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耐唔见
不对劲。
许师宪皱眉,满口鲜血吐不尽也吞不下,只能先看卓云流。
卓道长也不是个傻的,见形势不对更是心比冰凉。
他妈的,不是说好来做丧仪超度法事的吗?怎么还遇得上这种程度的厉鬼索命?
这跟找死有什么分别?
卓云流见状也来不及多想,捏起剑指诀张口就念:“玉皇降敕,朱祈显灵。太上太真,中界灵神,诛斩妖精。逢天斩鬼,逢地斩精。收摄众邪,万死千生。太真保簏,太甲易形。速依吾命,勦馘魔群。急急如律令!”
灵官遣邪咒,卓道长真也算是舍命陪君子,咬着牙掐法诀保神护身,恳请诸神听令斩祟。
他一早就知道做符箓天师是个短命的活计,一个人生来阳寿就这么几许,还要拿去和万神百鬼做交换,傻哔才干。
可是眼下没法,不换就得死,现在死还是少活几年,卓云流还是分得清大小王的。
还好此诀奏效,卓云流虽也吐出半口血来,却得保许师宪能够顺利念完往生业咒,平安送走赵小姐的魂魄。
而那魂魄腹中陡然跳出一只白象,随后便是一声怪异的婴儿啼哭。
卓云流赶忙上前以早先准备好的吃食玩偶做引,好声好气地送走了那婴孩的魂魄。
他只瞥到一眼那幼象的瞳孔,却瞬间满背汗毛倒立,随后便是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般卷来。
不过所幸,那白象很快不知所踪。
事毕,两人俱是长舒了一口气。
“真人”,歇息了不过几十秒,见许师宪似乎准备起身,卓云流赶紧蹙眉问:“还有必要做扶乩术吗?”
饶是卓道长再不着调,这会儿也已经明白了过来。
许天师说留他下来做扶乩术只是个幌子,《太上天坛玉格》中实有记载,道家笃信一切上真天仙神将,不附生人之体,若辄附人语者,决是邪魔外道,不正之鬼,多是土地及司命能作此怪,行法之士当审察之。
即:正神不上身,附体非正神。
所以皈依道长大多将圆光、附体、降将、附箕、扶鸾、照水等请神上身之法视为蛊惑邪说。
但扶乩之法却又盛行两广闽南一带,许师宪同吴桥说得也并非请神,而是问话鬼差。
一时之间,卓云流也只真当他要寻个偏门法来问米,反正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是现在想来,许天师大概打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找赵女士问出这个答案,也早就想到了会有此变数。
这才留下卓云流当做保险。
换做以往他大概根本不会做这种决定,他能搞得定就搞定,搞不定就换个法子搞定,左右无需再搭上一个……
眼下,大概是为了叫吴桥安心。
卓云流根本不相信许师宪刚才是没法子脱困,被那邪祟堵住了嘴,以许天师的本事,还可以掐诀挥剑,总之人不可能被尿憋死。
他只是不想。
不想什么?不想被迫玩失踪?
不想叫人担心。
卓云流明白过来,那个东西大概是想要许师宪的命,他又答应了要保全赵青母女魂魄,身陷此地只会左右掣肘。
纵有百般神通也只能先遁走再施展。
可是他不想那么做。
他怕立时三刻无法返来,他怕有什么自己无法预料的变数横生。
许师宪知道,留下卓云流,就算出了什么意外,多少还有个能传话的。
“「祂」马上就会发现了。”
许天师蹙着眉站起身,表情不大好看。
他吐掉口腔里残余的血和唾沫对卓云流说:“安全起见,我得先把跑走的那个东西解决。”
什么?那只象?
怎么个解决法?
许师宪说完又补了一句:“你告诉吴桥,不会有危险。”
“真人,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卓云流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怕不怕的,生死性命关头,如果不把话问得明白,他怕是不被邪祟杀掉也会被吴老板杀掉。
“起码说清楚你要去哪里、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危不危险,他自己会考虑。”
「他」当然是指吴桥。
卓云流算是为数不多,稍微知道吴桥和许师宪渊源深厚的人了。
他虽然不清楚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前世孽缘的人鬼情未了,可作为一个智力水平正常的成年人,卓云流再怎么也能预想到,吴桥听他这么回答后肯定要发疯。
最后遭殃的还不是他自己。
许师宪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是我答应他要活下去,就一定会活着回来。”
他说他不知道。
去哪里,做什么,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许师宪自己都不知道。
这他妈的到底安全在哪儿?
