接收了一名早已坐化的医修毕生的传承。”
什么?
这话听得薛野简直牙疼,什么叫不慎?
便是再小的修士,毕生的传承加在一起也有起码四五十年的修为,那可已经长过了他们中任何一人的一生。
还不慎!徐白这副平淡的模样,让薛野嫉恨得只想当场一剑杀了他。
而那一厢,徐白才不顾薛野心中的百转千回,他将茶杯凑近了鼻子旁闻了闻,轻描淡写地吐出了三个字:“兽心丹。”
这是把薛野给当场拆穿了。
薛野见瞒不过他,便立时当场祭出了寒江雪:“是,我是下的兽心丹,我就是要害你,你待如何?”
大不了就是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正好薛野如今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能在打斗的中途偷偷刺上徐白两剑也是极好的。
然而,就在薛野摆开架势的一刹那,他亲眼看着徐白竟旁若无人端起那杯明知道下了药的茶水,一饮而尽。
在薛野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徐白用幽深的眼神牢牢锁定了他,而后,徐白那尚带着水液的薄唇轻启,用略显低哑的嗓音对薛野说道:“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第72章
“你疯了?”薛野看着徐白的动作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兽心丹也吃?”
兽心丹这东西,功效比较特殊,虽然说此丹一般都是被用来制造混乱的。但也确实曾出现过有修士吃下兽心丹以后进入狂化状态,而后功力大增的情况,但那也只是极少数情况。
万中无一。
薛野以为徐白主动吞下兽心丹也是为了能够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能功力大增,然后好和自己打上一架。
薛野毫无危机意识地想道:“徐白怎生得如此鲁莽,在完全不清楚计量的情况下就一口将茶杯里的茶吞了下去。”
这厮怕是对自己的运气也太自信了,就这么笃定自己能成为那增长功力的万分之一吗。
炫耀自己的好运气便也罢了,徐白竟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现在逃还来得”之类的话。
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薛野冷哼一声,提着剑直指徐白,道:“你莫要瞧不起我,我从来不是怯战之辈。今日,你我新仇旧恨一起算。”
这么说着,薛野望向与他一桌之隔的徐白。
只见阑珊的灯火里,一切便变得晦暗不明,只有徐白的一双眼睛格外明亮,里面似有一把无名火在燃烧。徐白慢慢地往旁边走动了两步,身形便慢慢隐没在黑暗里,如同如同蛰伏起来蓄势待发的一头孤狼。
下一个瞬间,薛野便选择了先发制人,他想也不想便举剑向着徐白刺去。
然而似乎是预料到了薛野会有这样的举动,徐白的两道风雷和寒霜剑意在薛野刚有所行动的那一刻,便已经赶到了他身前。这两道剑意的破坏力极为惊人,不可不防。它们于薛野的左右两侧分别左右开弓,穿梭来去,想要为这场战斗附加上一记开门红。薛野哪里能让它们得逞,只能小心留意,注意避让,并时不时地抽剑防御。
两道剑意配合无间,薛野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他不由地在心中暗骂:“徐白这厮竟同时动用两道剑意对付我,委实是卑鄙至极!”
然而更卑鄙的还在后面——正当薛野用寒江雪抵挡着风雷的一个瞬间,玄天的剑刃从黑暗中铮然而至,转眼间便直指薛野的鼻尖。
这是徐白第一次同时用两道剑意和一把本命剑一同对付薛野,徐白这么做,就说明他已经不打算对薛野手下留情了。
三方围堵,薛野避无可避。
擒贼先擒王。
于是一个闪念之间,薛野放弃了对风雷和寒霜的防御,便是拼着同时被两道剑意击中的风险,薛野也要与玄天短兵相接。
但好在,薛野的这个计划内十分成功,电光火石之间,寒江雪竟然没入了徐白的左肩之中。
同时,风雷和寒霜划开了薛野的两臂,这两道剑意附带的雷息和冰息入侵了各自造成的伤口,很快便让薛野的两条手臂动弹不得。
薛野闷哼一声,两条手臂就此无力垂下。
几滴血点子溅在了薛野的眼角,像是在他的脸上添了一笔艳色。薛野咬着牙恶狠狠地等着徐白,眼睛里闪着凶光,看上去简直像是想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薛野却无暇估计脸上的血印子,他啐了一口,暗骂道:“两条手臂,换徐白一条,亏了。”
但尽管如此,徐白被寒江雪所击中的左肩,伤势看上去却比薛野严重了太多太多。然而,徐白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徐白看着薛野的脸,他完好的右手却将手中的玄天却挽了个意味不明的弧度,生生挑断了薛野的衣带。
做这一切的时候徐白的脸上并没有展现出过多的表情,他看上去一本正经,仿佛和先前所经历的任意一场生死搏杀没有任何区别,但他微微蠕动的喉结,还是在不经意间出卖了他所思所想的一切。
可惜薛野错过了这最后的提示。
薛野还在疑惑于徐白怎么会选择了这样无用的招式。
虽然没有能造成任何切身的伤害,但是薛野的衣带一掉,衣襟便也挂不住了,层层叠叠的合领衣衫顺势便纷纷落了下来,袒露出了胸前的一大片皮肤。
蜜色的肌肤点缀着晶莹汗液,在灯火下看起来像是熠熠生辉的宝石,只等着有缘人前来采撷。
薛野不觉有异,只觉得胸口一凉。但这也足够薛野感到勃然大怒了,他怒斥徐白道:“你!”
