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衣落成火
宗子乐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阮椒轻轻握拳,表示一定会努力。
私心里,他是有点恶作剧的想法。
之前宗岁重两次抓包他,他可是接连被吓……本来以为不会再遇见,也就算了,可现在他跟宗子乐熟了,估计少不了还要见着这位。要是不吓唬回来,他心、气、不、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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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位宗家小辈都会在适当的时候接手家族的一部分产业练手,而这部分产业往往就是分给那小辈的私产,宗岁重也不例外。他是这一代的长孙,从小到大都非常优秀,所以刚到大四正式接手私产了,尤其是其他小辈连个成年的都没有,让他历练更受瞩目。
当然了,宗岁重也不是一无所知地接手产业,早在他刚成年不久就已经跟在他爸身边帮忙,上手很快,处理起事务来也是干脆利落,几乎没犯过什么错误,现在独自管理公司,照理说也是很顺手的——但,是“照理说”。
宗岁重没想到的是,长辈们分给他的产业不是他以前接触过的金融,而是娱乐,子公司也多,除了出版印刷、电影电视、艺人经纪、音乐特效、网络传媒等等以外,还有一条覆盖全国的院线。宗家向来财大气粗,说分给他娱乐方面的,就几乎把宗家娱乐相关的子公司都打包过来了,相当全面,简直能凑个集团。
可想而知,宗岁重要处理的事务也是相当的多,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轻松不起来。尤其他在这一行就是个生手,想不亏本就得搜集大量资料了解分析,才能尽快熟悉公司的业务。
宗岁重更不会想到,家里人分给他这些产业压根就是故意的。他年纪轻轻就一副清心寡欲、只想跟工作结婚的样子,长辈们能不担心吗?听说娱乐界的幺蛾子多,长辈们想着,也不指望他能变成花花公子,起码做这一行能见着不少俊男美女,给他开阔一下“视野”啊,要是能顺便帮他解决终身大事……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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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熬夜工作的夜晚,宗岁重依旧忙碌。
然而……
今晚好像有什么不同?
宗岁重批完一份文件,顺手端起旁边的黑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到原处。但是在放下去的时候,瓷杯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让他不由得又看了一眼。
眼花?
不,他视力很好。
宗岁重把瓷杯重新拿到面前端详。
没什么异样——难道真的是他太疲劳而眼花?
宗岁重把杯子稍微挪开,瞬间又有什么晃过,这回他瞥见了一点黑色的影子,衬着光洁的瓷面很明显。他顺着影子的方向看向对面,怀疑可能是墙壁上有什么活物爬过,才会因为光线的原因,把影子映在瓷杯上。但是墙壁很干净,没有东西在爬,他收回视线,却发现杯子上又划过了影子。
怪异。
宗岁重皱眉,干脆把瓷杯放到面前守着。
几秒钟后,突然有个人脸在瓷面上飞快划过,人脸很模糊,就像是发生了什么灵异,但宗岁重并没有惧怕扔杯子,反而看向人脸移动的方向——黑咖啡的液面。
在黑色的液面上,浮出一颗青色的脑袋。
宗岁重顿了顿,端起瓷杯,开喝。
喝完一口再看,咖啡上的人脸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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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椒又一次地落荒而逃,整只鬼都要冒烟了。
那是什么人什么人什么人哪!见到鬼影了不扔杯子还把那么大嘴凑过来喝,是不是缺心眼!完全不觉得恐怖的吗?不怕把鬼给喝到肚子里中毒吗!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阮椒站在别墅外努力地平复心情,非常想扭头回宿舍。但要是就这么走了,不是太没面子了吗?回头他要怎么跟他的第一信徒交代,跟他说“哇你哥太彪了,我没吓到他,他把我给吓跑了”?——这不行,城隍爷的威严何在啊。
在这一刻,阮椒感觉到久违的热血,这是挑衅,但是……
他严肃地掰了掰手腕:杠!就跟宗岁重杠上了,看谁杠得过谁,不吓得他世界观崩塌算我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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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岁重喝完咖啡后,再没见到那张人脸,就走到盥洗室洗杯子,准备待会儿再泡一杯。
站在洗手台,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看着自己,就抬起头,视线正对上前方的镜子。
“咔。”
镜子里,他的头一歪,从脖子上掉了下来。
宗岁重:“……”
他伸手朝镜子里那颗头摸了过去。
下一秒,镜子的表面泛起涟漪,没头的人和那颗骨碌碌乱滚的头都不见了,只有宗岁重自己清晰的人影,正跟宗岁重一样伸手往前摸。
刚才的怪异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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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椒对着空气用力挥了一拳:“我就不信了,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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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岁重重新泡乐杯咖啡,坐在书桌后继续工作。这次没什么异样,不过他心里还是产生了一些疑惑——刚才那是什么,劳累太久的幻觉?