“我们能做什么?”卓云流问。
许师宪收好剑,“不要让吴桥乱来。”
卓云流点了点头,随后却突然叹了口气一笑,好像又变回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说:“真人,我可拦不住他。”
“我知道”,许师宪也笑了笑,眼见着东方启明星闪现,天要亮了。
“我知道。”
许师宪也叹气,他一早就说了,自己其实并非那么有能耐的天师,如果真的有通天的本事,又如何会就这样死掉呢?
可是这一次,他不想死。
他想活着,他想挣回自己的命。
“两天”,许师宪说,“48小时之内,我会回来。”
他像是随意许诺般地丢下了两个数字就匆匆离开了灵堂,随之带走的,还有满地血海一样的狼藉。
如梦幻泡影般,在东方鱼肚吐白之时,世间万物归于平静。
就仿佛从未出现过那样。
第43章 麻烦
卓云流隐去了一些太动人心魄的部分,只说了许师宪见过赵女士魂魄,送走了她们母子二人,并且告诉吴桥,许天师此时留下反而会有危险。
保全他自己一个,远比带着拖油瓶吴桥要容易得多。
“两天之内就会回来”,卓云流说:“总之,许天师是这么说的,也只说了这些。”
吴桥抿着唇说不出话,当然,卓云流说得没错,他肉体凡胎又没有本事帮得上什么狗屁忙,跟着还不如叫许师宪安心。
但这实在太荒谬了。
说出来,难道有人会相信吗?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般拽着卓云流问道:“盒子!有看见一只镶满珍宝翡翠的梨木雕花的盒子吗?大概这么大……”
他伸手笔画,可卓云流只是一脸茫然,“什么盒子?没有吧?”
虽然就算有,像昨天夜里那种情况,也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一只精贵的盒子吧?
“怎么了?”卓云流问,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吴桥突然提到那个,但想必是有他的理由,“很重要吗?”
见那盒子并没有出现在灵堂,吴桥的心又沉了沉,他点头说:“是,很重要。赵女士生前拜过一只那样的盒子……”
他说着顿了顿,卓云流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拜?供奉 !
谁在供奉你,你又在供奉谁?
陡然产生关联,盘根错节复杂的提问让卓云流立时三刻连一点头绪都理不清楚,可吴桥的下一句话却更是让他惊掉了下巴。
“那个盒子,我大概有一只一模一样的。”
什么?什么!
可眼下许天师不见踪影,他只是个俗居道士其实和普罗信众根本无甚分别,哪里处理得了这种事?
卓云流此时也咬了咬牙,他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要怎么同吴桥解释其中凶险。
毕竟许天师说的是,不要叫吴桥乱来。
可是,怎么算乱来?
关心则乱吗?
两人各有心事俱是一阵沉默,不过阴间的麻烦没解决,阳间事也并不会因此停滞。
除开醉了整夜的王序没到场,赵老先生也缺席,其余几位先人亲属一个大早就都赶来了殡仪馆。
吴桥打起精神与先人亲属交谈,话明丧仪超度法事俱已完成,赵女士与女儿赵玥有灵皆已步往轮回,如有必要,提前举行追悼下葬也未尝不可。
这话说得其实有点难听,但吴桥此时已无心考虑对错是非,只想赶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解决然后再去一趟宝石山找清虚真人。
至于找不找得到,也得先去了才知道。
王老先生虽然皱了皱眉,却也只说还是按照原计划停灵三日,毕竟还有赵女士亲友要前来悼念,如若更改怕多有不便。
如果吴桥此时头脑清醒的话大概会说,停灵不仅仅是给先人慰藉,更是给生人宽慰。
短短三天的时间虽然很短暂,但能够如此平静地看着亲人已经不会有呼吸心跳的躯体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之法。
只有先彻彻底底地接受现实,才能谈“节哀”。
可显然吴桥现在没有心力去做好这些事,他昨晚一夜未眠此刻又是心乱如麻,真说得上是身心俱疲。
只记得一通电话叫了Kevin回来盯着场子,朝卓云流点一点头说:“你跟着我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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