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筝
同时他在被子底下,悄悄攥紧了拳头。
牧水的声音带着很好的安抚效果,紧张的二号头慢慢缓解了下来,只有一号头还凶恶地梗着脖子。
“不回答,那就姑且当做我的猜测是对的。”牧水抿了抿唇:“那么第二个问题,唔,你们来找我,是想吃了我?还是杀了我?”
沈茂嘉这才开了口,声音沙哑:“吃了和杀了,有什么区别?”
“前者带有随机性,后者带有极强的目的性。”
只有老林、赵云这样的,才会想要吃了他……康叶这样的,则是莫名其妙的接近与示好。
如果是如康叶所说,卡托帕斯会派出人为每一个死去的成员报仇,那肯定就会是来杀他的。
牧水紧张地将手指头攥得更紧了,但他的思维依旧清晰。
“都不是。”沈茂嘉的一号头说。
牧水困惑不解地看着他:“那是为了什么?”
沈茂嘉渐渐终于也恢复了平静,他从牧水的身上跳了下去,脖子处依旧是两颗头,在墙壁上投下了一道影子,乍看还真有点可怖。
牧水身上没了压制,立刻就坐了起来。
沈茂嘉垂下了目光,低声说:“就……闻闻……”
牧水脱口而出:“嗯?通过气味来标记吗?”
沈茂嘉的二号头立马红成了一颗大番茄,一号头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他咬着牙说:“……是、是。”
但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是地狱……不是地狱双头犬……”像是在强忍着羞耻。
“那是什么?”牧水不懂就问。
沈茂嘉抿了抿唇,说:“不知道。”
就在这时候,酒店的房间门突然又发出了“咔哒”一声,极其细微,但牧水和沈茂嘉都听见了。
牧水微微屏了屏呼吸,关掉了灯。
沈茂嘉倒是目光登时一变,凶相毕露,紧盯着门的方向。
脚步声不紧不慢地响起,仔细听,好像还是两个脚步声,一个走得肆意,一个走得不紧不慢。
牧水抬头朝前看去,就见月光下,两个男人先后走了进来。
前头的身形高大,扣着一张面容狰狞的小丑面具。是袁盛。
后头的西装革履,十分具有仿佛参加某种典礼的仪式感。是齐星汉。
牧水:“……”
原来大家都会偷偷往他的房间跑吗?
牧水仔细想了想,之所以没有康叶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太臭,很容易被发现。
牧水看见袁盛二人的时候,袁盛摘下面具,他们也就一块儿看见了牧水。数目相对,空气仿佛有一丝尴尬弥漫开了。
牧水的背脊飞快地窜上了一丝凉意。
他们都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进入到房间内,那他们来过几次?为什么一定要进他的房间呢?
这种未知令人感觉到有一些些的难受。
牧水重新又打开了床头的台灯,照亮空间的同时,也照亮了在场所有人的模样。
沈茂嘉又变回去了,另一颗头消失了。
他立在床边,一副阴郁少年的模样。
齐星汉和袁盛看上去也很正常,身上没有任何变异奇怪的地方。
牧水沉默了一下,问:“都来找我干什么?打麻将吗?”
关键他也不会打呀。
齐星汉先一步开了口:“卡托帕斯。”
他开口说了,袁盛也就闭了嘴,免得没事儿把这个名字念多了,白给人家加buff。
牧水怔了怔,然后才反应过来,所以……所以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他们担心老林死后,卡托帕斯的人第一时间找上他,于是才在他熟睡之后,悄悄来到他的房间。
他们来到这里之后,是不是就干坐在沙发上,守着到天亮?
“原来是这样呀。”
牧水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他差点误会了他们。
虽然接触这个行业并不久,不过认真想想,他接手的病人还都是可爱的人,啊不,可爱的怪物……
不过下一刻,齐星汉和袁盛,几乎同时看向了沈茂嘉:“你为什么在这里?”
沈茂嘉冷冷道:“我也是牧水需要监护的病人,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满嘴谎话。”袁盛嗤笑一声。
沈茂嘉这会儿干脆挨着牧水的床沿就坐下了:“有本事撕了我。”
沈茂嘉一坐下,牧水就想到了他的两颗头,心里还有一点淡淡的阴影呢,赶在他们三人针锋相对之前,牧水开了口:“床小,睡不下四个人的。”
沈茂嘉的脸颊微微红了。
齐星汉低声道:“我可以不睡。”
“那不行的,你每天都要开工。”牧水反驳道。
袁盛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危机:“……我睡地板?”
