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欢景
白十九后来还是睡着了。元嘉了无睡意,一个念头在心里打着转,他走出了院子,来到了一开始给白十九的那个院落。说实话,除了翻墙的那一晚,他就再也没来过这个院子。院子打扫得很干净,但没有什么人气。白十九刚揣上崽之时,倒是常常过来,五个月之后,身子越发重了,元嘉也不可能等他再来酿酒不是。元嘉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目光飘向一间紧闭的房门,那间白十九说了,除了他同自己谁也进不去的屋子。
摩挲着下巴,元嘉慢慢地走去,什么仙君,自己今儿个倒要去看看是个什么玩意。
他推开了房门,入目便是白茫茫的雾气。元嘉关上了房门,挥袖扫了扫雾气,鼻尖是浓郁醇厚的酒香味,“好酒啊。”感叹了一句,元嘉背着手,慢慢往屋子深处走去。
走了一会儿,他站定,然后睁开了眯起的双眼,盯着咕咚咕咚冒着热气的大水池着上面那冒着金光的白玉坛子瞧了一会儿,有些失望地说:“还以为是什么仙物,居然是一坛酒。”丞相大人心里有些不平衡,看凤倾那个傻子都是凤凰,他一直以为自己不是凤凰恐怕是神龙吧,玄武他也接受,虽然长得略不雅致,但至少人家是神物啊。
元嘉盯着那坛酒看了看了一会儿,这酒味道倒不错,闻起来芳香醇正,浓厚绵长,颇有种古韵又远的感觉。元嘉招了招手,那坛酒竟飘到了他手中。
元嘉抱着这坛酒,酒香味更加招人,除了小将军,就酒招人了。
元嘉半垂着眸看了片刻,亦然绝然地,打开了酒塞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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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这边是秋日里的好天气,苍显这边却阴阴地下着雨。窗边坐着一青衣男子,银制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只看得见的半边脸的面容也当得起高贵淡雅这四字,有着孤瘦雪霜之姿。
南行看着淅淅沥沥的雨愣了神,就在之时,灰衣英俊的男子苍羽出现在了他身后,然后恭敬地喊:“先生。”因为在人界,苍羽也不可能叫他仙君,但是直呼其名的话,苍羽也做不到,索性他就随着旁人,都叫他先生。
“何事?”南行回过神来,侧过半张脸来,问。
“殿下已到人界,就在芷院。”苍羽的话说完,南行却静默地坐着。
与苍羽想象中不一样,他以为南行会激动地站起来,然后飞奔而去,毕竟,在人界在快十个月的时间里,南行和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白祁什么时候来?”
问得多了,到了最后一月,苍羽才惊觉,他已有一月没有问过白祁了。
空气一瞬间尴尬而又沉默,许久许久后,枯坐着的南行才动了动,然后出了声,“来了啊。”
总算是来了。
离一年之约,还差那么两个月的时间。
南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等苍羽正要开口说话时,他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就这样快步走了出去。快得苍羽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消失了。
苍羽忙跟了上去。雨不算大,但秋雨寒得刺骨。
苍羽跟着快要走出大门时,小太监撑着油纸伞的苍显太子越乾从他身后喊住了他,“羽护卫,这是要去哪?”为了避讳苍显的国名,苍羽身为南行的贴身护卫,就只报了这个单名,羽。
苍羽闭了闭眼睛,然后回过身来,跪下,拱手,“太子殿下,草民家先生出门有急事,草民这正跟过去。”
“南先生的安危重要,羽护卫快去吧。”越乾眉宇还算英挺,但隐隐带着那么一股子阴郁的煞气,即使带着笑,也掩盖不了,反而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等苍羽走后,越乾对着身后的人说:“找个高手跟上去。”
“是,太子殿下。”
……
南行驾着马,不大的雨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衫,随着面具流了下来,润泽了那紧抿着的有些苍白的唇。
南行眼神一如继往地沉静冰冷,但现在却透着一股执拗的疯狂。
因为下雨,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依稀有一两个撑着油纸伞,就被一道飞奔而过的残影溅了满身水。然后油纸伞被风带飞,淋了个透心凉。
雨雾朦胧,南行很快来到芷院。这是他为白祁挑得一处院落。不大的小院子,里面种着一棵广玉兰,因为浇了他的一点血,长得非常好。
南行握着缰绳,他全身都湿透了,灰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青色的衣袍也成了墨绿色,还在往地上滴着水。
他有些踌躇,再见,也该开口说什么呢?
南行偏了偏头,睫毛上抖落着雨水,他下了马,看着院门。
他还未敲门,就听到一道好听又悦耳的的女声,“夫君,这人界同我们妖界就是不一样,下着雨,美极了。妖界从来没有下过雨呢?”
南行的手僵住了,握成拳的手停在门上。他抿了抿唇,女人,夫君……
然后,他熟悉而又想念的声音响起,带着纵容的宠溺,“青凝,秋雨寒,你身上有伤,小心伤了身子。”
第九十三章 喝了!!!
南行低下了头,雨水顺着下巴尖滴落下来。他的手僵直着,许久许久都没有落下来。
眸中的神色几经变化,南行抿了抿唇,终于敲了上去。
正在屋檐下整理淋湿的长发的女子,身穿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但一双似水眸里却带着三分狡黠与天真,风情里带着稚气,真真是当世无双美人。
青凝听见敲门声,就对着正厅内正在看画的锦衣男子说:“夫君,我去开门。”说完,提起裙摆,就轻盈地跑了过去,她一开门,看见的便是青衣美男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面前的人浑身都湿透了。
小雨淅淅。
“你是?”青凝蹙起了两道细长的柳眉,问。
“我找白祁。”南行淡淡地说。
“原来是阿祁哥的朋友啊。”青凝脸上带起了笑意,正要说快进来时,白祁手执油纸伞缓缓地踱步而来,伞先给青凝遮上了雨,才绕过青凝,看向来客。白祁身上的温润有一瞬间变得尖锐,却又在看见南行固执地看着他的眼中的脆弱时,慢慢地化解开来,只剩下一腔无奈。
青凝敏感地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片刻后才开口说话:“夫君,你看他都湿透了,我们进屋说话吧。”
“夫君”这个称呼彻底让南行的一颗心变得冰冷,他看着白祁的固执的眼神一瞬间有了松动。没有等白祁说话,南行就说:“不必了,我同他说几句话即可。”
青凝看向白祁,白祁摸了摸她的头,“你先回房。”青凝点了点头,便没有犹豫地离开了。
两人相顾无言,以前是如此,现在亦是如此。耳畔是空灵的雨声。白祁也不催,就这样静静地等着,就像是很多年前,南行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等他开口说话一样。
“你成亲了?”许久后,南行淡淡地开口问。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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