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耐唔见
听着复杂,做起来更是一点都不简单。
还好手机还能用,吴桥暗暗记下起卦时间,随后仰起头捧着硬币拜了拜,向上一抛,接住。
得卦上艮下坤,一查为第二十三卦,山地剥,卦辞曰:剥,不利有攸往。
这其实不算是一个很好的卦象,地洞山崩,一时之间,群山崩落为平地,代表动荡与变化。象征前路有阻,宜顺时而止,安分自守。
吴桥的心一沉,随后又在地上写出了变卦。
火地晋。
本卦剥,艮上坤,即西南偏西三十度左右;变卦晋,离上坤,即南偏西十度。
二者相合,得西南偏西二十三度方位。
简单推导完卦象信息,吴桥虽然心里没底,却还是重新出发了。
大不了又回到原地,总之不会坏过现在。
根据爻辞导航,吴桥看着罗盘往西南方向前进。他虽然对占卜之事不太熟悉,但却好像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当第一片山毛榉叶划过罗盘表面时,立刻就蹲下来检查腐殖土层。
“剥床以足。”
如有神授般,吴桥敏锐地想起爻辞中说的初六,剥床以足,蔑贞凶。
他在脑海中具象成树根处的溃烂——前方十步处,三棵冷杉的基部布满蜂窝状孔洞,菌丝像绿色血管在树皮下鼓胀。
吴桥停下来,碾了碾地衣,嗅闻到一阵刺鼻的松节油味。
病树,方位校准。
他在脑海中想象一个大致的地形图,初始方位西南偏西三十度,在绕行腐树修正为西南偏西二十八度角左右。
继续往前走,大概过了十余分钟,周遭的树干上逐渐挂满凝霜的水线,以及出现了某种动物的爪痕。
抓痕?
六二,剥床以辨,蔑贞凶。
大概是山上野猪留下的爪痕,吴桥再次停下,在一株有明显火烧痕迹起卦,震卦雷纹,向西偏移。
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大脑就像是某种自动化程序般顺畅的思考下去,连半点的阻碍都没有,此刻在吴桥眼前的万事万物似乎就只剩下几幅卦象以及层层叠叠细微的线索。
很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不知道是不是许天师的血起了作用,总之,吴桥只觉得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目的也前所未有的明晰。
只要跟着指示向前就好,只要跟着卦象往前走就好!
直到又翻过一条细窄的河流,顺着山线往西行去,天光渐渐暗了下去,可吴桥像是根本没有觉察到那样,口中念念有词,宛若疯魔般地捏着三枚硬币往前寻路。
“六三,剥之,无咎;六四,剥床以肤,凶;六五,贯鱼,以宫人宠,无不利;上九,硕果不食,君子得舆,小人剥庐……”
“吴先生!”
终于,一个声音的突然出现惊醒了吴桥。
“晋如摧如,独行正也。”他猛地睁眼,天色竟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吴桥骤然起了一背的冷汗,他到底找了多久,或者,找路的人,是他自己吗?!
见他突然愣住,卓风有些着急地喊道:“吴先生,卓云流,卓云流他中邪了吧!”
卓云流中邪?
吴桥反应过来,卓风大概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只晓得卓云流半句话都没解释就困了他还设了结界禁制。
第65章 结婚了吗?
“没有,”吴桥皱眉:“长话短说,告诉我你师父这段时间去寻了什么东西?”
卓风有些为难:“吴先生,这个,你还是不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吴桥几乎要吃人的表情吓到。
吴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开口就骂:“卓风,我不管你到底从清虚真人那里听到什么,但现在,你他妈的最好老老实实的把知道的所有东西都给我明明白白地讲个清楚!”
卓风虽然从小跟着清虚道长,但到底还只是个几岁大的孩子,被他一呵也是愣住了神,半刻讲不出话来。
吴桥也没办法,只是叹一口气,缓和下语气道:“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吴先生,”卓风冷静下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兄和师父出事了对吧?”
师兄?吴桥疑惑了一瞬,这是卓风第一次这么称呼卓云流。
是了,卓云流说,要给他介绍一个辈分颇大的天师真人。
或许卓云流本就不是师从清虚子,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才长居在灵羊道观的。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吴桥看着卓风认真道:“许师宪被清虚逼死,他设下佛杀大阵要叫那个什么不动明王转世成佛,我不甘心,卓风,我真的不甘心啊!凭什么许师宪就必须这样作为燃料去死?凭什么他可以吞掉别人的爱和血肉成佛,凭什么……我要救许师宪,叫他得道成仙,叫他死而复生!”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没有理智,越说越疯魔,可少年卓风只是淡淡地扔下三个字:
“可能吗?”
