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家者 第34章

作者:常叁思 标签: 灵异神怪 强强 玄幻灵异

  余亦勤感觉指头上被什么碰了一下,下一刻陆辰的通话就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脑海。

  “三年前的5月13日,王树雅在路上走,右腿被孙、李牵着的狗舔了一口,被舔的部位感染之后,截肢了。”

  余亦勤听得一愣,狂犬病他知道,但是舔一口就,截肢了?

第36章 挑拨

  陆辰问出了余亦勤心里的疑惑。

  古春晓一听, 先懵后急,视线随便扫了扫, 登时眯瞪在了桌子中间的那块木简上。

  干什么啊这两个男的?审犯人呢, 怎么还勾搭上……嗯?不太对。

  纠结之中,古春晓突然从他们的表情和姿态中反应过来, 那块木简应该是个传声器之类的玩意儿。

  她蠢蠢欲动地伸了下手, 又觉得那木简上全是指头,“矜持”的她下不了手, 只好一撑桌面, 站起来绕到了陆辰背后,将头往手机附近塞。

  这时在手机里, 迟雁的声音刚开始流泻。

  “是的, 我查了她的病历, 也找就诊的医生核实过了,王树雅从小免疫力比较差, 后来又因为脉门高压,切除过脾脏,这种人比较容易感染猫狗唾液的中的一种细菌, 叫犬咬二氧化碳嗜纤维菌。”

  这个细菌名字勾得杜含章思绪一扯, 突然想起了一篇几年前的新闻。

  出于一种事不关己的闲散,他当时没细看, 只记得那则新闻里也是一个外国人被狗舔后截去四肢, 但舔人的是是患者自己的, 并且编者在文章末尾还辟过谣, 说这是个例,让大家不必过分恐慌。

  但眼下从迟雁精确的感染前提来看,这类感染不说普遍,至少也不是个例了,因为个例无法形成样本。

  杜含章头没动,只动了嘴说:“是人的皮肤拦不住这种细菌,还是王树雅被舔的位置本来就有伤口?”

  余亦勤光听不出力,注意力相对分散,瞥见骨妖歪着头,似乎在看热闹,抬手往她身上罩了层灰色的雾膜。

  同一时间,在电话那边,迟雁跟杜含章打了个招呼,言归正传道:“是皮肤拦不住。”

  “医生说,这种细菌可以直接渗进人的身体,但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问题,或者只产生一些轻微但可以自愈的,类似流感的症状,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会像王树雅这么严重。”

  健康从来不是一个公平的话题,杜含章本该同情王树雅的不幸,但她的作为又让人同情不起来,他说:“好,我知道了,你跟陆辰说吧。”

  陆辰接过话道:“然后呢,这个事后来是怎么收场的?”

  迟雁的转述还算公正,没有添加情绪化的字眼:“王树雅的父亲找到,并打死了李小杉两人的狗,并要求赔偿,孙李二人非常重视这只宠物,在拒绝赔偿的同时,要求王家向他们赔偿。”

  古春晓就没她这么客观了,咂舌道:“这两人也太贱了吧?”

  剩下三个男人比她沉稳,都没说话。

  宠物当成家人来养,这是如今城市的风俗,古春晓自己也养了仓鼠,大家都喜欢小可爱,在不打扰或者别人不介意的前提下,养什么其实都无可厚非。

  但养出这种蛮不讲理的情况,那就是人品和道德有问题了。

  迟雁听对面安静,她作为公职人员,也不好在工作时间发表什么,只能继续转述。

  “双方都不退让,孙李曾经向法院起诉,法院因为他们起诉的原因是狗没有立案,王树雅的父亲这边,本来也打算告他们,但碰上那段时期王树雅的病情恶化,他们搁置了起诉,后来想起来的时候,李小杉和孙娴已经出国了,王家因为治疗产生的债务,也没有再追究,之前的交集就是这些。”

