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书墨温酒
虽然没有明说,但之前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看到罗吉尔带回战利品后对粟续的态度,他们其实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粟续对罗吉尔的态度转变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因为他就是故意把鱼骨的贡献点让给罗吉尔的,以此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前期投入换来长期跟着前卫队外出任务,这笔投资不算亏。
粟续遥望着越来越近的马提亚,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运气向来不好,但预感一般挺准,毕竟他没多少交好运的时候。
直到他跟着其他人前往调度处完成结算,回大屏前继续找临工时,发现马提亚上各部门的碎活几天时间全都消失了,才恍然大悟这种点背的感觉来自什么地方。
粟续僵硬地嘴角抽了抽,就算是用骨鲀的鱼脑子都能猜到是尤妮花园搞的鬼。
“毁人钱途。”粟续长嘴却不出声地骂着脏话,素质和钱包的余额一样有待提高。
他一脸哀痛地抚摸着通讯器上显示的余额,“加上这次任务结算的贡献点,省吃俭用的话,最多一个月。”
除了他自己提交的接收单结算,梅格象征性地给他划分了点辛苦费,这么算起来也就只够抵掉出任务期间的伙食费。
巴顿和罗吉尔的野心都不小,但前者和他有仇,后者脑子不好比较容易忽悠,粟续确信下一次任务的时候还会带上他,但暂时不确定任务的时间。
“就算世界毁灭了也要打工,真是天生牛马命。”粟续忍不住吐槽,有一种放假期间被强制要求上班,还不给加班费,不干的话就要被辞退的无力感。
“粟续。”
粟续转头见梅格喊他,回:“队长,有事?”
梅格:“前卫队待命期间,每天需要在训练基地完成8小时训练。”
“不限制时间?”粟续问。
“嗯。”
梅格看出粟续有其他打算,迟疑了一下,仰头盯着不停滚动着的屏幕,感慨似的问:“值得吗?你可以低头认错的。”
花园卫队是马提亚上层公民,工作清闲安全,有尤妮花园承担日常基本开销,只要粟续主动承认错误,把偷走的东西还回去,说不定之前发生的事就这么揭过去了,至少他不用像现在这样为生计发愁。
粟续终于明白梅格这段时间为什么总是盯着他,眼神复杂但又没什么恶意,看着是对其他人的事不闻不问样子,原来是个主和派?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队长觉得我妥协之后,一切真的都能恢复原样吗?”
回应粟续的是梅格许久的沉默,他抬手轻抚胸前的口袋久久未放下,转身离开了调度处大厅。
没伤没痛的,粟续却觉得梅格的脚步好像迟缓沉重了很多。他再面向滚动大屏,学着梅格的样子捂住心口,不解:“前卫队小队长接任务要这么有仪式感的?”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瞧了眼墙上的机械钟表,盘算着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快步离开了调度处。
见粟续离开得急,藏身在结算窗口内的人得意地蔑笑,悄然返回上层复命。
只是他前脚刚进中央广场的电梯,粟续就默默从广场另一侧走出,注视着电梯门慢慢合上的目光耐人寻味,转身向马提亚的另一侧走去。
粟续的脚步没有在宿舍区停下,而是径直走向了物资能源部,按照先前估算的位置,顺利找到物资平台的升降梯。
粟续没想到来这儿等着的不止他一个,负责货梯升降的人也已经见怪不怪,货梯四周没有护栏,在空中相当不安全,万一不小心踩空了,直接掉进大海喂鱼,可这和物资能源部有什么关系?
第17章
货梯顶上的绿灯亮起,粟续紧随着其他人一起进了货梯,随着一阵剧烈摇晃,原是用来装物资的铁笼脱离了马提亚,在高空的飓风中迅速下落。
粟续紧闭双眼口鼻,还是被强风呛到眼睛发烫、喉痛刺痛,脚下的底盘其实很牢固,但铁笼被吹得无规则晃动,就算紧抓着栏杆也有猛烈的眩晕感。
“不行,我要吐了!”
