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山婆
直到将入关文书拿到手了,阿莫多还是那副紧张样,他也就只当是这土包子之前没进过城,自卑呢。
他们来中原不是第一次,而来京城倒是第一次,无论是舞者还是鼓者都觉着新鲜,平时没有演出时就会去街市逛逛,买些玩意儿准备带回去,而阿莫多却从来不买。
如今那领队想起来,他出门将大量钱财留给了家中父母,所带盘缠衣物皆不算多,到了京城,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到处尝鲜。不过有几次领队他们从街市回来时会发现本说不肯出门的阿莫多不在,过一会儿才会回来……
直到前些日子他忽然得病,找来了个替代他的鼓者,就一直歇息在清风楼里不怎么露面。”秦平抹了把额角的汗。
在场的人都知道西域人也并不想中原人那样热心,得个风寒还有人特意给你嘘寒问暖的送热汤,皆是客旅浮萍,自行安顿就好。
“而他找来的那人收费甚至比阿莫多少了一半,跟个友情演出似的,且也不与他们住在一块,据说是在城内有能落脚的地儿,平日里排练时也不迟到不早退。
技艺精湛,所以他们也就没说什么,反正演出夺人眼球即可,还能有那多出一半的份钱拿,何乐而不为呢?
直到昨日出事,他们才知道那新来的,不多说话的鼓者竟还藏了这么个身份。”
被皇上隔空踹了一脚的秦平只要一开口就停不下来,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生怕停下就听到死亡宣判。
“秦大人的意思就是说,那人起身前知道自己来了京城就回不去了,也知道会发生什么,知道自己到这里是要卷入刺杀之事,也知道自己不能善了。”墨厉道。
“具体应会发生何事我想他应该不知道”墨云济道,“秦大人说阿莫多尸体面露惊恐之色,若是早有赴死的心理准备,无论遇上何事也都不会太过惊慌,应是死前凶手将自己的计划透露了一二,吓坏了这人。”
“四皇弟说的有理。若是不想死,大可以不来,他定是不知道自己步入的竟是死局,否则就不会简单的是不安了。”墨恭一旁帮腔。
西域到京城山高水远的,要是想逃也简单的很,往深山老林一躲就可以谁也找不到他,从此无踪无迹,消失于世间。
“他应是知晓了有人会在京城等他让他做事,那人对他来说有些压力,所以会紧张。”墨云济继续道。
“我们也是这样推测”秦平擦了把汗,偷偷看了一眼皇上,发现他并没有什么暴怒的前兆,自己这条小命大概是能保住了,毕竟接下去的审问还是需要他来。
“而如今阿莫多已死,无论是死前听了什么,这必也是此事的关键所在。”墨恭道。
他真是和的一手好稀泥,这会儿人都只差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了,他死前听了什么见了什么人又该从何而知,不过又是一个死胡同而已。
☆、第 35 章
“那阮大人对此事是有何作想?”墨弘问道。
在边上终于被叫到名的阮孝良抖开前袍下跪回道:“西域贼子祸乱我朝,视大魏威严于无物,还请皇上下令严格管控各关卡,仔细审查过往商旅。”
皇上笑了一声,这老狐狸都这会儿了还是不肯把话说全。
“把控关卡之事你不说朕也已经在做。”
他转向三位皇子,像是在他们小时问他们治国之道那般问道“若是开展普查,查明确实是有不法之徒存在于大魏境内为隐患,这该如何做。”
墨厉抢先开口:“对于外邦我们需有大国气度,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对于身份不明者,勒令停止在魏活动,直到重新办好文书。”
不过墨弘听后并未回复,转向墨云济问道“济儿你觉得呢?”
“若是已经在大魏成家立业者,如皇兄所言即可,遣返本国重新办好入关文书,郡守派人交接事项,逐级上报,对此可专设审查机构,不受地方掣肘,直接听令中央,定时汇报情况。
若那些始终说不清来源,且多年在境内都孤身过活在外不多露面者,找到之后……”
墨云济顿了顿,狠色一闪而过”杀”。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昨夜惊心动魄的经历使得这以和缓著称的四皇子对此事心硬如铁,大概是打算寸步不让。
墨恭此人极懂审时度势,他心下根据此事严重程度与皇帝作风盘算之后,上前附议四弟的想法,借着墨云济东风,演了一把为大魏劳心劳肺的戏。
两位平日都不太搭理对方的皇子齐齐站队,再加上阮长史在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裕成王似有似无的视线与天子阴晴未定的面色,墨厉虽不清楚前朝是非经过,但也知道这西域的烫手山芋是接不得了。
若是再多言父皇也会起疑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再贪心下去只会把自己噎死。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得退后闭嘴。
“姑师与大魏长期交好,贸易通商欣欣向荣,贵国王子在我处寄居,受大魏保护,若是在京中遇扰,那就是跟我大魏过不去,此事朕必会严肃以待,给盟国一个合理交代,对于图谋不轨者定不会心慈手软。
秦平,你协助四皇子将此事彻查到底,查明刺客出处,在京中得何人相助,此次目的为何。查不出来等着掉脑袋。”
秦平戚戚然领命。
“徽王,普查一事交于你主持,朕会下令让王司直阮长史在旁辅佐。
外人不得干预此事进展,事无巨细都需一一向朕汇报,写好议案尽快呈上来给朕。”
“裕成王,你是不是忘记了朕也曾让你代为管治京中军务一事,三天两头不见人影成何体统!
还有皇命当话听吗?”他忽然转向林怀易斥责道。
“不过念你保护皇子有功,又及时救治阮家公子,今日起你与秦平将审查之事做好,与殷沽打过招呼后可借廷尉府的地牢所用。
公孙将军,裕成王年纪尚轻,对于京中想必不甚熟练,你在旁指导。再抽调人员加强保护京中各世家安全,务必保护好质子府,朕不允许类似事件再发生。”
“听好了”桢伶帝清了清喉咙,“此事朕一定要听到满意的结果,过程不可滥竽充数,混水摸鱼。期间哪里受阻可以来找朕,朕自会下令给你们开通道。
西域贼人在魏肆无忌惮擅行狂事,蔑视我朝威严,对大魏虎视眈眈,那朕就要他们的命。”
桢伶帝并不是唯我独尊的狂徒,坐着把镀着金的龙椅就以为自己真的怀拥天下。
他清楚近来几年朝内气氛虽还算平静,但内忧外患的威胁始终笼罩着大魏,而居安思危是每个帝王都应该有的品性,免得一朝被人从云端踢落悬崖。
借着与姑师交好替姑师出头,将西域隐患连根拔起,若是做好了,不仅姑师及其盟国会对大魏感恩戴德两国关系将会更为亲密,还能清洗境内居心不良的势力,仔细算来,对自己的益处更大。
而他今日叫其余两位看似与此事无关的皇子过来,也是借机告诫二人不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想着与外人勾勾搭搭。
他不信这些人如此久都不曾连线上京中贵族重臣,甚至皇家,此事必有人在后方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