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落成火
谢尔的脊背一弯,后背已经湿透,脸上的青筋暴起,牙齿也咬得“喀吧喀吧”地响。在这样的压迫下,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苦苦抵御这远超自己的强悍力量。
过了一会,卡尔加眼见谢尔快要撑不住了,才收回了自己的“场”,先夸了一句:“不错,比上次坚持的时间久。”而后冷冰冰地说,“坦白。”
那威势刚消失,谢尔就一屁股瘫在地上,舒口气:“我坦白……”
在众人或好奇或觉得有趣的目光下,谢尔把斑目蜘蛛夜袭、好几个佣兵身中蛛毒、发现夜袭的原因是那种奇异的珍贵果实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阿洛是如何布置防御魔法阵,在蜘蛛靠近的时候又是怎样参与了战斗,当然也有之后他怎样透支魔力为受伤佣兵们驱除毒素以及他观察流牙的一些事情,全数交代个一清二楚。
听完这些,卡尔加瞪了谢尔一眼:“算你运气好,才没有让你的队伍有所损失,如果你下次再这样疏忽,就给我圈在驻地老实几个月,让我好好地操练操练你!”
谢尔连忙摆手,赌咒发誓,说自己不敢不敢。
结局已定,也知道了事实经过,卡尔加就没有在这件事上再多纠缠,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你的魔法师朋友帮了我们的忙,救了几条人命,我们红狼佣兵团是要表示出我们的谢意来的。”
正牌团长在旁边插话:“就是就是。”
卡尔加没管他,又说:“既然是你的朋友,又是我们的客人,谢尔,你现在和奥斯一起去准备一顿丰富的晚餐,我们要好好招待埃罗尔和流牙两位。”
谢尔知道这就是最后的惩罚了,赶忙点头:“好好!我这就去!埃罗尔的晚饭就交给我了!”一说完,拉着旁边纳凉的奥斯就飞奔而出。
看着谢尔和奥斯的身影消失,法尔非抱着卡尔加的肩膀露出个无比开朗的笑:“卡尔加,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而卡尔加则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再用手扒开他贴过来的大脸,阴测测地说道:“不生气了。”
浴室里——
因为洗澡所以取下来的通讯水晶被放在旁边的台子上,此时忽然闪烁起艳丽的红光。
阿洛猛然惊醒,坐起身,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件袍子抖手披上,接着,往那水晶球里输入了一点魔力。
顿时,里面传来醇和的男声,是赛亚。
“埃罗尔,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我在门外等待你们。”
阿洛微微一笑:“好,请稍等,我们马上就出来。”
说完话,他用手把那湿漉漉的长发撩到身后,跟着水蓝色的魔力迸发,银色的发丝无风自动……当蓝光消失时,它们已经被褪去了多余的水分,并且顺滑。
同时,流牙也浑身流着水站起来,抓起拖拉了一地的皮甲就要往身上套——这时候,被阿洛阻止了。
阿洛的掌心流溢着美丽的蓝光,冲着地上的皮甲那么一挥……表面已经沾染了很多灰尘的皮甲刹那间变得清洁如新。
流牙这回再穿上,阿洛没有阻止,他只是屈起两根手指抵住下巴,似是自语一般地说着:“看来,还要给流牙多买几件衣服才行啊……”
卡尔加的嫌弃
佣兵们大概就是那种永远也不会举办宴会的那种人,无论他们需要招待的是什么样的客人。
一如阿洛所料,在门外等候两人穿衣的赛亚,直接将他们带到帐篷外的空地上——这可是不小的一块空地,因为它后面的帐篷是驻地的最核心,所以前面敞开的地方也格外多了一些……与其他的帐篷保持着距离。
就在现在,那块你空地的中心上燃起了熊熊的篝火,而火堆旁边,围绕着它随意地坐着七八个大男人。
篝火上面架着两根烤架,都串着一只足有十个欧罗长的拔干净皮了的奇异魔兽,肥厚无比滋滋流油,释放者诱人的香味。
赛亚带着两人走过去,那边谢尔已经在招手了:“埃罗尔,这里!”他的旁边早留出了两个位子。
阿洛冲赛亚点点头,然后走过去,而赛亚则就地一坐,正好坐在奥斯的身旁。
“谢尔。”阿洛打着招呼。
谢尔面上带着愉悦的笑容:“埃罗尔,你可要好好品尝一下我的手艺。”他指着已经烤得焦黄的魔兽,“我可是专门为你……”他看一眼阿洛左边虎视眈眈的高大少年,“还有流牙两个做的啊~”
他说着,又对流牙招招手:“嘿,流牙,你今晚很帅气~”
流牙的鼻子里哼了一声。
阿洛有些好笑地瞥一眼又在闹别扭的流牙,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似乎总是不太喜欢谢尔的样子,可谢尔对待流牙的态度也很随和啊。
“流牙,你不能这样没礼貌的。”阿洛摇头笑笑,但是口气里并没有太多指责的味道。
流牙抽抽鼻子,侧过头,盯着谢尔,面无表情地说道:“嘿,谢尔。”
“噗~”谢尔一个没忍住笑出来,随即摆手,“埃罗尔,你不用这么在意的,流牙已经很不错了!”