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宗岁重觉得自己可能是听子乐那小子念叨多了,才会在疲劳过度时下意识地产生这样的幻觉。
而且……
也许是因为家里其他人一直都有同样的话题聊,只有他从来插不进去,他潜意识里,或许偶尔也会想和家人一样吧。
不过宗岁重到底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与其自我欺骗假装跟家人一样,他更希望家人都能健康生活。所以稍微的迷信他不反对,求神拜佛从古传到今,在精神的安抚上有可取之处,可如果因此生活受到太大的影响,他还是会出手阻止的。
工作还有很多,宗岁重埋头继续。
一杯咖啡很快又喝完了,他习惯性地又去洗杯子,洗杯子之前,他无意识地看了眼镜子——果然没什么异常。他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
但是,水龙头里流下来的水是鲜红的,透着一股甜腥的粘腻,冲刷在白色的瓷杯上,视觉效果非常诡异。
是人血。
——又是幻觉?
宗岁重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后看到的还是哗哗直流的鲜血,他没理会继续洗。突然间,一只苍白的手臂从龙头里钻出,猛然朝他手腕抓来。
“幻觉”太逼真,宗岁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苍白手臂却不正常地继续伸长,直奔宗岁重而来,盥洗室的灯突然闪烁不定,灯光忽明忽暗地映在宗岁重的脸上,给他也镀上了一层诡谲的光芒。
“嗞嗞——”
明明用了上好质量的材料的吊顶灯,却在这时候发出了刺耳的电流声,灯光闪烁得更快了,灯管似乎随时会爆炸一样。
宗岁重眉头紧锁,眼看苍白手臂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猛地伸手去抓。
意料之中地抓了个空。
苍白手臂消失了,盥洗室里仍旧灯光稳定,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宗岁重敲了敲额角。
他最近真是太累了,明天叫李医生到家里来一趟,做个检查。
如果是压力太大的话,他要早点用药物缓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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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椒甩着手走来走去,很不服气。
那家伙脑回路不对啊,撞鬼了主动去抓鬼手?他差点没反应过来,真被他给抓住!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几招都没用,回头钻他梦里试试。
至于现在……他也不能把一晚上的时间都浪费在这,先去巡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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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子乐挺关心事情的结果,加上想多跟城隍爷的使者沟通沟通感情,天天都来约人。
阮椒坐在他的对面,说:“你那大堂哥跟普通人的想法好像不太一样。”
宗子乐一愣:“啥?”学长的表情还是比较和煦的,但不知怎么的,他却觉得好像从里面听出了杀气。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呃,这话怎么说?”
阮椒面无表情地概括了昨晚发生的事,说:“我在你哥杯子上露出鬼脸,你哥盯着看;我从你哥咖啡里冒出来,你哥一口把咖啡喝光了;我在镜子里把脑袋掉下来,你哥用手去摸那颗脑袋;我让水管里流血,你哥用血继续洗杯子;我从水管里伸出一只鬼手,你哥去抓那鬼手……你哥这已经不只是胆子大了吧,他脑子真没问题?”
宗子乐干笑。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大堂哥见鬼以后会是这样啊!
难怪阮学长会生气了……
宗子乐小心地看着阮椒的表情,更小心地问:“那……你以后还继续去吓唬他不?”
阮椒磨了磨牙,说:“……我去。”
宗子乐明白了,阮学长的自尊心被大魔王刺伤了,所以他决定跟大魔王杠上了。在这样属于顶级强者的争斗里,他这个小虾米最好别插话,如果非说话不可,那么,只要鼓劲加油喊666就好。
他严肃着脸,说:“我相信,在学长的光辉照耀下,大魔王迟早会跟咱们站同一战线的。”
阮椒本来还挺郁闷,被宗子乐这么一表演,不禁嘴角一抽。
这种誓师大会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说:“你最近也观察一下你大堂哥,我那边有进展了告诉你,你有什么发现也记得跟我说,咱们有针对性地解决问题。”
宗子乐表示:“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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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打听消息,宗子乐克服内心的恐惧,晚饭后去了大魔王的“巢穴”。
按响门铃后,门自动打开,他抬脚就走了进去。
然而刚进门,他却发现客厅里摆着好些医疗器材,大魔王的家庭医生就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好像正写什么报告。
宗子乐顿时愣了,连忙问:“岁重哥,你身体不舒服?”
该不是被阮学长吓坏了吧……可是不对啊,阮学长明明说昨晚上大魔王的表现太清奇,把他差点气死,是大魔王占上风来着。
宗岁重坐在大沙发上,掀起眼皮说:“没事。”
宗子乐赶紧走过去,坐在……大魔王一手捞不着的地方。
“没事你把李医生给叫过来?真的,我是你弟,你要是不舒服直说啊,要不然,我可让长辈们给你手机轰炸了。”
宗岁重:“我最近神经绷得太紧,可能有时候会眼花。”
宗子乐脱口而出:“岁重哥你怀疑自己得了精神病?!”
宗岁重屈起手指弹出颗坚果,正中宗子乐的脑门儿。
“说什么呢?”
宗子乐捂住头,愤愤地说:“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