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秦世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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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效过去了,房间里很黑,床上一片狼藉。
唐霁给宋尘擦干净了身体,托起他绵软无力的身躯往上面送了送,好让他躺在枕头上。他让宋尘睡在另一边干净的床单上,用自己的风衣裹住他,再给他盖上厚被子。
坐在宋尘身边摆弄手里的枪,他用巾帕仔细地擦拭枪柄,他一直重复着擦拭的动作,枪口冒着冷光。唐霁的表情始终是冷冷的,看不出有多少温柔在里面。
被子下的人不住地打哆嗦,睡梦中拼命地蜷起身子,抖着牙齿说他冷,一个劲地往唐霁的风衣里面缩。
唐霁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面无表情地把枪放下,弹匣和消音器并排摆在旁边。他摸了摸宋尘的头发,掀起被子躺下去,把他的脸贴在自己滚烫的胸上。
他们很平静地度过了一晚。
第二天宋尘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窗边一个身影,像是在窗框上装什么东西。那个身影很眼熟,宋尘按着头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唐霁。
宋尘猛地弹起来,腰后一阵剧烈的刺痛差点让他昏过去,他捂着腰发出一声闷哼,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上面的痕迹是个男人就明白。
“我杀你大爷!”脑子里轰一声巨响,宋尘当场破口大骂,“你个人渣!”
他发现自己嗓子哑了,眼睛干涩得厉害,窗边那个人影朝他走过来,站在床边看着他,腰上别着枪。
“声音哑了,别太大声讲话。”唐霁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像西楼下的流水和月光,“这是我的床。”
“他妈的你对老子做了什么?!操!死变态,虐待狂,老子怎么会遇上你这个渣滓......”宋尘把难听的话一口气往外倒,扯过枕头就往唐霁头上砸,“我要回家......我才刚刚十九岁......”
他骂累了,捂着脸坐在床上自言自语,他不流泪,昨夜已经把眼泪流干了。他想回家,家乡有高山深涧,有绿蚁新醅,有柴门犬吠。
唐霁忽然伸手把宋尘抱进怀里,宋尘不挣扎,他没有余力挣扎,他觉得自己就被这个男人拴住了手脚,所有挣扎都只是徒劳,他无处可逃。
“别哭了,听着怪心烦的。”唐霁按着宋尘的后脑,“把衣服穿上,我给你买了点吃的,先去吃点东西我再给你讲昨天的事情。”
“谁他妈要听你讲事情。”
宋尘动不了身子,唐霁又恢复了往场不苟言笑的神情,把干净的衣服放在宋尘旁边,背过身去非礼勿视,宋尘对此冷嘲热讽,唐霁没有表示。
后面悉悉簌簌一阵摩擦声,等这声音结束了,唐霁才转身,宋尘穿着明显大一码的衬衣坐在床头,挪不动腿。
衬衣是唐霁自己的,宋尘的衣服挂在衣架上,还没干。唐霁看他闭着眼睛不动,把装着食物的盘子端到他面前,宋尘这才睁开一条缝,等死般瞥了一眼。
唐霁很简短地给他讲了昨夜的事情,宋尘一直在吃东西,唐霁给他倒了很多次水。吃到后来宋尘不吃了,大概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出。
“我叫唐霁。”唐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他拿起一包冰块敷在发烫的后脖颈上,“这是我的真名。”
“嗯,我知道了你的名字是不是就该去死了?”宋尘继续低头吃着面包干,就着一杯白开水。
唐霁不懂他意思。
宋尘很轻地笑了一下,抹掉袖子上的面包屑:“在武侠小说里,宗师们都隐姓埋名,所有知道他真名的人都变成了死人。尊敬的狼先生,如果这是我的断头饭的话,请打个报告给局里,让他们转告我爸妈,说我非常想念他们。”
“我没想让你死。”唐霁很快地说,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去,“你还没把我送到赤塔去。另外,别去喝陌生人的酒,很危险。”
“搞得好像喝你的酒就不危险一样。”
“至少我不会在酒里下药。如果我想要谁,我直接就上了,还用得着这些手段?”