有人实在没忍住,趴在栏杆边就想吐,但睁开眼看到底下的万丈高空,一想到自己要是不小心掉下去就完了,呕吐感瞬间消失,老老实实地扒牢铁笼。
粟续正纳闷着,旁边的人就替他调侃道:“难受成这样了还要去劳民区,出任务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勤奋。”
“勤奋管什么用?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谁知道自己下次出任务会不会就折在海里了?只要有口气在,当然得及时行乐。”那人难受地捂着胸口也要说话,目光畏惧地望向大海。
升降梯在临近物资平台时才降低了速度,等待放货的搬运工排着队在栏杆边等着,他们着急搬下一趟,又不敢催货梯上的人。
粟续几个呼吸间就缓了过来,走下铁笼时再仰头看马提亚,和不久前站在这里结算物资的那会儿又是不同心情。
没管后头腿软的其他人,他独自朝之前看到的那条吊桥过去,意外见搬运工偷偷藏些东西在吊桥的大桶附近,搬运工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不惊慌,转头回去继续搬物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是对马提亚没价值的东西,物资能源部不收,只有这些勉强能用,这是接收单,拿走。”
“过来几个劳民,能用的送去货梯,不能用的丢海里去。”
粟续踏上吊桥的脚收回,回过头看向声源,见刚才那个藏东西的劳民又搬了一堆物资能源部口中“没有价值的东西”走近,在丢进海里之前,偷偷又藏了一部分。
他看了一眼,被留下的大概是些泡了水、完全没法用的小旧家电之类的,或者是没什么用的饰品玩具。
粟续没有拆穿,也不阻止,只是皱着眉旁观着他们把大批垃圾再次倒回海里的行为。
要管吗?粟续的回答是“不”,拦住这一次,还能拦住每一次?他不想多管闲事,这个世界已经烂成这样了,人类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根源,那趁早毁灭对一切都是解脱。
“毁灭吧,赶紧的。”粟续呵笑了声,漫步走过晃晃悠悠的吊桥。
劳民大船暴露在阳光底下,粟续低头跟着后来居上的前卫队员进入底层船舱,被扎眼亮光刺激到的双眼逐渐舒缓,穿过狭窄得只够一人穿行的矮门,他听到了人声鼎沸。
从矮门出来又是狭长弯折的小巷,沿路的灯光绚丽却杂乱,和糊墙的补丁一样是七拼八凑的,粟续甚至看到了2024年的反诈APP宣传海报。
“出了趟任务回来,听说小香楼来了好几个新人。”
“是吗!走,快去瞧瞧!”
“急什么,分赚够了吗你?”
“够,怎么不够,劳民区的能值多少钱?”
粟续低喃:“小香楼?”
该不会是那种地方吧,光是听名字就很不正经。
船舱底层房屋密集,粟续头一回来,不认识这里的路,只能跟着那几人继续往深处走。之前听到的嘈杂声越来越近,掀开被裁成两片的曾经某大国旗帜挡布,入眼的是一片热闹。
难怪一路过来几乎没看见几个人,居住在船舱底层的劳民们汇集在中央地带,除了沿路的房屋开了大门做店铺,还用木板和杂草搭了两排小摊,摆着的大多是粟续以前见过的东西,大多都很旧甚至报废,但在这儿仍是新奇玩意儿,有不少人驻足光顾,甚至有不少人穿着马提亚的制服,其中不乏前卫队队员的身影。
来这儿的大多数人都朝着一个方向去,粟续往前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了别人口中的“小香楼”。
和粟续想象中的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不一样,所谓的“小香楼”只是一栋灰扑扑的二层小楼,船舱底层其他人住的小隔间,这栋二层小楼是围了块空地搭起来的,在这里充满混乱和拼凑的底层世界里,显得尤为突兀和奇怪。
小楼有窗户,却透不出一点亮光,要不是门口站着女人在揽客,粟续还以为这是一栋荒宅。
“这位长官。”
粟续出神的功夫,有人瞧着他在门口站了半天,主动贴了上来。见他退了两步,女人笑吟吟地凑近了说:“长官是第一次来啊?虽然面生,但您长得真是好看。”
女人的手说着就要抚摸粟续的脸庞,他垂眸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安全距离,冲着正往小香楼去的前卫队队员扬了扬下巴,问:“我的队友们平时都爱来这儿?”
粟续退一步,女人就跟一步,语调极轻柔,在昏暗的舱底尤外勾人,“是啊长官,我们这儿的东西,马提亚可不会有。”
“嗯,看出来了。”粟续佯装和人打招呼,微笑着躲开了女人略带刻意的倾倒,顺手拉上了她滑到臂膀的衣襟。
女人见温柔计不成,笑问:“所以长官是来找人?”
