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筝
荆酒酒站在那里,低声说:“我要去外地啦,可能十天半个月吧。”
白遇淮在后面默默听着。
这番话可太耳熟了,之前荆酒酒糊弄他的时候,也这么认认真真地编过。
“以后听收音机,请等人走完了再听。不要吓到别人啊。”
荆酒酒话音落下,就和白遇淮往外走了。
半晌,后台里摆放着的衣架子才动了动。
林芝从后面钻出来,悄悄跟了上去。
这边荆酒酒和白遇淮上车,林芝就想跟着往上钻。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许三宇一把薅住了他。
林芝:?
林芝:“你看得见我?”
许三宇:“这不废话吗?你穿得多扎眼啊,这么高大一人。我得瞎了才能看不见啊。”
林芝抬头望了望天空。
太阳光扎眼。
他在剧院里的昏暗环境下待了太久,一时间还有些惶恐。
这时候车窗摇下来,荆酒酒探出头:“……你能出来啊?”
林芝僵硬地应声:“啊。”
荆酒酒看了看他今天的模样,虽然还是穿着怪模怪样的军装,但是眼睛鼻子可都全在呢。那就放心了。
荆酒酒:“你要说什么吗?”
林芝望着他,干巴巴地挤出声:“……做人太难了。”
许三宇:?
怎么您还想当场发个狂,不做人啦?
荆酒酒:“难吗?”他沉默了一下:“我觉得不难。我就很喜欢做人。”
林芝见许三宇不动了,马上又扒拉住了车门,滔滔不绝地倒起了苦水:“要做将军得骁勇善战,冲锋杀敌,舍己为人……要流泪流汗还流血,断胳膊断腿儿断脑袋。很多事不能做。可很多事又必须做。”
他拉开车里,钻进门:“我不做人了,你带上我吧。我去帮你找混沌啊。他说我是混沌,那我肯定也能感应到别的混沌。”
白遇淮忍了又忍,冷声道:“下去。”
林芝见状,马上抱紧了荆酒酒的胳膊:“我不,不不不!带我走吧!我吃得又少。不,我可以根本就不吃。”
白遇淮忍了又忍,忍无可忍,还不等他说话——
荆酒酒心里一个激灵。那怎么行呢?
白遇淮的脖子只骑得下一个我,骑不下多的你了!
荆酒酒抽出胳膊,冷酷无情:“你走吧。”
白遇淮心底一下非常舒坦。
他掀了掀眼皮,打量着眼前的混沌。
倒也不是不行。
“留着吧,如果找不到别的混沌……”
“就扒了我的皮。”林芝从善如流地接口道。
荆酒酒:“你扒了皮也没有馅儿啊。”
林芝壮士断腕:“那你就生吞了我!”
荆酒酒惊得打了个嗝:“没必要没必要。”
……
另一头,周大师才刚又背完一段风水套路,没等他喘口气,荆廷华的电话就打来了。
“我想请大师办一件事。”
“什么事?”
“我这里有一张照片,我想请大师为我找照片上的这尊神像。这对大师来说,不难吧?”
“呵。”周大师发出高人般的冷笑。
荆廷华对他的态度也并不在意,反而觉得大师就是这样。荆廷华笑了笑:“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了。”
周大师:“没问题。”
荆廷华:“还有一件事……”
周大师:“什么?”
“我已经知道周大师去过睡美人古堡了,周大师也不必瞒着我。我只想问周大师,困在古堡里的鬼魂,去哪里了?”
古堡?我可没去过。
周大师睁眼编瞎话:“我给卖了。”
“卖了?!”
第24章
荆廷华挂断电话回家后, 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劲儿来。
卖了!
他竟然把荆酒酒卖了!
他知道荆酒酒身上的价值几何吗?
那是无价的!
荆太太见他不快,就多嘴问了一句。
荆廷华沉声道:“这个周大师,擅自卖了荆家一样极其珍贵的宝物……”
荆太太闻言,立刻皱起眉, 跟着怒骂了几句:“他是受荆氏雇佣, 却敢干出这样的事!咱们得报警!还得让这以后啊, 谁也不敢雇佣他!什么东西?”
