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竹叶
‘室友’无法离开宿舍楼。或许因为他们不是同系同专业,原主的概念里,看到室友只会在宿舍楼,所以幻想出来的‘室友’也被限制在那里。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照片里、通讯录里……他一个个找,找半年前留下的东西。
很快,他就找到了‘室友’,笑容灿烂地抱着个篮球。
照片里和通讯记录里的‘室友’和幻想里的‘室友’很不一样,似乎只是借了壳,内核却是原主幻想中的‘室友’。
之前任逸飞误以为原主喜欢这个室友,是他思想不纯洁了,从记录内容看,室友在原主心里的定义是可以保护他可以提供充足安全感的兄长。
或许现实中的室友曾经保护过原主,才让他有这种幻想延伸。
任逸飞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他打开手机,查看玉衍发来的视频。今天事情很多,之前他又顾忌室友,因此还没有看过社团祭祀的现场视频。
玉衍发来了好几段视频,几个较短的是祭祀准备时候的场景。这个时候的社员们都还是很正常的,他们说说笑笑,扯着身上花哨的布料,敲敲不知道哪儿借来的铜鼓。
在第二段的准备视频里,任逸飞看到了原主,坐在一个角落,身上捆着麻绳,手里拿着道具——他的角色是一个囚犯、祭品。
原主身上围绕着一种情绪低落的忧郁的气息。他的不远处是其他的祭品们,还有祭司。
萨曼的原主所扮演的祭司,他正披着垂落到腰间的长发,坐在一个小轿子上。那头长发并不是假发,这种柔顺的真发的质感能透过视频被人看到。
这个祭司表情阴郁,一双眼像是盘旋着等待猎物死亡的秃鹫,他的视线突然和镜头对上。
任逸飞拿着手机打了个喷嚏,这双眼实在是太冷了。
然而视频里的学生还一无所觉,依旧在兴高采烈说着这次模拟祭祀的事情,并且进行最后一次的舞蹈排练。
这些学生的排练很不整齐,站的方位东一个西一个,动作也是你一种我一种,就是图个高兴,没有什么规矩。
除了这些做准备的社员,任逸飞还看到了边上一个戴眼镜的老师,正指挥着学生帮运道具。道具是用纸糊的石柱,里面似乎还安装了灯。
这个老师的不远处停着一辆车。
任逸飞觉得眼熟,仔细一回想,哦,这个社团的顾问老师,也是今天出车祸那个。
镜头继续转,任逸飞看到了其他过来看热闹的学生们,都站在外围,伸着脖子看这边的动静。
因为这个活动没有得到学校的‘活动许可’,他们无法租借教室和演播厅,就安排在学校一个露天的场地上,路过好奇来围观的学生不少。
第二段视频结束在天边晚霞上。
任逸飞打开第三个视频,也就是正式表演的视频,正餐。
视频刚一打开,任逸飞就吃了一惊。
第二段视频还是晚霞满天,到了正式视频,天却完全黑了。现场还有人小声议论:“天怎么一下黑了?是要下雨了吗?”
担心下雨,还有几个人走了,去宿舍收衣服。但是更多的人留下来,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祭祀现场,踮着脚看。
场地里,坐在小轿子上的长发祭祀点点头,一声悠长的号角声音就响起了。
是一个赤着胳膊的高壮汉子拿着一个弯弯的牛角一样的号角在吹,呜呜的声音传遍了这片不大的地方。
长发祭祀的嘴里发出一串听不懂的吟唱,神秘、古老,四周围为之一静。
而场地里之前还在嘻嘻哈哈没有站相的‘演员们’突然就站直了,表情严肃。
任逸飞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瞬间的气场转变,像是无人监管的晚自习时间,威严的班主任突然拿了一堆试卷走进教室。
他们不但一下端正态度,身体还反射性挺直了。
之后中间篝火被点燃,四个人抬起祭司的轿子,祭司开始一边吟唱一边转圈,而那些参加祭祀的人们,他们开始跳舞,同时六面铜鼓被敲响。
这些人跳舞的弧度和动作出奇得整齐划一,和排练时全然不同。甚至他们的表情也是那么严肃庄严,让看的人也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仅仅看视频里跳舞的人们,他看不出什么,最多就是感觉到这些社员一下认真起来,从业余划水进入到职业选手级别。
但是看跪在地上的死囚,任逸飞一下感受到了那种诡异感。
现场五个祭品,他们有女人有男人,有老人有小孩(扮演)。
他们所有人都露出非常真实的恐惧和痛苦的表情,就好像这不是一场表演,而是真正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的祭祀现场。
古滇人的祭祀画面里,被献祭的人是长发的壮年男人,应该是战俘。但是在这一场的祭祀里,祭品包括男女老少。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这样无选择的杀人献祭?
