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浼
辛拉德犹豫了片刻,她不确定是不是所有的女孩都必须回答这么一个问题,她开始后悔没有在面试结束的女孩出来时上去问上一些相关的问题,儿此时此刻,剩下的选择只有有问必答,于是她微微屈膝,恭敬地说:“布莱古德,尊敬的大人。”
“谢谢你的回答,亲爱的。”兰蒂斯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凑到尧耳边,“好了,还有什么问题?”
“年龄,出生地,父亲。”
“……哥……你家宝贝陆大随行官生气了,我闻到了。”
“没关系,问,出事我压住。”
“……少开空头支票,你要能压住他当年他就不会跑了!”
“闭嘴,问。”
“好,你赢了。”兰蒂斯深呼吸后,扭脸,“辛拉德,你看上去还不到17岁?”
“我今年15岁,大人。”辛拉德说,“可是我会做很多事情,不会比那些年龄大一些的女孩差多少——”
“我不怀疑这个,看得出来你十分优秀,辛拉德——是吧,布雷尔?”兰蒂斯冲布雷尔假笑,后者清了清嗓子,尴尬地点点头。
“你家在哪,如果我们录用你,我们得保证你在上下班的途中足够安全?也许……你可以让你的父亲来接你上下班,在我们录用你之后?”
“嗤——”尧扭开脸嘲笑,“真蹩脚。”
布雷尔赞同地点点头:“不仅逻辑跳跃——管得还真宽。”
兰蒂斯额角青筋突起,差点没挂住微笑。
辛拉德警惕地后退一步,她不是傻瓜,即使面对的是费尔戈列最尊贵的人,她也——
“我出生于第三平民区,那是一个破烂拥挤的筒子楼,厕所很狭窄很有特色,蹲下来时前面磕头后面碰屁股,我有一个母亲和一个继父,但是很不幸,亲生父不详——而我已经有爱人了,尊敬的曼德拉大人。”
辛拉德冷淡地说,这让她显得有些高傲。
“爱人?你才15岁。”
这一次,回答她的是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是的,可是我有爱人,他就在这里。”
角落里的陆与臣:“……”
大厅中央的姑娘残忍地转向随行官所在的方向,并挥了挥手:“诙!~陆陆,出来露个脸~?!”
陆与臣:“……”
大厅前方中央的榻子上,尧.曼德拉终于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如果是他,你可能要失望了,小姑娘。”
“为什么?”辛拉德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有勇气,她不卑不亢地对视上星球最高统治者的灰蓝色双眸。
尧挑眉,坦然地回答道:“因为他是你父亲。”
兰蒂斯:“……不要这样。”
布雷尔:“……不要这样。”
陆与臣:“……不要放屁。”
辛拉德:“你疯了。”
尧:“是的,他是。”
陆与臣:“别那么蠢,曼德拉。”
尧不理他,反而转向辛拉德,这一次他看上去很温和,甚至眼角都染上笑意:“那么你信吗,辛拉德?”
辛拉德(斩钉截铁地):“不信。”
“你必须信。”尧站了起来,沉着地宣布,“你拥有我亲自挑选的名字,姓氏沿用了我赐予你母亲的称号,你是一个萨拉维特,我的女儿。”
现在,布雷尔宫殿正厅内的所有人——除了尧,看上去都像是刚刚被雷霹过。
“让我们回到正题,辛拉德。我是你的父亲,陆与臣是我的爱人,所以,他也是你的父亲,这没什么不妥,对不对?”
“……从头不妥到尾。”陆队长面无表情地评价,他认真地看向辛拉德。
辛拉德惊恐地在尧和曼德拉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她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与惊吓,这简直是一个噩梦,女孩绝望地想。
一室的沉默中,尧笑了:“那句中国古话怎么说来着——‘天涯何处不相逢’,啧啧。”
第63章
尧坐回了原位,悠然地翘起二郎腿:“我会对你负责的,辛拉德,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为过去我在你生命中空白的十五年弥补一切。”
……这个态度真欠揍。陆与臣默默地想。
兰蒂斯微微笑着说:“瞧瞧你,哥,一个可爱的女儿成长为少女的每一分每一秒,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忍心错过这个。”
“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都犯过错,”尧微微笑着说,“桑瑞是个好情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曾经有过浪漫的时间,但是最后我们发现我们并不爱对方,她更像我的小妹妹,于是,在她父亲萨拉维特去世之后她就离开了,直到白色徽章被……被某人挖出来,这个姓氏彻底消失在我面前很久了。”
辛拉德看上去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中。
挖出白色徽章的某人嘴角紧抿,看上去严肃极了,他沉默半晌,最后成为大厅中唯一说话的人:“不要那么草率。”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尧的眼角柔和了一些,收敛起怠慢的神情。
陆与臣勾起唇角冷笑:“……因为我发现你更像是我的大哥哥。”
尧:“……”
辛拉德抬了抬下巴,看上去再次开口废了她很大的力气与勇气:“据我所知,大贵族们的特殊能力是拥有遗传性的,但我从不具备什么特殊的能力,我是说——我想您搞错了,曼德拉大帝。”
尧不赞同地摇摇头。
“我不认为有谁会有这个胆子,在没有流淌我血液的孩子身上使用我取为我的子嗣取的名字。”他顿了顿,微微向下倾身,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辛拉德,“我想你需要跟你母亲商量一下,她知道我不会将你从她身边带走,因为幸运的你并不是个男孩不需要负担起继承的重任,但是我需要恢复你的身份,而不是任由你将来随便嫁给哪个乡野男人,玷污了曼德拉家族的血液。”
“我不会嫁给哪个乡野男人。”辛拉德似乎被冒犯了,她高高地挑起眉看起来完全忘记了恐惧,每当她这样表现的时候陆与臣都能想起那个混蛋,看来这并不是没有缘由的不是吗?