他甚至没有对这来来往往的恩怨评价半句,只说:“可能吗?”
“一定有办法的,”吴桥断断续续地讲了他和卓云流关于那个须弥芥子和许师宪阿赖耶识的猜测。
“佛祖的心脏,”卓风喃喃地思考了片刻说,“吴先生,师父在找的,就是那个东西。”
“什么?”这下又轮到吴桥傻眼,“那他说的十样法器是……”
“十巴拉密,”卓风说:“布施行善,积攒功德。并不是真正具有实物的法器,而是十种佛祖的善行。”
“你知道?”吴桥有些不敢置信道,“你知道清虚子原本要做什么?”
卓风点了点头,坦然道:“我知道,我是为了代替师兄去死才留在师父身边的。”
“为什么?”吴桥皱眉。
“说来话长,吴先生,你现在大概没有时间听完这段往事吧?”
说得没错……
吴桥又想了想问:“那个须弥芥子里关着的,难道不是许天师的心脏吗?”
他现在也有些回过神来,许师宪故意让自己感觉到心跳、呼吸,大概不过是另一种障眼法罢了,他和卓云流的猜测才应该是对的。
“本来应该是的,”卓风说,“但是在师父下访六界积累德行的时候,阿赖耶识不见了。”
“不见了?那现在那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卓风道:“一颗普通的,腐烂的心脏。”
是吗?吴桥回想,可是他分明好像看见过那个盒子上下跳动,就像富有生命那样……
等等,难道是那个时候,自己取出来的东西吗?!
那个时候,在幻境中醒来,从那个盒子里找到了许师宪交给他的红绳……
吴桥把那节红绳吞了下去,现在,那东西在他的胸腔里。
难道说是许师宪的心脏指引他找到这里的?
是啊,吴桥笑了下,许师宪是天才,当然会懂得这些阴阳五行八卦六爻的劳什子,这有什么奇怪的?
对啊,对啊。
“明王应身应该返回坛城的,”卓风又开口道:“吴先生,他为什么没有回去?”
为什么?
吴桥被他问得一愣,不由自主地蹦出了句:“难道是因为我吗?”
“有理由吗?”
“……结婚?”
吴桥想到许师宪出现时说得第一句话,“他说那个金棺是聘礼,我收了他的礼,就要和他结婚……不过我后来也问过他那是什么意思,许天师只说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当时好像必须那么做。”
“冥婚?”
卓风突然抬眸道:“我知道了,他们留下许天师的方法就是这个,情劫。估计没有人想到,百年之后竟然真的有人被那红线缠住,平白生出许多事端变数……结了吗?”
“什么?”
卓风皱了皱眉,“你和许天师结婚了吗?”
被个小屁孩问这种话,吴桥有点尬尴却不得不认真地回答道:“没、没啊……要怎么做?”
“你要救人,就快点去找许天师的尸首,”卓风说着在地上画出一个阵法,中间是个明显的双喜字,“师兄不在,我替你办。”
“能行吗?”吴桥有些犹豫,“还有,你说许师宪的尸首,他根本就没有留下尸身啊!”
“笨呐,”卓风恨铁不成钢的骂了句,“许天师是剑解仙啊,陨落的也是仙体。可是在成仙之前,他也是人啊!”
成仙之前?那都五百多年了,就算有尸首也早就风化为灰尘碎片了吧!又不真是新白娘子传奇,还能等到许仕林考取状元救母出山。
卓风看出他的不解,只说:“快点想,时间不多了……再有两轮日升日落,就是腊月初八了。”
吴桥闻言猛地抬头,果真东方既白,须臾之间又过去了一整天的时间。
……啧。
想,说的容易,要从哪里开始想?
连半点头绪都没有!
忧思惊惧之下,吴桥突然开始念起了净心神咒。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首先应该是在杭市。吴家人世代守着那枚须弥芥子不离开杭市,吴桥猜测,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剑冢和灵羊道观,应该也与许师宪的尸首有关。
难道是皋亭山?他捡到那个盒子的地方……
「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百年前不动明王在南下传智的途中得到佛祖乔达摩的预言,还没有分出三身的智者在山上以道做掩修了一座隐世的庙宇,培养能够作为明王应生的许师宪。
佛魔大战,许师宪身死却未能破除预言诅咒,被金棺镇在杭市地界,于是吴家便开始了长达百年的守棺。
甚至说,现在的灵羊道观,就是为了等待许师宪作为明王应身复活而建的?
所以从来都没有人知晓,只有意外与许天师命运相交的吴桥能够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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