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言危行 第178章

作者:耍花枪 标签: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狄斫没注意,让秦霄蜀发现了脚底的血泡,不容狄斫拒绝,秦霄蜀一路把他背了回去。

其实这个人还不赖,狄斫想到。不过,受伤的是他,秦霄蜀脸色那么难看做什么?

秦教授带着学生离开那天,狄斫跟着师父在外忙上忙下。谁去谁留都不会让他产生太多想法,一如第一次见到时所认为的,匆匆过客而已。

镇上小学放暑假的那天,秦霄蜀再次出现在镇上。他带着那条长大了不少,被实宗隔壁大墓里那位阴和公主赐名鲁国公的小白狗,一脸得意地站在板爷身旁。

板爷对狄斫说:“阿斫,小秦来榕镇采风游玩,你做个向导。毕竟是我们的地界,到时候人在山里跑丢,被狼叼走了不太好。”

狄斫瞥了秦霄蜀一眼,心里偷偷想,那么大个人,被叼走得要不少狼吧。

秦霄蜀连着三年放假就要往榕镇来,因为还是学生的关系,每每来都是寒冬酷暑。狄斫实在不晓得一个小镇子,三年都来还能游玩个什么劲。

第三年的冬日,秦霄蜀比以往晚来了几天,见到狄斫先是道歉自己来晚了,随后问道:“你有没有在等我?”

他问那句话时,一双黑亮的眸子看着狄斫,盛满笑意。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狄斫敏锐察觉他似乎有点紧张。

狄斫不觉得那是一个问题,他作为向导,的确是在等待随时可能到来的秦霄蜀。

得到点头确认,秦霄蜀肩膀放下一个微妙的角度,笑容放大,没由来说了一句:“我也在等你。”

狄斫不太明白秦霄蜀的话,但那双注视他的眼睛和温柔笑意让他想回避。

有点……难为情。

“可以抱你一下吗?”秦霄蜀这样问道。

狄斫闻言小幅度往后蹭,被手疾眼快的秦霄蜀一把捞住按在怀里,狄斫忍不住抗议:“这样很奇怪。”

“哪里奇怪?”

“就是很奇怪!”狄斫把他推到一边,恼得面上浮起异样的血色。

靠近会心跳变速还不够奇怪吗?

秦霄蜀追问到底哪里奇怪,狄斫捂着自己耳朵,要不是去捂秦霄蜀的嘴巴也很奇怪,他更想那么做。

他待了没几天就走,特意向狄斫解释是因为临近毕业,没有那么多时间。秦霄蜀临走时,特意确认了一遍狄斫的生日日期,然后匆忙离开。

再次见到秦霄蜀是五月,他错过了那年的春祭,也还没到小学放暑假的日子,狄斫觉得他到来的时间似乎不合常理。

但秦霄蜀情绪不佳,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狄斫没有多问,带着秦霄蜀回老宅住了几天,他可见地情绪好转,狄斫便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板爷在两人独处时,对狄斫说了一句:“不要和他走太近了。”

狄斫未曾意识到那是一句警告,他以为只是师父对秦霄蜀有所不满。板爷没有解释,只是拍拍他的肩膀。

没有一丝征兆,仅有的一句警告他也没有放到心上。

以至于狄斫在墓道里见到濒死的秦霄蜀时,惊到心脏骤停,手脚僵硬浑身发凉。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么突然?

墓道中弥漫着有毒气体,死去的盗墓贼零散倒在地上,早已死去。危机感驱使狄斫逃离,他的身体却下意识往秦霄蜀身边跑去。

短促的呼吸导致秦霄蜀根本吐不出完整的句子,狄斫惶恐地阻止让他不要说话,那具躯体温度流失得很快,像是下一刻就能停止呼吸。

秦霄蜀也意识到没有多余的时间了,他勉强挣扎着抬手轻轻碰触狄斫的脸,竭力说出那句话:“好不甘心啊,没有等到那一天……我还想,到那天告诉你……”

狄斫第一次失了阵脚,心里悲痛与惊慌交杂,他不想让这个人死,绝对不行!

“你靠近一点……”秦霄蜀轻声道。

狄斫难过地低下头靠近,一双冰冷的唇印在他的唇上。像浸过冰水的棉花,先是柔软到麻木,随即冻得能让人失去所有知觉。

呼吸在这令狄斫震惊的亲吻中停止,因毒气产生的不良反应也随之消失。

三魂在秦霄蜀呼吸停止后立刻散出体外,狄斫来不及将它们收回,就见墓道深处一个身影一晃而过。他没有办法去追,即将消散的七魄不能再耽误一分一秒。

狄斫尝试了《弇山录》记载的禁法,但没有用,三魂尽失的魂魄是不完整的,无法让人复活。

他别无选择地将秦霄蜀制成了僵尸,面对惊怒赶来的师父也不去辩驳。

所有的责罚都是他应得的,是触碰禁法,违背天理的报应,唯独他强行留下的那人不可以再有事。

付出代价是为了交换,他换来的东西只能是他的所有物。

作为交换,轮转王取走的是他的一魂一魄,还有一段记忆,和一段他尚未来得及察觉的情。

地上被桃木剑碾熄的六盏临时顶替的灯,在混乱打斗中被掀翻摔碎,如同随着火焰熄灭,再无恢复可能的六魄。

仅剩的一盏被风吹灭,逃离被消散的命运,却也是没有多大意义了。

狄斫跪坐在那盏灯前,久久凝视,手中攥紧了尾端沾血的令旗。外界的声音无法进入他的耳中,不断响起的哀嚎也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玻璃罩,他的眉宇间一片漠然。

废弃库房的门被人大力破开,刘庚坤闯了进来,眼前的一幕令他瞪大双眼,久久不能回神。

“刘师兄……救、救我……”

邬申行站在库房中央,向刘庚坤伸出颤抖的手,鲜血不断从无法闭合的口中涌出,夹杂着血沫与碎肉。

他的双腿软绵绵的,无法支撑站立,是胸口破开的大洞中伸出的那只手令他勉强竖在原地。

那只沾满血液的手中捏着什么,松开后掉落在地上,那是一颗心脏。

随着那只手缓缓抽出,邬申行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库房内另一个不成人形的尸体是陈证坚,他的肢体呈现出诡异的角度,血液从各处伤口淌出,沿着地砖缝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