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他将我封进墙壁的时候,我还活着,我真的还活着……”范小舟痛苦的哀嚎,尖利的指甲死死扣着自己的胳膊,“我从缺氧的昏迷中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把水泥灌到了我的脖子下方,我当时好害怕,我的身体动不了,而我的呼喊声没有人应答。”
她一顿,眼神变得阴狠,“不,有人,金校长当时也在,他说我太吵了,会把巡逻的保安引过来……”
于是下一秒,陶志勇倾倒水泥的动作加快,不到十分钟,水泥已经蔓过她的半张脸。
口鼻里堵塞的水泥夺走了她的呼吸,窒息感让她恐惧,只能靠眼睛求救。
她太天真了,一个没有心的人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呢?当血泪留下来的时候,陶志勇在她头顶浇了一大桶水泥。
世界被黑暗吞噬,她的呼吸停止了。
这些回忆除了激发恨意,对范小舟不会再有别的影响。
“你们放过我,让我去找陶志勇,否则……”范小舟露出森然的牙齿,阴冷的笑让她的脸看上去有些扭曲。
“我已经向阴差通报了你的冤屈,掌索命司批准你向陶志勇报仇,但有一点,你不能让自己的双手沾血,身上若是有了血煞,谁也救不了你。”
范小舟眼里的情绪有了变化:“你不杀我?”
陈岭摇了摇头,“你依幽冥法度为自己寻仇,我为什么要杀你?只是陶志勇身上的千手千眼观音图不破,你贸然靠近只会为自己带来危险。”
“我知道……”范小舟不是没吃过千手千眼观音图的苦头,当陶志勇第一次踏入这所学校的时候,她就想过把他杀了,像当年对待自己那样,将他拉入冰冷的墙壁,永久的封存在里面。
她想得太简单,如同飞蛾扑火,险些被观音刺青所散发出的无边法力烧死。
“我会自己想办法。”范小舟不发疯的时候,除了脸色白一点,红裙衬得面容诡异以外,与普通的年轻姑娘似乎没有太大不同。
陈岭:“外界庞杂的阴气对你没有好处,我劝你留在学校,相信我,陶志勇一定会再来荣莘的。”
兴许是青年的语气太肯定,太诚恳,范小舟动摇了。
陈岭:“我会把你的尸体带回去安葬。”
虽是陈述句,目光却询问的望向范小舟。
范小舟走到自己的尸体前,脸上还沾着擦不掉的水泥,有些地方却已经被擦拭的干干净净,显露出下面脱水的干瘪皮肤。
她伸手摸摸了自己的眼眶,嵌在里面的眼球变得灰扑扑的,像是破旧的揉烂了的草纸。眼球和眼白都变成了暗淡的灰白,再也不会转动。
记得陶志勇曾经说过,他最爱的就是她这双眼睛。
范小舟无声的笑起来,眼睛里的仇恨像是出笼的毒蛇,吐着信子朝向在场的其余两人。
她盯着陈岭的眼睛看了许久,突然苦笑。
生前她就辨不了善恶,更何况是现在。
“好。”范小舟闭了闭眼睛,“要是让我发现你在捣鬼,我不会放过你。”
陈岭很会气人,“你打不过我。”
吴伟伟侧目看过去,肃然起敬,陈哥就是勇猛,就不怕激怒对方再干一架吗?
范小舟瞪了他一眼,深灰色的嘴唇抿了抿,用漆黑的眼睛看了眼自己的尸体,她低声问:“你们准备把我埋到哪里?”
陈岭说:“昱和山,风水宝地,躺进去不亏。”
吴伟伟补上一句:“山清水秀,还有珍稀鸟类和黄大仙陪玩。”
嗷呜:“嗷呜!”
范小舟:“……”
陈岭忽然转头,冲向窗口。
楼下,有个面色苍白的人正仰头望着自己。
是周原鑫。
周原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睛睁得很大,他嘴里不停地翕动。
照理说,距离那么远,他说话的声音应该听不到才对,陈岭却清晰地听见他说:“还差四个。”
陈岭转身往楼下跑去,等从沉舟楼出去的时候,周原鑫已经不在了。
吴伟伟气喘吁吁地停在后面,断断续续地说:“陈,陈哥,他,他会不会已经离开学校了?”
周原鑫死的时候才十五岁,人生刚刚起步的时候,内心的期盼,对未来的向往太多太多了。如今禁锢的牢笼破了,他必定会第一时间离开这里。
茫茫人海,要找一个新死一个月,阴气还不太深重的鬼魂太难了。
他低头,德牧不知什么时候从沉舟楼里跟出来,不停地用它湿漉漉的鼻子去顶青年的手心。
陈岭曲指在它鼻尖上弹了一下,“别闹。”
它往后缩了缩,转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扭头冲后方叫。
狗鼻子可比人的灵敏多了,陈岭很快明白过来,冲吴伟伟喊道:“跟上!”
德牧跑得很快,每过一个街口,它就停下来蹲在街沿上等待,瞅见青年快到了,它才慢悠悠的抬起屁股往前继续跑。
“陈哥它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儿啊?”吴伟伟一口气说完,差点背过气去。
陈岭抬手指了指中间大马路上竖起的标识牌,“距离荣祥医院还有500米……何家俊应该就在那个医院里。”
周原鑫的思维不难猜测,他让向勇将扑克牌带给何家俊,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如果何家俊足够胆小,又抱着侥幸心里的话,他一定会回学校来参加游戏。毕竟,参与者中只会有一个人是输家,但如果不参加的话,周原鑫很可能会一直缠着他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