“你为什么要睡地板?”牧水疑惑地看他:“你们不用每个人都来呀,每天来一个就好了。沈茂嘉就不用来了。”
这回轮到沈茂嘉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为什么我不用?”
牧水眨了眨眼,昏黄的灯光印在了他的眼底,眼眸仿佛两颗闪耀的星子,他反问:“唔,每天都来闻闻我吗?”
沈茂嘉红到了脖子根:“……也,也不是每天都,闻。”他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结巴了。
“十天里三四天都闻也不行呀。”牧水想了想,将语气放得更温柔一点,说:“会吓死我的。”
沈茂嘉就不开口了,但眉毛倒是拧了起来,明显看得出来不高兴。
牧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好了,今天齐哥留下吧。你们都走吧,我好困呀。”
袁盛二话不说,先走上前,一把拎起沈茂嘉,快步就出了门。
等沈茂嘉从他手中挣扎下来的时候,正好落在了门外。
沈茂嘉骂了声:“艹。”
袁盛扫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没有冰冷的味道,但却带着天然的压迫意味:“下次别再瞎几把跑。”
沈茂嘉喉中凶恶的叫声酝酿了一秒钟,但随即又被他自己给吞了回去。
大概是不想再“汪”了。
袁盛大步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居住的房间里,窗户正对着影视城的方向。袁盛站在窗户后,面无表情地摘下了小丑面具。
天已经变得漆黑了。
只是今天的夜幕格外的低垂,好像微微往前就能笼罩住整个影视城一样。
袁盛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回到了床边,脱下外套躺了上去。
康叶这天也歇息在了影视城附近的酒店,他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动作飞快地拉开了窗帘,然后盯着外头黑漆漆,几乎不见星子的夜空:“……来了。”
……
房间里,牧水拍了拍自己床边刚被沈茂嘉坐过的位置,低声说:“齐哥和我一起睡吧。”
以前他都是叫“齐先生”,后来当着其他人的面为了不暴露医患关系,就改叫“齐星汉”,然后现在就改叫了“齐哥”。
这个称呼和其他人是一样的,但好像从他嘴里出来,就又多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齐星汉微微垂下目光,在沙发前坐定了。
他低声道:“我坐一会儿再睡。”
牧水也知道他的怪癖。
早上早早会醒来,而晚上很迟才会睡。他困到了极点,也没法再劝齐星汉,只好自己先闭了眼,揪着被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牧水的房间门是被敲响的。
牧水隐隐约约听见了郭勇隔着门板传递进来的声音,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掀开被子下了床。
而齐星汉已经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了。
郭勇拎着早餐飞奔进来:“我天,齐哥你真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你呢。”
郭勇把早餐在桌上放好,一边哆哆嗦嗦地道:“我的妈呀,今天怎么突然降温,冷死了,外头都下雪了。今天其他剧组的,好几个一走出去就摔了一跟头。”
牧水起床洗漱了出来,裹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整个人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茧。
他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几乎一夜过去,外面的世界就披上了一层银装,雪还在飘,大片大片地往下落,如鹅毛一般。
牧水想了想,回转身去,又掏出了一件毛衣穿上。
郭勇说:“袁先生的食物,我已经让助理送过去了,牧先生就和齐哥先一块儿吃了,咱们就得准备去剧组了。今天天冷,估计就是拍内景了。”
牧水点点头,和齐星汉坐在桌前,飞快地用完了早餐。
等出房间的时候,袁盛都在外面等了。
袁盛倚在墙壁上,一手插在兜里,上身换成了白T恤和宽大的军绿色工装外套,下身是黑色没有多余修饰的裤子。
这件外套,之前牧水见过。在来影视基地的路上,一家路边小店里,就高高挂着这件外套,外套特别地大,估计压根没人买,所以在那儿挂了好久。
袁盛转过头,然后就垂下了目光。
牧水从兜里掏了一个红布条出来:“道具组送我的,正好可以用上了。”
红布条什么样呢?
有点像是从人家跳秧歌的腰上扎的绸子裁了一段下来。
牧水把布条翻叠了几遍,确认了厚度适中后,他才拽了拽袁盛的肩,将人拽得下来了一点,往他的脑袋上绑了布条。
牧水顺手扎完蝴蝶结,等袁盛站直之后,牧水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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