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寒喵
下一秒,忽然感觉腰间一紧,燕纾手中一空,紧接着便感觉自己瞬间腾身而起,直接向外掠去。
徒留下那巨大的白猫眯着眼,自娱自乐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引来旁边人群的一阵惊呼,不远处的危阑终于看不过去,几步走上前拍了拍猫咪的大脑袋。
他对上那白猫迷茫的眼眸,福至心灵般,同情地叹了一口气,学着话本中的说辞,老成开口。
“你说你,同他争做什么?”
然后不出意外后脑勺挨了自家娘亲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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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内的景象迅速远去,两人一瞬便先一步落到了洞穴外的走道内。
燕纾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好笑地抬起头,看着松开手自顾自往前走着的人。
“九渊这么快便回来了?”
燕纾顺势跟上前,看着面前的人沉沉地应了一声,依旧别着眼不看他。
燕纾眼中闪过一丝好笑,却装作不知,故作为难地微微叹了一口气:“哎,那你这般把我带过来,我刚才还有事未曾叮嘱危阑,还有那白猫……”
醋到极点的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倏然转过头:“你——”
下一秒,他正对上面前人促狭的眼神:“怎么,你如今真连他们的醋都要吃啊?”
一下子被戳中心思的人神情一僵,有些恼怒地转过头:“我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听面前的人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便是刚才那几个与我说话的小伙子了?”
谢镜泊没想到还有旁人。
他脸色更黑沉了几分,却仍旧咬牙开口:“你乱说什么,什么吃醋?我只是看那里人群拥挤,担心……”
“哦,所以九渊是——担心我?”
燕纾瞬息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满是狡黠,让谢镜泊一瞬便想起暖阳下缩在草丛间躲懒的猫咪。
他脸上瞬间烫了起来,立刻别过眼,下意识想要否认,却忽然对上燕纾眼眸间一闪而过的隐隐的“失落”。
明知面前的人大概率是装的,但谢镜泊到嘴的话却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
他几次张口,最终还是别过头,不置可否地沉默应了下来。
下一秒,腰间忽然一紧。
谢镜泊猝然低下头,正对上面前人弯弯的桃花眼,
他听着燕纾笑盈盈开口:“哦,我懂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方才不过一刻钟,已经够九渊思念我千百回了。”
他歪了歪头,纤细的脖颈微微仰起:“所以九渊是又担心我,又想我了。”
谢镜泊脸烧的通红,抬手想将人从身上拉下来,但燕纾仿佛八爪鱼般,整个人趴在他身上,甚至得寸进尺地往上一跳,双脚直接勾在他膝弯间。
谢镜泊神情瞬间一僵,不可置信地低下头:“你做什么,成何体统……”
下一秒,他听着耳边一道声音悄然传来:“方才多谢九渊……相信我。”
谢镜泊神情微怔。
燕纾的语气难得这般一本正经,微微垂着眼,长睫仿佛鸦羽般,在苍白的肌肤上投下细碎阴影。
他抱着人的手紧了紧,微微阖上眼,又认真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无论怎样……只这一次,便够了,多谢。”
“不用。”
谢镜泊犹豫了一下,抬手慢慢抚上燕纾的后背,声音极轻地仿佛想要继续说什么:“我一直……相信……”
但下一秒,走道处一阵鼎沸的人声传来,两人同时倏然回过神。
谢镜泊手臂瞬间落下,燕纾也立刻从他身上下来,却又反手将人的手拉住,不顾他的挣扎,抬眼笑笑,拉着人慢悠悠往前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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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内一片昏黑,只有为数不多的火折子和谢镜泊手中微尘里的一点剑光能够照明。
姜衍他们那边似乎又不知遇到了什么,传讯符断断续续的,后面干脆逐渐没了声响,但好在符咒依然时不时亮一下,指引着他们方向。
燕纾被谢镜泊护在身后,倒也不着急,一手抚着身后的白色绒团,一手被谢镜泊拉着,难得恣意。
只可怜那白猫,好不容易威风起来,但为了挤进这狭小的通道,不得不委屈巴巴地重新缩起身子,圆滚滚的身子匍匐在地上,好不委屈。
燕纾没忍住被直接逗乐了。
周围光线微弱,但他心情难得还不错,下意识微微晃悠着谢镜泊的手指,口中轻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谢镜泊总觉得那曲子莫名熟悉。
他被燕纾带的心情也不自觉好了起来,提着剑走在人身前,忽然听到身后一个轻缓妇人声音传来:“仙人累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同一刻,谢镜泊感觉身旁的人身子一瞬紧绷。
燕纾身子下意识一颤,脸上的笑容一瞬消失殆尽,苍白着脸直接就想往谢镜泊身后躲,冷不丁脚下一绊,斜斜地就往旁边倒。
谢镜泊和旁边的危阑都被吓了一跳。
谢镜泊瞬间揽住他的腰,望着面前的人慌乱的神色,蹙眉沉声开口:“燕纾?”