  按理来说,不再追究就代表放下了,而人的情绪会随着时间沉淀,可是王树雅没有。

  也是因为她的“没有”,触发了陆陶的无辜身亡,陆辰心里压抑,脑子一时停摆了。

  迟雁还在那边等,余亦勤脸上又写满了“我是一个没有思想的聆听者”。

  杜含章看他那个样子还怪温顺的,多看了一眼,出来挑了大梁,冲着手机说:“后来呢,三年里面没有任何新的交集吗?比如王树雅试图寻找李小杉和孙娴之类的。”

  迟雁:“这个明面上是没有,没有通话记录,私底下就有点难说了,毕竟再现代化,也还是有科技之光照不到的角落的。”

  杜含章“嗯”了一声,又问:“照古春晓的说法,李小杉和孙娴死亡了一周以上,他们的亲戚朋友,都没发现异常吗?”

  迟雁:“没有,他们都没有工作,也不怎么出门会朋友,不遛狗就待在家里,和父母的联系频率也不高,平均下来,一个月能有通一次电话吧。”

  所以双方的父母在接到死讯的时候,都惊得半天没回过神。

  杜含章听下来的感觉就是,这两人差不多活成了城市里的孤岛,太独了。

  不过余亦勤可能比他们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然他怎么找了几百年,都没有找到他的人。好在他还有个妹妹,为了找秃鹫,自己这才撞上他。

  就是没想到撞上之后,事态会变得这么乱。

  不过乱中还算有线索,王树雅牵扯着灵王墓,等找到了那个墓,里面或多或少,会藏着一些当年的秘密。

  这时陆辰缓过劲,重新担起了队长的责任,他说:“既然李小杉和孙娴以前养的狗咬过王树雅,他们怎么还让后来这只狗往王树雅身上扑?他们是没认出来还是什么?”

  迟雁:“应该是没认出来,王树雅做过不少部位的微整形,再化个妆,跟以前差很多。”

  陆辰点头,又问王树雅找到了没有,迟雁说还在找,找到通知他,陆辰答应完挂了,又来让余亦勤撤掉屏蔽。

  余亦勤从木简这边移开手指,心里在一本正经地思考: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地听电话,开个外放就行了?

  不过他没问,拿木简搭他的人也没法告诉他,那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古春晓很快归了位,脸上有点闷闷不乐。

  她听出来了,王树雅找她合租的最初,应该就是抱着目的来的,她印象里的好室友正在崩塌,这种感觉让她有点窒息。

  怕狗告诉她啊,要是那狗真的喜欢咬人,她可以揍它,也不会喊她出门了?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啊?

  古春晓将头往臂弯里埋,背上很快被拍了拍。

  她还在对面的时候,余亦勤就看见她垮着脸了,杜含章看他在秃鹫的背上安抚地轻拍,倏地想起很久以前,这个人也这样安慰过自己。

  可惜如今怕是不行了。

  骨妖的屏蔽解开之后,陆辰迅速恢复上岗,目光犀利地说:“就当是王树雅有杀人动机,但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在案件里出没的原因和目的是什么?”

  “没什么目的,就是……”骨妖用一种怜悯的语气说,“看她可怜。”

  陆辰听得简直想吐血,犯人可怜,他们抓犯人的不是更可怜?

  审问最好不要被犯人问到卡壳,杜含章适时插了句话:“你们有这么好心?”好心打个引号。

  骨妖语气挖苦:“怎么,‘坏人’一辈子就只能做坏事,一件好事都不能做了?”

  “帮人肆意杀人,”杜含章皱了下眉心,平静地问道,“你当这是好事?”

  骨妖突兀地愣了一下,意识里好像突然真的,不太认识“好事”这个词了。

  但这点茫然只持续了一瞬,怒火从她的小眼睛里迸射出来,她看的是余亦勤,问的却是杜含章。

  “首先,我再次声明,人不是我杀的,其次,说起害死人,我比起你对面这位,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自愧不如得很了。”

  “他害死了比我更多的人,罪比我大,孽比我深,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方崭、方太守,我真是不知道你的心胸到底是有多宽广,才能容得下这个破你守城、取你性命的叛徒,现在像朋友一样地坐在你对面!”