尧很宽容地微微笑着:“哦?”
陆与臣觉得自己被扯了一把,少女柔软的手拉开他的手臂,将手挽起,傲慢地说:“我们会在一起。”
“真糟糕。”兰蒂斯啧啧地摇头评价。
尧瞥了他一眼,然后懒洋洋地收回了目光:“我说过了不行,他是你的另一个父亲。”
“劳驾,”陆与臣沉沉地说,“结婚证看一下?”
“没有那种东西,”尧理所当然地说,“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印记——当然,如果你在乎那种小纸片,我可以给你弄一张。”
大厅内的所有其他人都很有素质的表现出了职业素养,他们沉默,他们面无表情,虽然他们此刻内心的草泥马正呼啸狂奔而过。
辛拉德冷笑:“我要那么多父亲做什么!”
“你不要不代表你就没有。”
“我从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这种东西!”
“以后你就有了,这种粗俗的话并不合适贵族小姐,我会请一个老师来教你说话的方式。”尧淡淡地说,“现在我批准你离开,这件事以后再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没有父亲,更加没有一个阻止我和我爱人在一起的父亲——陆,我们走。”辛拉德粗大的辫子因为转身的力度差点抽到陆与臣脸上。
尧一言不发,并没有阻止他们。直到大厅的大门在众人面前重重地被甩上,他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大厅内一片冷寂,直到布雷尔打破了这个沉默,他微微叹息:“啊,看来我要失去一名优秀的二级随行官了。”
“如果觉得我们曾经的首席随行官还会回到这里,你才是真正的傻瓜,”兰蒂斯笑了笑坐回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精致的红色徽章把玩,做工精致的蔷薇徽章在他手中合拢绽开,红色液体充满的花瓣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耀眼,“你们父女俩真是——为了同一个男人奔波——啊——”兰蒂斯低呼,低头看着手心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面无表情地将徽章伸到哥哥的鼻子底下:“喏。”
尧:“……‘喏’什么?”
“又卡住了。”
“我警告过你,兰蒂斯,它不是玩具。”
“要我改掉这个毛病就要剁了我的手才行,心神不宁的时候我就喜欢这样做。”兰蒂斯理直气壮地说。
“你心神不宁?”
“是啊,”兰蒂斯挑眉,“我忽然当舅舅了,这个发现还不够惊人吗?”
尧嗤笑,将红色徽章从弟弟手上拿了下来,然后动作十分自然地放进自己的口袋:“没收。”
“喂!”
“明天叫奥汀斯去做个假的给你,你留着慢慢玩。”
“哟,你这是变相夺权吗?”
“别傻了,谁都知道这什么都代表不了。”尧厌恶地说,“不然梅塞尔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将黄色的交给陆队长?他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地当着他的校长?”
“……你只是想拿着它去把老婆哄回家罢了。”
“哎呀,被你猜中了。”
“你怎么不拿自己的去?!”
“因为我乐意。”
“……”
……
第二日。
陆与臣照例在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的时间醒来,从床上坐起大约用了五分钟的时间,他才反应过来他已经辞职了,换句话说,他现在可以任由自己睡到日上三竿也不会有人理他。
可是隔壁似乎并没有打算要让他睡上一个好觉。
今天的筒子楼里显得特别热闹。
家具拖动的声音一直在响,搬运工似乎笨手笨脚的,时常有什么家具会重重地砸到地上——而最糟糕的是,他们似乎还试图在墙上打些钉子什么的用来挂东西,这些动作完全超过了这栋古老的楼房所能承受的,陆与臣甚至能幻想自己听见了整座大楼都在呻吟。
于是他挠了挠头,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简单地冲了个热水澡,头发还滴着水,当陆与臣拉开房门时,房东菲格罗太太正好抱着一个小巧的浴缸从他房门前经过,小老太太听见响动后拧过脸冲他慈祥地笑:“早,陆先生,要来点儿热牛奶吗?”
“谢谢,菲格罗太太,您的牛奶总是煮的特别好——隔壁这是怎么了?”
“新的房客。”菲格罗太太快活地说,“那个小偷小摸的格斯汀终于搬走了,谢天谢地!”
陆与臣怔了怔,随即嗤嗤地笑开了:“格斯汀很怕胖子,他已经收敛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