怎么尽使些这样的昏招?!
薛野看着面前的徐白,无端看出了一丝陌生的感觉。薛野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他上下打量着徐白——寒江雪还插在徐白的左肩之中,徐白定然舒服不了,但看徐白的神情,虽说还是那么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不知为何,薛野却从中窥探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欢愉?
薛野狐疑地看着徐白,心想:“他是不怕疼了吗?兽心丹还有这样的功效呢?”
但形势很快就容不得薛野瞎想了。
因为徐白徒手将寒江雪拔出来之后丢在了一边,而后,徐白不知为何也同时收起了玄天。
再接着,徐白用单手一把掐住了着薛野的后颈,将他面朝下按在了桌子上。
薛野端来的那壶茶和托盘一起被打落在了地上,一声脆响之后,白瓷碎裂,茶水四溅,上好的茶叶如同被骤雨打落满地的残花一般,委顿在地。
薛野的两条手臂因为被剑意所伤的关系,使不上力气,只能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没了腰带束缚的衣衫也因此在肩上挂不住了,顺着薛野的手一路下滑,堆积在了他的臂弯处。
将落未落,露出一片大好风光。
薛野尝试着用上半身挣了两下,却发现徐白的手劲极大,竟是根本挣脱不得。
而徐白站在薛野的身后,低头看着被自己钳制住的人,一言不发。从他的视角看,正好能看见薛野露出了一半的脊背,薛野还在暗中用力,优美的肌肉线条展露无遗。
如此生命力磅礴的身体,此时真被徐白单手压制着。
徐白如同喟叹一般说道:“你不是要同我新仇旧恨一起算吗?正好——”徐白顿了顿,问道,“我问你,我的玄玉呢?”
那玄玉被薛野在上清宗恶狱里骗到了手之后,一直带在身边。
薛野还不曾参悟那玄玉具体的功用,但到这个时候,脖子都在别人手里握着了,薛野哪里还敢忤逆徐白,只能连声说道:“挂在我的腰间,挂在我的腰间。”
徐白低头一般那枚玄玉果然看看缀在了薛野的断裂腰带上,于是徐白忍着疼痛,用左手的手指勾了勾,成功将那枚玄玉收回了掌中。
徐白静静地端详了那枚玄玉一会儿,而后向薛野询问道:“你将这玉占为己有了这么久,可曾参悟了它的用法?”
薛野如实回答道:“没,没有。”
薛野自然参悟不了,这玉乃是传承之物,自徐白幼时起便沉睡许久,而后被螭龙的鲜血所激活,那时起,玄玉才终于在徐白面前展现出了它的本来面貌。但玄玉虽然已经被激活,却也只有徐白家族血脉的所有者,方可进入玄玉中的空间内,一窥究竟。也就是说,与徐白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参悟玄玉的秘密。
徐白对于薛野的失败毫不意外,他俯下身,将玄玉拿到了薛野的嘴边,而后对薛野说道:“张嘴。”
徐白的语气听来十分冷硬,激得薛野几乎是应激式地反问道:“张嘴干什么?”
徐白没有回答薛野,而是趁着他的嘴巴因为说话而张开的一瞬间,将那枚玄玉进了薛野的嘴里。
冰冷的玉石质地坚硬,且体积不算小,乍然被塞进嘴里,让薛野的嘴巴连闭合都有些困难。
口腔里突如其来硬物侵扰叫薛野很是不悦,他刚想用舌头把那枚玄玉给抵出去,就听徐白覆在自己耳边说道:“我教你怎么用。”
哦?
竟有这等好事?
薛野眨了眨眼睛,他还没想明白徐白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的时候,便听见徐白凑在他耳边,轻声吐出了两个字:“含着。”
薛野感到不解,意思是让他就这么叼着玄玉吗?
然而薛野很快就没空去想这句“含着”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猛然感觉徐白没有受伤的那只左手开始不规矩了起来。
徐白空闲的左手如同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如同一个即将上任的暴君一般,专心致志地探寻着本应属于他的每一寸疆域。鲜血从徐白的伤口处顺着手臂慢慢滴落而下,在薛野的背上绘制出了一副蜿蜒的地图。
徐白手上的动作不停,同时嘴上还在向薛野解释着:“这玄玉之内,共有三千多部功法。”
听了这话,薛野不由地感觉到了惊骇,心中惊道:“三千多部?”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功法这种东西,一般为前任领悟所得,且能传承下来的功法必然经过无数的验证,且都极为珍贵,轻易不可能交给被人。哪怕是修真界门人众多的第一大派上清宗,所有传承加到一起,也未必能凑出三千种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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