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朝邶
来人是个样貌堂堂,气质稳重的中年男人,“陈先生你好,我是孙沛锋,相信林局已经通过赵老先生向你转述了我的困境。”
“师父说,林局说得并不详尽。”
“是,毕竟是家里的隐私,有些东西我也不好向老林透露太多。”
孙沛锋的精神状态很好,不像是被鬼怪缠身的,陈岭说:“方便的话,孙先生能先说一说具体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先上车吧,路上说。”孙沛锋的话音一落,一直沉默跟随的下属就跑去拉开了车门,将陈岭请上去。
落座后,孙沛锋也跟着坐了进去,车子一发动,他就按下了驾驶座与后排中间的隔板。
“我原本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早十年前就过世了,死于先天性心脏病。小儿子如今也有二十岁了,身体一直很好,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身患怪病。我们去医院检查过,什么毛病都没有,可他的身体就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脸色憔悴,神神叨叨的,经常半夜像游魂一样楼上楼下的走动。”
陈岭:“梦游?”
孙沛锋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会直接断定跟鬼怪有关。”
“我一般都是先排除其他可能,最后才考虑是否是邪祟作怪。”陈岭说,“你继续。”
“起初我和妻子也以为是心理因素导致的梦游,便找了心理医生上门,可诊断结果显示,我儿子的心里很正常,医生说他比大多数人还要乐观开朗。”
孙沛锋两手紧握在一起,用力吸了口气:“医生走的时候,我儿子就站在楼梯口,等人彻底离开,他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变了……陈先生,我说不出那种感觉,阴森、扭曲,带着令人恐惧的恶意。”
像是故意在推翻医生的诊断结果。
故意将自己的这面目暴露给孙家夫妻俩看。
孙沛锋每每想起那个笑容就浑身发冷,止不住的哆嗦。
“那不该是我儿子该有的表情。陈先生,你知道吗,他一直是个很好的人,单纯善良,乐于助人,对我和妻子也很孝顺。我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将报应落到我儿子身上。”
“孙先生,我们先去你家看看吧,我想近距离跟你儿子接触一下。”陈岭对孙家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孙沛锋额宽鼻挺,是个宅心宽厚的人,如果他的儿子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善良优秀的人,就不该被阴物缠上。
除非他做过不该做的事,去过不该去的地方。
“现在?”孙沛锋没想到陈岭这么快就要登门,愣了下,“需要先请示赵老先生一声吗?”
“孙先生不相信我?”陈岭不答,反问。
孙沛锋连连摆手:“当然不是,如果不信,我刚才就不会告诉你那么多事情了。”
陈岭:“那就走吧。”
孙沛锋话虽如此,心里却仍有疑虑,老林介绍的人自然不应该是骗子,可真材实料的人也分能力高低。
面上不显,放下隔板,吩咐前方的下属改道往家的方向开去。
孙家住在高档小区内,三百多平的跃层格局,进门就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镂空屏风摆件,作为玄关和客厅的隔断。
陈岭随着主人一起绕过屏风,入眼是一套奢华的红木家具,上面的坐垫和靠背全是正宗的手工刺绣。
一位打扮雍容华贵的女人沙发上站起来,笑容亲和道:“你就是小陈了吧,我和老孙听老林提过你,说你人脾气好,能力高,在术法方面非常有天分。”
林局虽然跟师父关系好,却只见过他一次,陈岭可不相信孙太太说的是真的。
孙沛锋瞪了妻子一眼,示意她马屁拍过了。
孙太太抬手将头发拨到耳后,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我去泡茶,陈先生请坐。”
陈岭依言坐下,眯起眼睛,望向一处墙角。
墙角处放置着一个神龛,里面是一尊笑呵呵的佛像,其正前方那四四方方的香案上,放着供果跟正插着香的香炉。
许多生意人都会信道信佛,以求神佛保佑自己生意兴隆,没什么好奇怪的。
奇怪的是,既然信佛,孙先生方才却并没有提到自己曾经求助过其他天师。
“孙先生,之前请其他人来看过吗?”陈岭不喜欢藏着掖着,有话就问。
孙沛锋讪笑,低声说道:“请过,我这不是怕惹你不高兴,才藏着没说嘛。”
毕竟,“我谁都不找就找你”这话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自己受到重视。大师们都很清高,孙沛锋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把陈岭哄高兴点,然后竭尽全力帮他把事情解决了。
陈岭问:“结果呢,大师们怎么说?”
“我前后一共请了四位大师上门。”孙沛锋苦笑道,“前两位都没看出问题,第三位倒是看出来了,说我们家有恶阴徘徊不肯离开,还说,还说那恶阴就是我的第一个儿子……”
他闭了闭眼,痛苦的叹息道:“要真是我的大儿子,我哪里舍得让人驱赶伤害他,就让那位大师离开了。”
陈岭没有感觉到楼下客厅里有阴气,追问:“那第四位大师怎么说?”
“大师与第三位的说法相反,笃定这房子没什么大问题,但我儿子身上的确沾着脏东西,当天晚上就开坛做了法事。别说,那之后我儿子的确有所好转,可也就两天的功夫,他就变回了之前游魂一样的状态。”
“哪里是变回之前那样,分明是变本加厉。”孙太太端着托盘走来,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放好茶杯。
像是怕人听见,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嘉誉他只正常了两天,过后夜里‘梦游’的情况更明显了,而且有一天晚上,我,我……”
“你什么你!”孙沛锋急得心火直冒,“你怎么没跟我说过这些!”
“你整天又要忙生意,又要操心儿子的事情,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孙太太说,“那天你刚好出差,夜里我听见声音起来察看,发现儿子蹲在露天阳台花园边埋头吃东西。”
要是吃的正常食物,孙太太一定不会是现在的语气和表情,陈岭问:“活物?”
孙太太用力抓着托盘,以此缓解内心的焦躁,“嗯,我没看见全貌,但我看见尾巴了,应……应该是一只老鼠。”
孙沛锋脸色发青,“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