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耐唔见
原本还满脸惊讶惶恐的吴家人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一样,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座椅上坐定,神情呆滞,目光空洞。
在挂满白帆白布的灵堂中,看着渗人的要命。
“这特么的是怎么回事?!”
没见过这种阵仗灵异事件的林嘉敏几乎要抓狂,“先人遗体呢?”
Kevin看了她一眼问“卓道长怎么说?”
“马上来,”林嘉敏见他们也没注意,反而镇静下来,啧了声摸出烟点上。
她平时不怎么抽烟,可眼下显然不是平时。
林嘉敏甩了甩打火机,看正蹲在棺材前装法医的李叙问:“李先生有什么高见?”
“非自然死亡。”李叙说。
他倒也不是信口胡来,虽然不是学医的,可各种死法的尸首李叙见得多了,看也看会了一星半点。
“废话,”林嘉敏皱眉,“他娘的,现在这地方有哪里和自然扯得上关系的吗?”
还好陈姜不在,林嘉敏想,陈姜那个半夜上厕所都要一路把灯全点了的怂鬼性子,遇到这种事还不得吓出个好歹来。
“娘西皮,”林小姐真是要把半辈子的脏话都骂完,“真变捉鬼公司了……”
“哟,果真是脏话学得最快。”Kevin难得打趣,可在这幅诡异景象里,这句明显不像他平日性子的话更叫林嘉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现在再想懊悔也来不及了,”李叙站起身,“这个地界是不是有什么阵法?”
林嘉敏惊讶:“你也是天师?”
李叙摇头:“卓道长跟我讲过一些,我猜的。”
蜀地是个风水很足的地方,上次跟着李叙回蓉城耍,卓云流倒是好好地装了个大的。
Kevin还在捣鼓他那个破手机,林嘉敏夹着烟揉了揉太阳穴,心想有时候太信任科学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哈。
还好,才没过一会儿,卓道长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林小姐见到他来简直要激动掉泪,扔了烟就喊:“救世主,你可算是到了啊。”
卓道长见此情形倒是淡定,双手一扬道:“没事,没事啊诸位,一切尽在掌握……”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小姐猛踹了一脚屁股,“掌握个鸡毛啊,怎么让这群人恢复正常?先人遗体呢?这么大的职业事故,真要剖腹谢罪了啊。”
卓云流一愣,“现在是考虑职业事故的时候吗?”
林嘉敏吐烟道:“只要没死,就不能社死。”
第69章 不敢
吴桥看到天亮,第一反应是确认自己的位置。
没错,还在道观内,没错。
松下一口气后抬头看,天高海阔,明日高悬,万里无云。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吗?
他有些茫茫然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腕间,血迹斑斑却没有半分的伤痕。
结束了吗?
突然,有什么东西正轻飘飘地落在了吴桥的脸上,有点凉,刚一触上温热的皮肤就化成滴晶莹的液体顺着脸颊划下来,像眼泪一样滚落。
雪?下雪了?
可是,连云都没有半朵,又怎么会下雪呢?
他眯起眼睛往天边看去,却突然发现,原本清明的视线变得模糊一片,他几乎快要连眼前大致的色块都分不清楚。
冷,好冷啊。
突然,他又听到了那种奇怪的响声,这一次吴桥突然理解了,像碎玉或者裂帛,混杂着某些清脆的旋律。
命运,命、运。
霎时间,山顶竟然刮起了不小的风。
吴桥打了个寒颤,冷和疲惫像洪水般卷来,他抱着胳膊蹲坐下来。
飘飘渺渺的雪越下越大,吴桥莫名地想,大概两千年之后,好像就没有在杭市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场冷得要命的雪里,他却莫名觉得有点犯困。
结束,怎么还没结束,到底要怎么才能结束这一切?
他模模糊糊地想,想着想着,却突然想不起来了。
等等,吴桥有些头疼地想,什么结束?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吴桥!”
蓦地,一个清清亮亮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吴桥想要转过头去,却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座冰雕一样连移动都困难。
许师宪从那个棺材里睁开眼的时候,仿佛才过去几瞬的时间。
他多么兴奋,他多么欣喜,他知道的,他知道佛杀大阵会失败的,他知道卓云流会找到方法拉回他的,他知道……
“你……是谁啊?”
什么?
许师宪瞳孔猛地一缩,他看见吴桥跪坐在道场的青石砖地上,失温般的打起抖来,明明闭着眼睛却连睫毛都发颤。
心跳漏了半拍,他甚至来不及想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瞬间连声音都带上了惊恐,“天天、天天……!”
无所不能的许天师手足无措地从棺材里爬出来,他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吴桥的身边,用力地去抱他,却只感受到一阵短暂的冰凉。
为什么?为什么?!
卓云流呢?距离他剑魂自裁,到底过去了多久?
“吴桥、吴桥、吴桥!”
他的呼声越来越急,可怀中的人却好像连半点都听不见那样。
“你、你……好冷。”
吴桥挣扎着吐出半口血,从嘴角顺着颈相划过一道红线。
他已经神志不清到没有多余的力气思考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喃喃地喊着冷,好冷。
太冷了,冷得人快要忘记活着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这时候,许师宪仿佛才注意到周围一切景象那般,后知后觉地吸了口气。
血、到处都是血,涌流着的,凝固了的血浆,血……
许师宪几乎是在瞬间明白了过来,他的眼前骤然一阵眩晕。
成佛?这难道就是卓云流那个蠢货想出来的办法吗?让吴桥把心剖出来还给他,用三魂祭他成佛?什么鬼笑话?
他几乎快要流下眼泪来,可就像是被什么既定程序所阻挡那样,许师宪的身体里,根本连泪都没有。
“真人,”卓风出现,朝许天师作揖示意:“师兄已经在皋亭山等您了。”
“卓云流?”
许天师抬起头,满目刺眼而热烈的阳光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散发身披祭祀华服,抱着吴桥跪坐在地上,其实根本都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是,”卓风低下头只说:“真人,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没必要再牵扯更多无关的人命进来……”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许师宪以断枝抵住喉咙。
许师宪似乎思考了一阵,平静开口道:“吴桥少了心,我现在把你的心挖出来给他,怎么样?”
“只要真人想做,什么都可以。”
卓风连半点胆怯都没有,甚至半步未动,喉结上下滚动道:“真人,大局为重,切莫任性。”
“哈……”
任性?许师宪笑了一下,他真是蠢得可以,蠢到发人笑啊!
他没想到,他怎么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卓云流那个蠢货耍了他。
不,谁是蠢货?
他才是蠢货啊!
“真人,”卓风把道观大门一开:“请您移步。”
许师宪好像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情感像这么丰沛过,他用力地抱紧了吴桥没有任何反应的身体,突然大笑起来。
他怎么赶……他怎么还敢见自己的?
为什么最后要去死的是吴桥?
对,没错,没错。
许师宪吐了半口气,他错了,是他错了。
吴桥早就死了,他不该只是想要让吴桥活着去做那些舍近求远的事情,对,这是对的……
可是,凭什么?
许师宪咬了咬牙,他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情感,还是属于吴桥的。
只是,凭什么?
只因为他们觉得没有必要,吴桥就要去死吗?
自己想让他继续活下去,到底有什么不对?
“真人,”卓风说,“其实您也知道的,被金棺复活,难道会是什么好事吗?”
许师宪沉默了。
清虚子和他许诺的,吴桥会继承守棺人的身份,长命百岁儿孙满堂。
活着,活着难道就是什么好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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