“算了。”荆廷华反倒一下又冷静了,“雇佣他的时候, 我就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为了钻空子, 获得一个早死了的人的财富。这周大师就敢铤而走险, 破风水大阵。他精通玄学, 不会看不出这样的大阵,有多厉害。
其他人如果遇上了,肯定会掉头就走。毕竟破了大阵, 很可能是招惹上一个同样精通玄学的劲敌。
可他却敢!
这人都钻到钱眼子里去了!
为了钱, 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又何况是卖上一只厉鬼呢?
荆家有钱。
只要有钱, 这位周大师就没什么是不能驱使的。
想到这里, 荆廷华摸了摸右胸口,那里放着周大师特地交给他的“护身符”。这才觉得舒心了一些。
这头周大师挂断电话后,却是马上打给了白遇淮。
“这个姓荆的, 叫我去找一个什么神像, 还把照片发给我了。那我哪儿见过啊?这要是去店里铸一个给他,那也行不通啊。我看这个姓荆的,很精的。”周大师在那头滔滔不绝。
“神像?”荆酒酒怔了下。
就是那个,拿他去供的神像吗?
周大师骤然听见手机里传出荆酒酒的声音, 惊讶了一瞬, 但随即就心底嘀咕道, 我老周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这倒也不算什么!
周大师嘿嘿一笑,亲热地道:“是小少爷吗?小少爷晚上好啊,小少爷这会儿在做什么呢?”
荆酒酒没想到做了鬼,还是要经历这样的难事,他恹恹道:“在机场。飞机晚点三个小时了。”
“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海市。”
周大师笑了笑说:“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荆酒酒:“你骗了那么多钱……”
周大师:“……”扎心了小少爷。
荆酒酒:“……下次可以带你一起坐。”
“成成成!”周大师的心情顿时如同坐过山车,一下又从低谷飞到了顶峰。心里忍不住直说,这位小少爷,可太能把人的心情抓在手里,牵高牵低了!
周大师又开了口:“您要是实在觉得无聊难捱,我教您一个打发时间的招儿……以前我在派出所……咳。”周大师说到这里,老脸倒也不禁红了一下,然后才又接着说:“就老干这么一件事。没办法,那里头吧,实在太难捱了,您是不知道啊,那是又冷又凄清啊……哦扯远了。总之吧,就是,机场里人不少吧?您就随机找那么几个人,说要给他们看手相。我以前就这么干的。那些偷电瓶的,特别爱听我讲手相。其实吧,您想想,偷都只会偷电瓶,连个大志向都没有……那哪儿还有什么未来啊?哦,又扯远了。”
荆酒酒:?
荆酒酒微微茫然:“可我不会啊。”
周大师:“编啊,扯啊!我教教您啊……您先看那人的穿着打扮,大概推断他的职业、财富状况。有些看上去比较窘迫的,您一去就跟他说,下面要赚大钱,他肯定不信。但你要说,接下来温饱无虞了。他肯定高兴坏……还有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白领,你跟他说,下面要经历一些困难,但只要坚持下去,最终会获得一笔财富……”
白遇淮刚拿箱子去办理完特殊托运回来,听见的就是周大师教荆酒酒怎么骗人。
白遇淮脸色一黑,一把拿过了手机:“周大师。”
他的声音淡淡,甚至还有点好听。但落在周大师耳朵里,那可就跟惊雷差不多。
周大师一激灵,哪怕知道那头根本看不见自己,他也依旧在院子里,坐得笔直笔直:“白先生,是您啊。我刚刚这正跟小少爷讲那些骗子套路呢,多让小少爷学点防骗技巧好啊,您看小少爷这细皮嫩肉、天真无邪的尊贵模样啊。将来不知道多少人等着骗他呢……”
荆酒酒:?
白遇淮:“……”
白遇淮:“说点有用的。”
周大师:“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