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绪
陆清酒朝着左边走了几步,便嗅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香烛味,他抽抽鼻子,从窗户口发现了自己的目标——一间放着香烛的卧室。
这卧室挂着锁,陆清酒用钥匙打开后,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子。
只是进屋看清了屋内的摆设后,陆清酒却觉得自己后背有点凉,只见不大的屋子里,竟是摆放着密密麻麻的牌位,每个牌位上面的名字都各不相同。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一个写着尹寻二字的牌位,吸引住了陆清酒的目光。
那个牌位前面放着一只香烛,香烛快要燃尽了,红色的蜡油像泪滴似的,层层叠叠的积累在了香烛最下面。陆清酒忙在屋子里搜寻起来,可找遍了整个房间,他都没有找到可以替换的蜡烛。蜡烛已经燃到了最下面,以现在的燃烧速度,可能再过半个多小时,蜡烛就会熄灭。
陆清酒找遍了其他房间,也都没有找到蜡烛,无奈之下,只能再给白月狐打个电话,想问问他关于蜡烛的情况。
“你现在在尹寻家里?”接到电话的白月狐得知陆清酒的情况后问道。
“是啊。”陆清酒说,“他不是被变成稻草人了么,我就想着他那香烛会不会灭掉,结果过来看见蜡烛的确快灭了,只是却找不到替换的……”
白月狐思考片刻:“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陆清酒道:“好,我等你,你快点啊。”
挂了电话后,陆清酒便坐在门口等白月狐。尹寻这家伙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屋子里一点人气儿都没有,除了睡觉的地方之外到处都沾满了灰尘,一副长久没有人居住的模样。
随着香烛渐渐燃尽,火苗也越来越微弱,坐在门口等的陆清酒忽的听到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声音,起初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但很快,那种声音越来越大。
嘎达嘎达,嘎达嘎达,陆清酒回头,手中的电筒照向了声音的来源,当他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发声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只见一屋子摆放的密密麻麻的牌位开始颤动起来,起初的颤抖很微弱,但随着香烛火焰越来越暗淡,这种颤动开始变得剧烈起来……就好像牌位底下压着什么东西,此时那东西马上就要把牌位推倒,从里面爬出来。
陆清酒虽然不知道牌位下面到底压了什么,但却明白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香烛就这么灭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月狐终于出现在了门口。他出现之后,并没有和陆清酒说话,而是直奔向香烛面前,从怀中掏出利刃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红色的鲜血从手腕喷涌而出,就这样倾斜在了本来即将要熄灭的香烛之上。
陆清酒在旁边看的是胆战心惊,他真的很怕白月狐的血一浇上去蜡烛就灭了。不过显然白月狐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鲜血和蜡烛一接触,便发出滋滋的响声,接着,原本已经快要烧没的蜡烛,竟是拔地而起,不断的和鲜血融合,重新变成了一只崭新的红烛。
之前发出响声的牌位再次安静下来,这里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寂静。
“月狐你手没事吧?”陆清酒见到香烛续上了,赶紧上前,抓住了白月狐的手腕。
白月狐道:“没事。”
陆清酒道:“疼吗?”
白月狐看着陆清酒没说话,他本来可以让伤口直接恢复,但面对陆清酒那担忧的目光,他竟是觉得有些微妙的开心,于是顺从心意的点了点头,坦然道:“疼。”
陆清酒看着白月狐漂亮手腕上那条狰狞的伤口,焦急道:“这么大个口子,得留多少血啊,晚上杀个鸡,给你补一补……”
白月狐道:“杀不了啊。”
“为什么?”陆清酒奇怪道。
“都变成稻草了。”白月狐说。
陆清酒:“……”他完全忘了这回事。鸡一直生活在鸡圈里,他的注意力又在尹寻他们身上,自然没有发现自家的鸡也变成了稻草人,只是那稻草人长了个鸡的模样……暂时是不能吃了。
白月狐说:“走吧,香烛续上了,我们回去。”
陆清酒道:“这香烛是用鲜血续的啊?那我们明天是不是还要过来……还有尹寻……”
白月狐摇摇头:“山神一族自有续香烛的方法,没有香火供奉,我只能用血续,明天不用过来了,我的血至少可以维持香烛三十日。”
陆清酒闻言松了口气,白月狐的话帮他解答了两个比较担心的问题,既然尹寻和白月狐都不用流血,那自然是最好的。
相比离开时,白月狐身上多了一件厚厚的白色大氅,那大氅似乎是一种动物的皮毛,雪白柔软,十分的暖和。两人出门之前,白月狐动作自然的把大氅脱了下来,顺手搭在了陆清酒的肩膀上。
陆清酒愣了一下 ,抬眸看向白月狐,正欲说话,却听白月狐道:“你怕冷,穿着吧。”
“这是什么皮子啊?”陆清酒用手揉了揉,这皮毛入手柔顺结实,一根杂毛都没有,还微微泛着上等皮毛淡色的光泽,白月狐刚将这东西搭上他肩膀,他身体便涌起了一阵暖意。
“我也不知道。”白月狐说,“人家输给我的。”
陆清酒道:“输?”
白月狐道:“对,我们赌了一把。”
陆清酒听到这里便没有继续问,只是心想真是赌博有害健康,输钱就算了,这把皮都给输了……
穿着厚厚的大氅,陆清酒举着伞和白月狐走进了大雪里,不知道是不是陆清酒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回去的路上,风雪小了许多,身体也不冷了。
到家后,陆清酒把所有的稻草人搬出来晾在客厅里。也万幸这冬天几乎没什么人串门,不然一进屋子看见摆了一地的稻草人,胆子小的怕不是会被当场吓出心脏病来。
玄玉说三天之后他们就能恢复正常,于是在这三天里,家里就剩下了白月狐和陆清酒两个。
白月狐和陆清酒都是喜静的性格,这么过着倒也挺舒服的。陆清酒找到机会询问了白月狐关于玄玉的事,白月狐只是很粗糙的介绍了一下玄玉。说他是个得道高僧,本来早就该去做神仙了,但却因为一些事情留在了凡间,是人类里面少有的厉害角色,不过他很少参与世俗之事,上一次出现,还是十几年前。
“那他来我这里做什么?”陆清酒问。
“可能是想看看旧人吧。”白月狐回答。
旧人?大约是说的陆清酒的姥姥,只是不知道,姥姥和他又是怎样一段故事了,陆清酒略微有些遗憾,他发现自己对姥姥的了解其实并不多,小时候不懂事,等到大了却已经离开了水府村,再次回到这里时,一切都物是人非。
等到了第三天的早晨,变成稻草人的尹寻终于恢复成了人形,和他一起恢复的还有小花小黑小狐狸……还有藏在小狐狸毛茸茸的围脖里的雨师妾。说实话,因为她经常不出现,陆清酒都快把她给忘了……
重新变回人的几只拥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尹寻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的陆清酒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
“酒儿啊,你可真是个好人。”尹寻说,“那和尚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要烧了我们,呜呜呜呜,我只是个无辜的小山神啊!”
“对啊,对啊,我也只是个无辜的小猪猪。”小花在尹寻的旁边跟着嚎。
小狐狸也叽叽叽叽,一副悲伤垂泪的模样。
陆清酒有点无奈,劝也劝不动,只能由着几只继续干嚎。他才知道几人在变成稻草人之后也是有知觉的,听得到外面人说话,也能看到画面,可想而知,要是陆清酒真的选择把他们全给烧了,他们该是怎样的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