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她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嘴唇渗出血丝也不管,焦急地问:“我们能不能现在就离开这里,他们等下就要祭祀了,我害怕,害怕……”
像是想起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事,她死死捏着拳头,眼睛止不住的看向脚下的方形地毯。
陈岭问:“你以前看过他们祭祀?”
“见,见过。”金玉嘴唇颤抖了下,猛地抬头,眼睛红彤彤的,“这下面有很可怕的东西,我们必须马上走才行。”
陈岭想要顺着村民找到黄父鬼,或者与黄父鬼相关的秘密,他不打算走。
可让金玉一个人离开的话,她被抓住的几率又很大。
见几人似乎不打算走,金玉愣了下,害怕地问:“你们怎么想的,这下面藏着的东西真的很怕,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
陈岭反问她:“这下面藏着什么?”
金玉脱口而出:“是黄神!”
陈岭摇头说:“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们他是神,但据我所知,他不是神,是精怪,名为黄父鬼。”
“鬼?”金玉眼神散开,有些茫然。
陈岭说:“我们留下,是想抓住黄父鬼。不过你如果执意要走,我们会想办法护送你先离开。”
“你说的是真的?!”金玉忽然回神,两手用力抓住陈岭的手臂,“你们能把他杀了吗!你说得对,他是鬼,是恶魔,是恶心的怪物!杀了他,杀了他这个村子就能清净了。”
吴伟伟主动说:“我送她走吧。不过陈哥,你得给我几张刚刚那种定身符。”
“我不走!”金玉忽然改变了主意,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决然。
她道:“我留下来,跟你们一起杀了他!”
陈岭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怕了吗?”
“怕。”金玉说,“但他吃了我的母亲,害死我的家人,相比起害怕,我更想亲眼看见他怎么死的。”
金玉脸上的神情很复杂,仇恨和悲痛交杂在一起,明明瘦弱的身躯在颤抖,眼睛里的情绪却异常刚毅决绝。
陈岭下意识跟江域对视一眼,温声道:“方便说下,这村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吗?你们为什么会供奉黄父鬼。”
金玉看了青年一眼,疲惫的点了点头。
“这座村子是从凤岭山的山坳中搬迁过来的,虽然房屋和祠堂都是新修的,但布局和曾经的老村子没有任何差别。所以,老村子里也有同样的祠堂。”
“每个农历十八,我们都要在祠堂中举行一次祭祀,用的是最鲜活的鸡鸭羊兔。村民会将祭祀的贡品摆在祠堂正中央,也就是你们现在踩住的那张地毯下方。地毯下不是凝实的泥土和水泥,而是空心的。”
陈岭没料到竟然是这样,他惊讶地蹲下,再次将地毯掀开,曲指用力在地板上敲了几下。
敲击声有些发空,并不清脆利落。
也不嫌脏,他用指甲抠住大块的正方形石板,用了点力,竟然真的把石板抠开了!
石板下方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有一股极其浓烈的,发酵过的血腥味飘上来。
那味道太冲了,陈岭险些被掀得一个趔趄。
他捏着鼻子,问吴伟伟有没有打火机,见对方摇头,又看向江域。
江域连香都很少吸,又怎么会抽烟呢,但他见不得青年皱眉苦恼的样子,叹了口气,掌心一翻,露出一簇小小的狱火。
狱火被他从掌心剥下来,坠落进入黑暗。
那一条四四方方的甬道,很深,底部被幽蓝火光触及的瞬间,那些牲畜的尸骨和残肉全都暴露了出来。
陈岭的视线刚好与一只羊头骨上黑洞洞的眼睛对上,打了哆嗦,正欲起身,一股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有东西正从甬道更深处狂奔而来。
背后的祠堂大门外响起说话声,来不及多想,陈岭连忙将地板盖回去,飞快铺好地毯。
想起还站在地上的金玉,又跟吴伟伟一起,将人塞到了供桌下。
确定人悬在桌底后,他们一起转身。
刚好,祠堂的阖着的木门,开了。
半个多小时前还鲜活的几只牲畜,如今已经被开膛破肚,剥掉了皮毛。
它们身上沾满了血,滴滴哒哒的往地上落,很快就积起了一小滩。
似乎怕那些血滴在地上浪费了,黑衣老人急忙指挥道:“快,快把它们抬进去。”
村民们干多了这种事情,动作十分迅捷,转眼就将地毯掀开,将血淋淋的生肉摆在地板上。
黑衣老人看了眼现场,发现他们居然一点也没布置,气愤得脸色通红。
他重重哼了一声,指挥自己的人将贡品和器具全部摆到一张空余的供桌上。
那张供桌上不像后排的其他供桌那样摆满了牌位,上面空空的,是专门为了向黄父鬼献祭才准备的。
蜡烛分别立在长条供桌的左右两边,中间摆上一个四角香炉,中间居然插着高香。
前方分别是各种水果、熟食,以及三沓纸钱。
这样的布置方式,陈岭见所未见,他悄悄问江域。
江域皮笑肉不笑道:“自创的吧。”
准备就绪,其余没有到场的村民也到了,他们齐齐跪地,嘴里念道:“黄神在上,请接受我们朝拜,来年风调雨顺,一切康泰。”
黑衣老人站起来,在一众跪拜的人群前显得十分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