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的报恩 第48章

作者:哲学少男 标签: 甜文 HE 玄幻灵异

“连郎……”

那细长的两条眉皱着拧在一起,生生把眉心弄出了一个川字,手指死死地扣着连晁的衣衫,骨节泛着青白。

“帮我和喻恒说一句对不起。”

连晁一点一点蓄力,把她的手从自己衣襟上拽下来,只遗憾破晓前的天色太过黑暗,他脸上那直抵人心的绝望,没让任何人瞧出来。

“对不起……”

巧儿再也忍不住,从连晁臂弯里滑落,跌坐在雪地上掩面痛哭起来,赤红的血从手心蹭到她雪白的脸蛋上,还有些顺着纤细的手腕流下,染红了杏白色的袖口。

连晁有些疼惜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随机便一步一趔趄地往回走了两步,他心口扎了一把匕首,此时明晃晃地露着银光。

他把弓从臂上拿下来,撑着地想在多走两步,想看看屋里说话那人究竟是谁,但他走不动了。

那一刀不偏不倚扎在他心脏上,若在此时拔出了,就不是晃一下掉两滴血的场面了。

巧儿越发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在他身后传来,他的身影在那哭声中晃了晃,随后一声不响地瘫倒在院落两旁的积雪里。

“白念……”

那赤红的双眼自下而上地打量着最先冲上来的年轻人,那个本应该躺在棺木里,等待被厚葬的尸体,此时却完好无损地站立在他身前。

“白念……”连晁喉头锁紧,哽咽着,最后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他没能熬过破晓前的最后一刻。

天一层一层地亮了起来,像有一层薄纱笼罩于湛蓝之上,巧儿早已失了体面和冷静,跌跌撞撞地朝着连晁的方向爬去。

白念面若死灰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妹妹,抱着那尚有余温的尸体声嘶力竭地质问他,这样的事情为何非要她来动手?这样的生活还要持续多久?

而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巧儿莫要再哭了,这还不是怪你那优柔寡断的兄长。”大内太监总领李尚,闻声也揣着手踱了过来,瞧见了连晁未能合上的双眼,立马嫌晦气似的扭过了头,咂了咂嘴。

忽而他褶皱的老脸上又泛起了一丝笑意,抻着脖子打量了一番白念的好脸色,笑道:“没记错的话,这人可是喻恒身边的亲信啊,他现在死了,你想想离喻恒怀疑到你还有多久?”

“该下决心了,殿下。”

*

喻恒是被烤肉的香气熏醒的。

下意识睁了两下眼,视线恢复的有些困难,脸上还觉得毛乎乎的。

他撑着地面直起身子,才看见是那狐狸四脚朝天,正翻着肚皮给他枕,糖三角似的小脑袋平放在地面上,这一姿势让它合不上嘴巴,上下几个小尖牙都毫无保留地露在外面。

“您醒过来了?”

喻恒还没完全清醒,但突然闯进耳膜里来的陌生少年音无疑是起到了促进作用,他立即迅速地翻身站起来,连带着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狐狸一块拎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起坐在火堆旁边的那个布衣少年。

那人约莫比他小几岁,生了张招富婆稀罕的小白脸,只是被墨蓝色的粗布衣服一衬,倒是显得暗淡了些,他看出了喻恒眼底的戒备,缓缓展露了一个和善的笑颜。

“公子莫惊,我是这附近的村民,来山里捕猎,正好瞧见您晕倒在湖边了,想着在那儿待上一宿,这人可是受不了,就把您带这儿来了。”

他这话喻恒本是不信的,大晚上来这深山老林里捕猎?捉鬼还差不多。但转念一想这人若想动手,也不用特意等他醒过来。

“谢谢。”他犹豫了一下,待脑子清明过来,才把小狐狸丢下,自个儿也盘腿坐在火堆边,试探性地问道:“可有收获?”

“打了两只山鸡,”青年咧开嘴角一笑,看上去有些憨里憨气的,“不瞒您说,过了年之后行情不好,现在这是一家起得比一家早,来晚了猎物就都躲起来了,不好找着呢!”

说完他又瞄了瞄迷迷糊糊醒来的小狐狸,道:“公子这白狐是从哪儿抓来的?可是要拿去卖皮毛?”

那小狐狸原本跌了个屁股墩儿,一时有点翻不过来身子,青年瞧它的时候,它还在用爪子,蹭着睁不开的眼。此时一听到谈论起它的毛皮来,当即耳朵也竖起来,身子也翻过来了。

“路边捡的,”喻恒在小狐狸的耳朵上搓了两把,信口胡扯道:“不卖,它这样的应该买不上好价钱。”

“那便好那便好,”青年顺了顺自己的胸脯,松了口气,转头又担忧着嘱咐道:“这里狐狸寻常见,可白狐却是少,而且从前听说珞珈山顶的庙里有只小白狐仙儿,最近没了影儿了,我怕它就是那只,公子可莫要随意加害,会折寿的。”

小狐狸闻言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尖,随即乖巧地在喻恒腿边一趴,侧出肚皮来弓着脖子舔了舔,仿佛在告诉青年,它已经不是庙里那只厚着脸皮蹭吃蹭喝的小狐狸了,它现在是燕南大将军的小狐狸。

只是肚皮莫名有点湿,还有点咸,也不晓得喻恒之前拿它干什么了。

第40章 山中人(二)

它自己倒是没怎么把喻恒蹭在它肚皮上的东西舔干净,不过被喻恒拎着在忽大忽小的火苗旁边烤了一会儿,毛发就干得差不多了。

和它一同在烤火的,还有一只被拔干净毛,外皮滋滋冒油的山鸡,不过区别就是,那山鸡在已经完全被火给包围了。

小狐狸感觉自己的舌头底下口水有点泛滥,跃跃欲试地抻着短脖子去闻,谁知道甫一靠近,胡子就被燎没了半截,而后只听到一声“啧”,当即就被喻恒卡着脖子按到腿上,脑袋上还挨了一巴掌。

“见谅,这狐狸嘴有点馋。”喻恒摊摊手,像青年解释道。

说罢又轻轻扇了一把小狐狸的耳朵,把它不乐意的哼唧声打断,随即又将它夹在臂弯里,自觉起身朝着青年不大标准地抱了抱拳,“多谢告知,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

“公子可是要去那冰湖?”青年出声询问道。

“那里死过人,最好还是莫要靠近,而且这山鸡也快熟了,吃一点再走可好?”青年一听,也急匆匆地站起来,两手在布衣上蹭了蹭,面上稍微显露出了些难色,小心翼翼地说道:“而且,在下还有一事相求。”

喻恒顿了一下。

他其实还好,行军这些年,身上那些娇气少爷的臭毛病早就被迫治好的差不多了,这点饥寒算不得什么,倒是那狐狸,一脸有奶就是娘的势力样儿,一听有鸡吃,四个蹄子蹬着从他怀里往外爬,再也不是那个想着法儿往里的钻的小乖宝儿了。

小狐狸的脑袋被他三两下按了回去,喻恒又一次坐到了青年的对面,对他而言这种有所图谋的示好,比突如其来的善意更让人放心一些。

“请公子先原谅我擅自动了您的东西,我柴刀的刀柄被冻坏了,没办法了才动了您的佩刀,但是这把简直太好用了,我瞧见您有两把,不知道能不能请您卖与我一把?”

“你用的哪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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