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夜
由于大校的紧迫盯人策略,这段对话是发生在夜晚时分弥赛亚的卧室中的。
“真是难以想象,”夏佐说,“你不是一向最看不起的就是为了利益拿Omega当成联姻工具吗?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这样无所谓起来。”
“你是不会了解夏娃所掌握的那些研究成果对我的吸引力有多大的……”弥赛亚喃喃地说,“简直无法想象,而且正好和我一直致力的研究内容相辅相成。如果能知晓一点儿,哪怕只是一点点儿……说不定就能为我带来最想要的突破。”
“这也和你的结婚对象没什么关系吧?”夏佐说,“你想要的话,我让夏娃给你就好了。”
弥赛亚:“……啊?”
“‘啊’什么‘啊’?”夏佐奇怪地说,“我是夏娃的主人,命令她这点儿小事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弥赛亚愣了半天后才接着说:“可那是你家族的机密啊……”
“我家族的不就是我的吗?”夏佐耸了下肩,“这不是更好办了?我授权你去为我研究就是了。”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弥赛亚仍然不敢相信这是他说的话。
想想看,即便是六百年前也足以领先于现时的庞大科技,搁在谁那里不会是被当成家族的立足之本,被视若珍宝一样地不轻易示人?
“这部分内容我去找夏娃了解过了,”夏佐说,“基因融合和生物能量……这是能打破Alpha、Beta和Omega三者之间壁垒的东西。如果之前能被研究到可以推广到范围更大的话,可能现在就不会出现这种结果……”
他话语一转:“既然我不懂这个,你又可以做得很好,为什么不全部交给你呢?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对吧?”
“我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吗?”弥赛亚回复到了此前自信到狂热的姿态,“相信我,下次这种蠢话就不用再问我了。”
他深深地看了夏佐一眼:“不得不说,你这次给了我一个惊喜……我想,我大概明白夏娃为什么总爱喊你‘希望之光’了。”
“我们现在已经解决了这个问题,”夏佐接着说,“那是不是可以讨论一下康纳德大校的事情了?”
“哦,”弥赛亚还沉浸在因为可以接手夏娃的研究成果的兴奋中,随口道,“我明天告诉他我已经打消结婚的念头好了,这样应该能让他消停很多。”
“不是这个,”夏佐叹了口气,再次对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感到非常无奈——谈心什么的,实在不是他擅长的东西,“我是说,你为什么这么抗拒和他结婚?是因为对Alpha和Omega之间关系稳定性的质疑吗?”
“算是吧。”弥赛亚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谈论下去。
“还是因为他是个Alpha?”夏佐却没有如他所愿地结束了谈话,“他对你的感情不是针对你的Omega身份,你对他的一再抗拒是因为他的Alpha身份?”
弥赛亚干笑了两声:“你现在还不回去休息的话,不怕你的Alpha上门来抓人吗?还是说今天晚上你想要给我暖床?”
“好啊,”夏佐起身脱下外套,“看在你这么别扭的份上,我就给你暖一次床好了,顺便再听你倾诉两句。”
弥赛亚:“……”
“别得寸进尺啊小崽儿!”医生忍无可忍地说。
Alpha、Beta和Omega三者的关系一直都是民众们关注的敏感点……而长久以来Omega日益严峻的稀缺性,已经严重触及到了包括一些Beta在内的民众的神经。
称帝的雅各布打了一手好牌。
在他对舆论的长期浸润般的影响下,至少中央星域内的民众对Alpha、Beta和Omega三者名义上平等、实质上偏颇很重的局面不满已久,而这一切又归咎于联邦长期推行的《Omega稀缺性保护法案》上来。
即便是有目的地将军政大权集为一身的雅各布,在大刀阔斧地对民主政体加以改革时,也遭遇了不少的阻力。
尤其是在他宣布改革Omega分配权时。
议会此前之所以能维持那样一个早已不适用现时的保护法案如此久的时间,乃在于他们已经借由这个保护法案,和各个家族和各方势力之间形成了一种稳定的利益共同体。
如今,雅各布要拆散这个利益共同体了。
——在他被部下推举之下、盛情难却地接受了“黄袍加身”之后。
这招转移视线的手法实在是太妙和太恰到好处了。
由于此前在改革冗繁议制时的坚决有效,雅各布宣布改变Omega分配权的提议得到了民众的一致好评,进而他由民主政体改为独裁政体受到的质疑和反对都减弱了很多。
甚至有不少极端的观点宣扬,只有权力高度集中的独裁体制,才能一扫联邦此前的各种效率低下和腐化堕落。
当然,并不是没有人疾呼出反对和批判之声,但这些声音不是微弱地无法引起注意力,就是甫一发声就被掐灭到销声匿迹。
就在这片纷乱的思潮冲击下,仙王座政权和仙后座政权的第一次交战就在两个星系交界处爆发了。
以代议长埃德蒙为首的新议会在盟国中得到了较多的支持——或者说明面上的支持,而虽然失去了四座巨大卫星要塞的拱卫,此前中央星域戍卫力量却坚定地跟随了新议会。
再加上不少盟国的遣兵:这次会战中,新议会的兵力投入是超过了新帝国的。
然而,却被打成了一场典型的“以少胜多”。
之前一直蛰伏在中央星域中的温世顿·拜恩上将,在此役中的悍猛表现让世人再次明白了为何他在以往极少出战的情况下,会被和鲁道夫·奥法里斯和锡德里克·霍克斯上将相提并论。
前伊特诺联邦的三大军团,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但是,除了温世顿,鲁道夫和锡德里克都没有在这场会战中出现。
“自毁长城”,这是不少盟国对新议会眼下这种局面的暗中评价。
那么,当温世顿和他的日曜军团在这场双方投入总兵力超过了千万的大会战中大放异彩的时候,鲁道夫和锡德里克在做什么呢?