  这段话她说的非常快,而且言语含恨,少有停顿,谴责的气势和意味都非常浓厚。

  陆辰不知道他们的爱恨情仇,听得没太反应过来。

  余亦勤人在椅上坐,锅从桌上来,猛不丁又被拉出来骂了一遍。

  在他目前持有的记忆里,只有杜含章是他伤害过的对象,骨妖说的这些人啊城的,他并不记得,暂时不会去想,只有最后那句猝不及防地扎了他一下。

  朋友……一阵眩晕突然罩住了前额,余亦勤抬手压了下脑门,目光从手腕两边穿出去,落到了杜含章脸上。

  这人脸上没了笑意,气场冷了一大截,余亦勤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骨妖戳中了痛脚,心里正在积攒仇恨值,对他的那种。

  这时,他旁边的古春晓抬手就是一巴掌,气势汹汹地拍在了骨妖的爪子前面。

  “砰”的一声从桌板上浑厚地荡开,猛禽的杀气随之外溢,古春晓威胁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拍成蒜泥!”

  防异办的人在这里,骨妖谅她干不了什么,刚要连带她一起骂,说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杜含章的声音却先响了起来。

  “首先,世上没有十八层地狱,幽都的每一个鬼都可以证明,地府只有一层,其次……”

  杜含章拿指尖敲了下桌面,声音很轻,不足古春晓巴掌威力的千分之一,然而骨妖却应声而起,像是被弹飞了似的,迅速升到了他眼睛的高度。

  人和鸟眼达成平视,骨妖看到他脸上褪去笑意之后,显出了一种凌厉和肃杀来。

  “你可以单独说他是叛徒,也可以夸我心胸宽广,但不要将两件事搅在一起说,我和他的事,不需要你来评头论足,听懂了吗?”

第37章 食物

  骨妖明显没有“听懂”。

  如果她恨一个人, 她巴不得全天下的人时时刻刻都在非议和痛骂对方,这样她心里才能解气一点。

  身上的威压其实很重了, 但骨妖心里的诧异更浓, 她叫道:“我没有对你们评头论足,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杜含章语气冷淡:“你对评头论足的意思有点误会, 而且事实也不用你来阐述。”

  他自己会看。

  骨妖噎了片刻, 万分费解地说:“你既然知道他都干过什么,为什么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跟他坐在同一张桌上?”

  余亦勤立刻看向了杜含章, 说实话,他也想知道。

  于私就不说了, 杜含章也说不清, 也许在他内心深处, 基于对友人前半生的了解,他还一直对余雪慵抱有侥幸, 奢望他叛变的原因里有不得已的苦衷。

  至于于公,杜含章想要一个真相,一个相对完整, 并不缺斤少两的真相。

  不过这些他犯不着对骨妖坦白, 毕竟眼下是在审犯人,而不是老朋友的茶话会。

  杜含章说:“我乐意, 你也别想着东拉西扯了, 激将法是个好手段, 可惜我不吃你这一套。”

  陆辰插话进来, 笑得有点轻蔑:“就是,你们这种套路的,我们见了没有一千也有九百九了,你的小心思还是省省吧。”

  骨妖呼吸一窒,霎时心念电转。

  杜含章对余雪慵的仇恨值,明显要比对她的警惕性高,这家伙如果不是太冷静,就是对余雪慵的恨意不够,所以才能保持理智。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她的怂恿和转移话题是失败了,骨妖不想自讨苦吃,只能恼恨地咬了咬后槽牙,不甘心地妥协道:“听……懂了。”

  杜含章这才又敲了下桌子,让她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骨妖“哒”的一声落在桌上,身歪脚翻,这点动静搅得余亦勤闭了下眼睛。

  他心里在想:杜含章和自己的,什么事呢?

  这人不许骨妖对他们评头论足,大概想和自己说,可余亦勤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么多年以来,他其实已经习惯了,抛弃遗失的记忆生活,因为不抛弃他也想不起来,只能去遵循那句顺其自然。

  刚醒来的那几年,余亦勤其实警察问古春晓,他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家人是谁,朋友姓甚名谁?

  后来发现古春晓也不清楚,问来问去都是惘然,余亦勤也就慢慢不问了。

上一篇:别把胡萝卜不当妖

下一篇:寄生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