宋尘放下水杯,抬起眼睛看着窗边的唐霁,嘴角挑起浅淡的笑意:“狼哥,你今天格外话多呢。”
唐霁一凛,眼神飘忽了两下,说:“有吗?”
宋尘没说话,唐霁摸了摸下巴,走到衣架旁边取下宋尘湿漉漉的衣裤,抱在手里出门:“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把衣服烘干。”
“嘿,唐霁。”宋尘忽然叫他名字,唐霁愣了一下,停住脚步。
“有事?”
宋尘说:“昨晚的事情,我先说一句对不起,但你也要道歉。我对我刚才骂你的话感到抱歉,但这不说明我认为你的处理方法是正确的。”
“嗯,我下次会注意的。”唐霁低头按下门把手,声音沉沉的,“昨天把你弄哭了,对不起。”
宋尘砰的一声炸了,看看下身红肿的印记,又臊又气。下次?还他妈会有下次?狗屁。
“对了,昨天逼你喝酒的人长什么样?”唐霁一脚刚踏出门槛,忽地回头问床上的宋尘,宋尘慌慌张张地盖上被子,脸都红了。
想了一会儿宋尘才说:“一个是寸头,脖子后面有翅膀样的纹身;还有一个红头发,脸上有雀斑,叫什么伊里奇;还有个是绿眼睛,断了一根手指。就这三个,衣服是寸头脱的。”
“哦。”唐霁冷冷地应了一声,披上风衣出去,他特意把腰上的枪遮住,摸了摸袖管,针筒还在里面。这回,他带上了自己的黑箱子。
把湿衣服丢进垃圾桶,唐霁扎紧风衣腰穿过走廊,路过的人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像独行的狼。唐霁瞥眼看了看角落里安的压感器,一切良好。
“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飘着柔曼的轻纱,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传连帽衫寸头青年哼着歌往厕所走去,他扣着腰带,准备进去干点好事,这与《喀秋莎》格格不入。
没等他哼完一段,忽然有人从后面狠狠拽住了他的衣服帽子,然后眼前一黑,那人豹子似的拧过帽子捂住他的脑袋,在他肚子上打出一个拳印,拖进了卫生间里。
顺手在门上挂好“内部维修”字样的牌子,箱子也留在门外。
寸头勒着脖子拼命挣扎,厚实的帽子这时几乎要让他窒息,他发出呜呜的吼声,提腿要踹唐霁。唐霁关上厕所的门板,把他按在马桶盖上,从风衣下面抽出枪往青年的嘴砸去。
这一砸没把他牙齿砸落也让他痛得鬼哭狼嚎,唐霁死死揪住帽子,往寸头头上浇酒,一脚踩断他的脚踝。
唐霁用酒和帽子闷死了寸头,等他放开寸头的衣服时,那人已经像蛇皮口袋一样瘫在马桶上不动弹了。唐霁提枪拉下蒙住寸头脑袋的帽子,看到他青紫的面孔和翻白的眼睛,酒水横流。
后脖子上果然有翅膀样纹身。
丢了酒瓶,唐霁整理好衣装出门去,门上的牌子一晃一晃,他没有揭下来,提起箱子离开了这一楼层。
很快,唐霁在酒吧找到了伊里奇,在他腿上注射了过量的肌肉松弛剂,然后给他灌了混合着致/幻/剂龙舌兰酒,没有柠檬和盐巴消毒,这些足以让他上吐下泻并且没有办法去卫生间。
宋尘去浴室冲了澡,从衣柜里随手抓出一件衣服套上,外套有些过于宽松了。他刚打开门要出去,却看见站在外面的唐霁,唐霁的手没来得及放上门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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