燕纾倏然回过神,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神色一僵,瞬息又浮现出一抹笑意。
“没事,只是光线昏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不着痕迹避开谢镜泊的搀扶,自顾自站稳,轻轻舒了一口气。
谢镜泊神情依旧有些凝重,旁边的危阑也有些疑惑上前:“你会被吓到?别是又哪里不舒服瞒着,结果刚才一下子没瞒住——”
他话音未落,便对上燕纾似笑非笑的目光,瞬间止住话语,匆忙往后退了一步,自动躲到角落。
燕纾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正对上谢镜泊狐疑的目光。
他瞬间有些哭笑不得:“我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九渊,你相信我……”
那个妇人有些谴责地看了自家小儿子一眼,重新转向燕纾时又下意识浮起一抹怜爱的笑意。
“我看仙人方才连咳了好几声,脸色也不太好,担心您太累了。”
她一边说一边递上一个有些破旧的牛皮水袋:“这是他爹存下的一点牛乳,本来是从集市上带给小儿喝的,但仙人方才救我们费了大力,喝一点补充一下体力。”
她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般,低声开口:“我们被绑到这里,身上也只有这一点东西了,仙人若是嫌弃,等出去我们再给仙人一些更好的东西。”
燕纾似是没想到般,神情微怔,下意识顺着她的动作垂下眼。
那牛皮水袋显然已经用了许久了,皮面起了细微的茸毛,但被保存的很好,一看便知格外珍惜。
这袋牛乳大概是他们攒了许久的钱,才在今日高高兴兴出门,在集市上给他们唯一的儿子买这么一袋牛乳,想着带回家,却没想到遭到这等横祸。
燕纾眼眸闪了闪,慢慢抬起手,却是拿起拿牛皮水袋,重新稳稳放回了那妇人手中。
“不,是我应该感谢您才是。”他抬起头,对上那妇人有些惊讶的目光,认真缓缓开口。
“方才多谢您……相信我,为我说话。”
那妇人似是没想到他会这般说,讶然地张了张口,听着燕纾继续开口:“您不用叫我仙人,您直接唤我‘燕纾’便好。”
燕纾笑着抬起头,“这牛乳我当然不嫌弃,但这既然是您特意给危阑带的,还是给他喝吧。”
他放软了语气,撒娇般笑眯眯开口:“危阑本就天资不凡,多喝些牛乳,再强健一□□魄,便更好了。”
那妇人三言两语被哄的心花怒放,早已忘了牛乳一事,满脸喜色地点头,“好,好,天资不凡,那可是能进仙门学习仙术?”
她顾不得许多,直接把危阑往前一推,惊喜开口:“阑儿,快,你之后就去跟着这仙人学仙术……不,等出去就拜师……”
燕纾没想到会是这般走向,神情间霎时闪过一抹慌乱,下意识一侧身,匆忙便要摆手。
“不,我不配……”
旁边的危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一改方才那活泼劲儿,直往那妇人身后躲:“谁要去学仙术了,都是骗人的,我才不去,我要陪着爹娘……”
“你瞧这孩子,还怕生了。”
那妇人有些好笑地叹了一口气,倒也没硬逼他,目光在面前两人间转了一圈,眼眸间多了几分好奇。
她开口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旁边“轰隆”一声巨响传来。
紧接着,便是几人惊恐的呼救声。
谢镜泊与燕纾同时转头,目光落到不远处拐角处,瞬息皱起了眉。
方才那几个嚷嚷的刺头不知为何脱离了大部队,跑到了那角落处,又不知碰到了什么,半个身子都陷了下去。
——之前明明他们都已叮嘱了不要自己乱走,一定要跟着前面人的足迹,这几人也不知跑到那犄角旮旯做什么。
燕纾咬牙,却到底还是和谢镜泊对视一眼,匆忙跟旁边的卧着的白猫落下一句“守好这里”,便一前一后急速向那里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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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黑的洞穴里有些地方有暗流经过,表面虽看不出,但内里的泥土被水冲的早已松软不堪,一不小心便会落入暗坑。
这几人便是如此。
身下的暗流悄然无声地流淌,水面上泛着微弱的磷光,偶尔,一滴水珠从洞顶坠落,激起一圈圈涟漪,打破了水面的宁静。
如果忽略他们顶上崖边扒着的胡乱挣扎的四人,倒也是一番不错的景色。
那几人神情间满是惊恐,而且大概是一人掉落其他人便也慌了神,下意识想跑,于是掉的……颇为分散。
眼看着他们扒着岩壁,手指一寸寸往下滑马上就要落下去,谢镜泊与燕纾不由分说直接冲向两个方向,一人去救左边那三个,一人去拉右边落的最深的一人。
“救命,救救我,我还不想死——”燕纾还没走到近前,便听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从断崖下传来。
他皱了皱眉,下意识捂了捂耳朵,快步上前,弯下腰一把拉住那人的手,同时甩出两道符纸,一张托在他后背,一张将周围照亮了几分。
那人正吓的不行,手腕上忽然一凉,他“嗷”一嗓子,差点没给自己厥过去。
紧接着,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不想死还跑到这边来?你再鬼叫一嗓子,把我吓的手一松,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那人瞬间将两只手都扒到燕纾手上,手臂上的重量蓦然一沉,燕纾被带的身子也往前滑了几寸,赶忙扒住旁边的岩壁,堪堪稳住身形。
“松开一只手,扒住岩壁,踩着反光的地方自己往上爬——那是突出的石头,是牢固的。”
那人哆哆嗦嗦不敢动,燕纾咬牙,没忍住冷笑一声:“我警告你,我身体不好,力气撑不了太久,你再这般把我也拉下去,咱们谁也活不了。”
那人终于颤颤巍巍松手,咬牙扒住旁边的岩壁,在符咒的助力下,慢慢往上爬着。
燕纾手中重量终于轻了几分,跟着一点点往上使力,听着那人此时还嘟嘟囔囔地试图给将自己辩解。
“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就是想来这里看看,前面人走的太慢了,我们怕堵在那耽误后面人的进度,就想看看有没有近道……”
“你们怕是想混到那些老人妇女中,生怕自己被落下吧。”燕纾一瞬便猜出了他们的想法,似笑非笑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