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报恩 第132章

作者:哲学少男 标签: 甜文 HE 玄幻灵异

其实他的父亲也说爱他,可父亲最后,把他卖到了别人家。

他和其他郁家被送去留洋的孤儿不一样,从前的生活很苦,但他没有拾过荒,没有和野狗抢食抢地盘的经历,他体会不到晁利安对于有人愿意给他一个安全舒适的容身之所的感恩。

他一度认为自己是被活生生抛弃的。阴郁,不讨喜之类的名词一直伴随他长大。

自卑也在他成长的路上,闯进来添乱。

他没有办法像那些孩子一样,毫无芥蒂地和郁枭嬉笑怒骂,打成一片。

也没有勇气在他和别人起冲突时,拿起棍棒坚定地站在他身侧。

在叛逆的少年时代里,他用最笨拙的方法,替他挡过拳脚,挡过铁质的双截棍,挡过弯头水管,为此还断过一截肋骨,可郁枭从来都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

直到后来青阳重逢,他第一次站到了郁枭的目光里,不管眼前的男人穿得多么花哨,他一眼便认了出来,可郁枭看他的目光却那样的陌生,又好似透过他在看着别的什么人。

喜悦稍纵即逝,他很快意识到,眼前的人成了留洋归国学业有成的小少爷,而他却成了在台上卖唱的下贱戏子。

郁枭竟然还说要请他喝茶。

这是行话,他听得出话里的含义,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在当时有楚珞珈捣乱,他才能逃也似的离开。

可是多年不见,那种想要站在他身边的心情,却从未改变过。

楚珞珈的出现对他一个打击。

他是个很红的戏子,但谁都知道他的红不仅仅基于唱戏。

人人都说他生性孟浪,专勾男人,私生活更是不堪入目。

楚珞珈是他唯一敢瞧不起的人,他自认生活虽然艰难无比,却从不曾丢弃道德。

所以他没有办法接受,郁枭会爱上这样一个比他还下贱的男人,没有办法接受他敢堂而皇之宣告着对郁枭的占有。

他变得更加内向压抑,他不知道为何只有自己的人生过得如此糟糕。

看漆黑一片的窗外,想要跳下去的欲望也油然而生。

但是下一秒,他看到了他的父亲,还有那只从郁枭车里跳出去的白狐狸。

他习惯了压抑,但压垮他内心最后一道防线的稻草,是楚珞珈亲手放上去的。

他重新为郁枭带好牙箍和眼罩,却没再将那些仪器束缚到他太阳穴上,他不想再伤害眼前这个男人了,他只想从他那里讨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也确实这样做了,动作却笨拙生涩,磕磕绊绊,鼓起好大的勇气,才跨坐到郁枭的大腿上,这一大胆的举动却不禁让他红了脸,随即,他又怯生生把脸埋在郁枭的颈窝里。

可是他和他之间,却仍然隔着难以忽视的铁链。

练泽林叹了口气,脑海里郁枭这般抱着楚珞珈的画面始终挥之不散。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知道郁枭是属于他的。

第99章 魄

载着楚珞珈的车像是断了刹车闸一般,横冲直撞地越过了堤坝,径直涌向了海里。

郁四见状连忙叫司机急刹住车子,车窗却还是被撞飞过来的瓦片击中,碎出了一个蛛网状的角。

他难免有些惊讶于楚珞珈寻死般的举动,但很快海平面上就冒出了他的小脑袋,正昂着头向前游过去。

视线随他游向的地方看去,他蓦地回头看向了自家大哥,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脱口而出道:“灯塔!”

这一灯塔矗立在海面上可也有些年头了,混战时期曾被敌军暂时改装城了炮楼,郁恩如今还能回想起当年发生在港口的最后一场攻守站,敌方的数十名残兵躲入塔中顽强抵抗,竟然凭借区区几十兵力,逼得包围圈难以缩小。

最后还是郁恩下令用浇过汽油的木筏连成排,驮着秸秆堆下放到海面上,将灯塔包围了起来,熊熊大火径直烧到了塔尖,浓烟滚滚,封锁掉了各个瞄准用的窗口,这才将里面的人逼得投了降。

此时的练泽林娴熟地操纵着塔内的机关,将生了锈的铁皮隔断缓缓降落下来,看着隔断落严实了,他才不急不慢地绕到木椅后面,慢慢的伸出手臂,像是要拥抱什么人,末了手肘却又是一转,竟是将面前的弧形铁皮沿着下方的轨道移出个和木椅差不多宽窄的敞口。

腥甜的海风迎面吹拂着,饥饿的鸥鸟怪叫着扇动翅膀,暖调的灯光如同姑娘的裙摆,温柔地包裹着冰冷的铁皮柱。

粗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激烈的呼吸起伏,练泽林眼底一沉,他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临时搭建的简易门档就在下一秒钟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楚珞珈站在阴影里,周身达到顶峰的戾气似乎将这阴影又加深了一层。

他的头发丝还在淌水,垂下来的裙摆也淅淅沥沥地滴着,每走近一步,就会在地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水洼。

“我就知道是你。”他看着练泽林的脸,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响。

“站住。”练泽林转过身来面向他,脚上却对着木椅一踹,将它刚好卡在底边的轨道上,“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他推下去,看看是你们捞人速度快,还是鲨鱼吃人的速度快。”

椅子上似乎坐着一个人,被足有手臂粗的铁链捆绑在了木椅上,头上还罩着一个黑色布头套,楚珞珈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判断椅子上的那人是不是郁枭,他一看见练泽林那张同千年前一样,淡漠中带着颓唐的脸,随即就被怒意燃成了一个人形火炮。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练泽林,脚下却仍然一步步逼近。

“我让你停下!停下!”练泽林忍不住拔高了音调,抓着椅背的手又往外放了放,稍不注意,就可能脱手。

楚珞珈没底气和他赌,终归还是停在了十步开外的地方,他猫着腰,对着练泽林怒目而视,随时准备扑过去撕咬他的咽喉。

“我要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练泽林见他不再靠近,才沉声道。

“哼,”楚珞珈不屑地轻笑了一声,转而就变了脸色,恶狠狠道:“你是在怀疑我吗?你爹不是我杀的,我顶多算个目击者,杀他的另有其人。”

“那他好端端的,为何会去到地下的停尸间?”被他眼中的不屑刺激到了最私密的神经,练泽林一下子就暴怒了起来,“我在上面全都看见了,你就是个妖怪!是你化成狐狸把我爹引到了太平间,然后变回人形用枪杀了他!你是妖怪!”

死掉的人是他爹啊,是还活在这世上,为数不多和他血脉相通的亲人。

怎么他的死亡从面前这个妖怪嘴里说出来,却成了笑话一般呢?

“你胡言乱语些什么呢?”楚珞珈皱着眉,他不靠近,脚下兜着圈慢悠悠地走着,眼睛仍旧一眨不眨地凝视着练泽林,企图从他身上找破绽,“我告诉你,小子,最好赶紧把人给放了,郁家的人很快就会把这里围起来,你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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