再次传来辉星军团的消息时,是在北冕座星系。
乌压压的战舰群遮天蔽日地通过跃迁门直接传送到了北冕座星系的最外围位置,排在最首位的是一艘和曙光号体型不相上下的巨大星舰,舰尾处的徽标是一个缩小的星图。
——分裂前的人类联邦势力分布星图。
是辉星军团的雷霆。
而在辉星军团进行跃迁之前,它就被发现了……破晓号、曙光号和黯夜歌姬号联合构建成的扫描体系不容小觑。
事实上,这个不起眼星系所汇聚起来的武装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外界对其的评价。
在接通的立体影像通讯中,身穿黑金色军服和藏蓝色军服的将军两相对视着,彼此都在对方的目光里发现了审视之意。
从“失恋”打击中恢复过来、表示要越挫越勇的光球,伙同歌姬一起开了新的赌局,并且自作聪明地把全部身家都押在了“最先说话的是主人”这一项上。
然而,最先开口说话的……
却是锡德里克。
“真正的自由平等——这就是你要奋斗的目标吗?”男人的脸部侧线坚如磐石,出口的话语也是不带有丝毫温度的冷硬,“这个目标太容易被私欲带偏了,所以……”
“所以我必须要看着你完成这个目标才好。”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光球又是嚎啕大哭,还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什么“再也不相信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的话了。
它哭得实在是太悲痛了,连一向对它避之唯恐不及的歌姬,都同情地多看了它两眼。
第101章
锡德里克向鲁道夫提出的条件简直可以用“苛刻”两个字来形容了……其中赫然有一条就是“不得称帝”。
鲁道夫欣然同意。
西奥多则是对此大为不满,但是等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辉星军团都已经入驻主基地中,泾渭分明地和荆棘军团相对而立……
他再有什么反对意见,也是为时已晚了。
当仙后座政权战败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就像在属国间引爆了一颗小型核弹一样。
继被迫逃离出中央星域后,原联邦势力这次又遭受到了二重打击……当然,不是没有观点认为,若是能得荆棘军团或者辉星军团其一相助,战果或许将会大有不同。
但是,没有“若是”。
而辉星军团的最终选择,则让鲁道夫和他之前的那场演讲变得更加为人熟知起来。
在刚刚结束了中央星域会战的星际空间中,被拦腰截成首尾无法呼应的两截的联邦军凄惨无比地躲避着敌人的炮火齐射。
这一角的太空背景已经被染成了炽红色,万千道光能炮轨迹和更多的射线攻击狠狠地切割进阵型大乱的联邦军里,效率不能更高地收割着同胞的生命……有些溃败中的战舰试图再次撑起能量防护罩,但在压倒性的强攻下根本无济于事:被击碎的质子防护罩像是被敲碎的玻璃,在各色的炮火还有射线攻击中,散逸成迷蒙雾气,七彩斑驳得煞是好看,只是带着的却是致命的危险。
“舰长!下令吧!”传令兵在舰体的剧烈动荡中声嘶力竭道,“我军已经败退了!”
他所在的是一艘联邦的后勤战备运输舰,因而在战争的一开始就处于了交战双方的后方,所以才能在己军一败涂地之时,得以没有在第一时间陷入被围困的战争泥泞。
但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投降?死战?还是逃走?
这是摆在舰长面前仅有的三个选择。
“撤离吧……”舰长掐断了和指挥官联系的通讯频道,声音里充满了苦涩之意。
临阵脱逃乃是懦夫行径,但如果是为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内战哄斗而丢掉自己乃至全舰士兵的性命……
若是由自己下令逃走的话,虽然污了自己名声,却能保全更多人的生命。
至于“投降”二字,对于一向赞成于民主体制的舰长来说,更是被放在最后才考虑的选项。
但他刚下了这个命令,先后撕裂了前锋、中军的帝国军已经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一颗磁暴弹重重地爆裂在了运输舰舰侧,掀起的气浪冲得这艘本就不十分灵活的星舰更是动荡不已。
舰内的各项警报声开始发了疯地响了起来,它的光能电子系统被磁暴弹暂时切断了,如今正处于了一种无措的混乱期。
“撤后撤后——”舰长哑着嗓子叫,“避开……”
一发粗大的光能炮击中了这艘星舰的友舰,而且很不幸地命中了能源储备舱:冲天的爆炸火光混着金属被撕裂的哀鸣,汇聚成了一只巨大的无形手掌,重重地抽飞了这艘运输舰!
舰长一个站立不稳,扑倒摔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主驾驶位之前。
他挣扎着爬将起来,顾不得下令,在一把拽下了引擎推进器最大功率的同时,飞快设定好了和爆炸发生地相反的方向——
接着,借着第二波爆炸到来时的巨大推力,险之又险地暂时脱离这处马上要胶着起来的战场危地……
与其说慌乱仓皇地、不如说他们运气极好地逃出战场之后,这艘运输舰居然所受的伤损并不太严重,连引擎推进器和空间跃迁牵引器都基本能维持正常运转。
然而,舰长却面临着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去哪儿?
在之前的逃离中,慌不择路的运输舰已经脱离了联邦军的大部队……而在重新打开通讯器之后,却在公共频道里只听到了一阵不祥的沙沙电流声。
——是通讯系统被。干扰了?
——还是旗舰都出了什么问题?
——……战况如何了?
这一个个的问题,在未能亲临现场的情况下,舰长一个都解答不出来。
但等着他的还有一个问题需要立时解答:
“我们下一个航行目标是哪儿,舰长?”传令兵充满信赖地看着自己的长官,他在之前的脱离战中摔伤了额头,现在都还有些血流不止,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是啊,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