粟续耸了耸肩,“也不是,就是……单纯地好奇路过。”
女人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细瞧,似是明白了什么地轻推了他一下,捂着嘴低声说:“长官您要是不喜欢门口的这些女孩儿,小香楼也有男人,什么样的都有,包您满意!”
她说着,就要招呼人进门带两个出来,给客人掌掌眼。
粟续也是干过推销的,要不是场合和内容不对,他是真想为女人的业务推销能力竖个大拇指,但现在他只有一句:“暂时不需要。”
他不对小香楼的存在进行评价,也无法判断这些和他没有太多交集的人是善还是恶,一些人事物在某个时代存在的意义只是它存在着。
粟续边拒绝边退,一路到了集市边缘,意外看到了张熟悉的脸,那人也正盯着他。
“哟,好巧。”他和不久前在物资平台见到的那名搬运工打了个招呼,此刻那人正坐在一个小摊前,叫卖着他的货,如果粟续没猜错,这些应该都是被物资能源部淘汰掉的“废品”。
见搬运工一脸狐疑的打量着自己,粟续扯了扯嘴角,“别看了,我真的不是来消遣的。”
第18章
“难道你是来抓我们的?”搬运工注意到了粟续看往摊子的目光。
粟续闻言笑了声:“我几斤几两?”
他俯身走到摊子边,在搬运工身边蹲下,熟络地打听:“不过其他人好像也不管?”
这里来来往往不少马提亚的,摆小摊的也不止一个,没见有人拦着。
“这些都是旧时代的小玩意儿,对人类的未来毫无价值,马提亚才不稀罕要。既然是没用的垃圾,他们才不愿意管。”
见粟续拿起一双原本坏了,被简单修补过的皮靴,他解释:“你猜的没错,是马提亚的人穿过的,补一补还能穿不是?这些都是你们不要的。”
粟续放下鞋,问:“你们不是去不了马提亚?”
搬运工往头顶指了指,说:“每晚升降梯会送垃圾下来,让我们处理掉。”
粟续不用问也大概猜到了,所谓的处理就是丢海里去。
面前的绿皮防水布上摆着的确实是对人类未来没有贡献的东西,但算“废品”吗?
小熊玩偶胸前捧着的爱心上绣着的是2033年的一日,这可能是为了庆贺谁的纪念日,又或许是小孩渴望已久的礼物。
角落里堆叠着的衣服曾经是谁穿过的?微波炉被泡水之前,为谁的家庭热过饭菜?曾经天价的珠宝和塑料纽扣摆在一起,摆放的位置甚至不如水杯碗碟明显。
它们或多或少承载着曾拥有者的情感记忆,但在这个时代被标记上了“无用”。是的,人类的情绪在这里,是最没有贡献的。
“玩偶0.5积分,衣服一件0.1积分就够,买5件可以挑一颗纽扣。你脚边的那个铁盒子贵点,旧时代管它叫微波炉,修是修不好了,拿回去当柜子也行,2积分。”
粟续没什么购买欲望,转头询问:“怎么称呼?”
搬运工有些诧异,这是他第一次被马提亚的人询问名字,他们这些劳民在这里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我叫阿帕。”
粟续没在意阿帕的局促,压低了声音问:“所以你们除了做搬运工,到种植区养殖区干活,就是靠着集市赚马提亚那些人的贡献点?”
“那些?”阿帕愣了愣,视线望向广场另一端的小香楼,“马提亚的长官们是那儿的常客,路过摊子的时候偶尔会看上两眼。”
他已经不止一次觉得旁边这位前卫队很奇怪了,困惑地发出心里的疑问:“你问这些做什么?想赚钱?可这里是劳民区。”
前卫队员来劳民区赚钱,真是从未听说过。
粟续知道这有点倒反天罡了,但赚钱嘛,不丢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工作机会。”他笑着递出橄榄枝,“原本我是想来这儿找找看有没有招零工的地方,但看你我投缘,我想到了个赚钱路子,可以带你一块儿。”
阿帕将信将疑,对方是前卫队的人没必要骗自己,但正因是前卫队的,说有什么赚钱的路子更不靠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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