阿洛对流牙除了必要的常识指导以外,其实一般也是采用放任自流的态度,既然谢尔都无所谓了,他就更不会苛责自家养大的孩子了,于是很自然地接下之前的话题:“谢尔,今天的晚餐是你准备的?”
“对啊,你是我的客人,第一顿我当然要露一手!”谢尔笑道,跟着颇神秘地压低声线,“相信我,你一定会喜欢的!”
阿洛微微笑着,他闭上眼,轻轻嗅了嗅,跟着缓缓说道:“干蒲子、百叶草、龙角花、白拂子、千手蔖、鱼须根、赤龙藤……你至少放了七种香料进去,而且其中百叶草和白拂子的特性能将调料与肉味融为一体,赤龙藤和龙角花能将皮肉坚硬的魔兽肉质软化——就比如这种只有在最炽热地方才能成熟的熔岩兽,干蒲子能够提升肉的鲜味,千手蔖能把熔岩兽肉里面蕴含的火力稀释,让吞吃的时候不至于烫了喉咙……而这每一种都蕴藏着奇异的香味,交溶在一起就更加特殊,让人食指大动。谢尔,你真的下了很多功夫啊。”
比起这个精心炙烤的晚餐来,其实阿洛更想知道的是谢尔久经是怎样在十位药剂师的眼皮子底下把这么多药材拿出来做调味的……毕竟对于药剂师而言,最不可原谅的事情就是浪费药材,而把药材当调料,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天大的浪费。要知道,这七种香料虽然并不算难得,可要把那两只魔兽的肚子都塞满也是需要相当大用量的,这几乎可以完成百多份成功的药剂了!
“……你居然闻出来了!”听阿洛说完,谢尔大吃一惊,然后又是一笑,“我服了你了,这样都能认出来。埃罗尔,你到底有什么是不知道的呢?”
“我不知道的太多了。”阿洛摇头,“我读过一本书,上面详尽地描述了许多常见的药材,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恐怕也是认不出来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很厉害!”谢尔不知从哪里摸出两瓶酒,递过去一瓶,“来,我们干掉它!”
“谢尔,你又忘了,我不喝酒的。”埃罗尔婉拒。
旁边一只手探过来拿走酒瓶,谢尔看到捏住酒瓶颈的流牙,笑得更欢快:“别人代替也是一样的,埃罗尔,流牙跟你不就像一个人一样吗?”他说着一举瓶,“流牙!来!”
流牙把酒瓶伸过去跟谢尔撞一下,仰脖就往嘴里倒,谢尔也是一样,一抬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好吧,男人之间的联系很古怪,有的是即便天天打架也一样是生死兄弟,而有的互相看不顺眼,但是只要有酒,还是能互相干上一杯。
也只有在喝酒的时候,流牙愿意跟谢尔说上几句话了。
“我,替洛喝。”流牙盯着谢尔说道,“不准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