“如果是两个部落交战,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灭族献祭。这种情况下,献祭通常不是为了来年丰收或者部族获得更多人口,他们献祭一个战败部落,是为了回报神灵,让他们取得胜利。”
任逸飞将问题发给玉衍爸爸没有多久,对方就给了一个可能的选择。
视频里的众人跳到气氛最热烈的时候,长发祭司突然对其中一个祭品挥出鞭子,祭品边上的男人手起刀落。道具刀砍在祭品身上,祭品歪了下脖子,软倒在地上。接着一根石柱内部亮起灯,它红了,就像是被血浇灌过。。
之后,祭司继续吟唱,众人继续跳舞敲鼓。又是一个圈圈后,第二个祭品死了。如此这般,他们把所有祭品都杀完了,六根石柱红了五根,歌舞才停止。
任逸飞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但是没有。
只见长发祭祀走向篝火,他跪下来,双手高举,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
接着就很突然的,他拔出一把道具匕首,狠狠划过自己的脖子,留下一条深深的红痕。
第六根干净的石柱瞬间红了,所有石柱都发出红光。
本已安静的现场再一次响起密集的鼓点声,跳舞的人又是跺脚又是拍手,似乎在庆祝祭祀的圆满。
下一秒篝火堆猛地喷出一米多高的火焰,在场所有表演者呼啦一声全部跪倒在地,场面震撼且诡异。
第247章 深蓝(14)
从最后的跪地中回过神,任逸飞将第三段视频又看了两遍。
之后他就发现这场祭祀似乎有着特别的死亡顺序,从最右边开始,一个祭品对应一根石柱。最后的一根石柱留给祭司,祭司一死,所有石柱都发出了血色的光芒。
在真正的祭祀中,这个石柱应该是被浇上祭品的血,然后才红成那一片的。它最后大放光芒也很有意思,像是宣告祭祀完成。
献祭族中老弱之后,那些青壮年就能带着被激发的凶悍杀气出发了——这大概就是远古祭祀的意义所在了。
‘鬼’是祭司,在鬼的计划中,他自己也是祭品的一部分。然而他却不甘心,还生出了副本。
他是在不甘心什么?不甘心祭祀没有完成,还是不甘心自己连作为祭品的资格都没有?
假设,鬼想要完成这一场祭祀,需要很多祭品开路。那么他反向操作,是不是可以逼出‘鬼’?
任逸飞突然想要试一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现在,他需要找到一个安静无人的,可以激发他的创作欲的地方。
任逸飞看看时间,已经是五点多,路上的学生也多了,都是下楼觅食的。他却没有顺着人群往生活区走,反而走向之前死过人的艺术楼。
艺术楼的大门开着,他走进去,左手边就是电梯,而他们班的专业课教室是706,在第七层。
今天下午全员待在宿舍等待寝室消毒,因此全校停课,这会儿艺术楼也没什么人,他坐着电梯上去,一路走到706教室,一个人也没遇上。
他们教室的门锁住了,不过是最基础的门锁,任逸飞从小口袋里拿出一根曲别针,扭出合适的形状,试了几次就把门开了。
艺术气息扑面而来——全是玩到一半的泥雕塑。
教室里有桌椅,不过桌椅都围着墙靠着,中间空出来,放着一个个的木架子。木架上上糊着一团青灰色的泥,部分架子上还挂着布袋子,袋子里装着泥,还有刮刀之类的工具。
任逸飞一个个看过去,然后他在一个狰狞的泥塑面前停下,这架子上贴着‘张正元’这张标签。
他是之后才注意到标签。狰狞的怪物泥塑最新吸引他。
在所有的泥塑中,它不算是最精细的,但是整个泥塑造型和幻境中的怪物造型重合度极高,一看就知道其制作者是祭祀的参与者。
原主手艺不错,技巧上不足,但是作品很有灵气。任逸飞不忍心破坏掉这个雕塑,就从角落另外找几根木头,用钉子钉成小架子,糊上泥巴。
他以为自己需要等很久,但是架子上的泥巴才成形,他就已经出现在灰色通道里。
任逸飞睁开眼,他的眼睛红得像是燃烧的太阳,风吹过,黑色的袍子出现在他身上,袍子底下飘荡的是绝望、痛苦、诅咒、极端的欲望。
“祭祀建立的通道,似乎不太稳定。”他的嘴唇里发出冰冷的声音,右手已化出一把墨色小扇,轻轻一扇,脆弱的通道就颤抖起来。
上一次他来是试探深浅,因此没弄出什么动静。但这会儿他却是破坏来的,杀气腾腾,一扇一道虚空裂缝。
裂缝处可以看到不同风景,或是翻涌的红色岩浆,宛若烈火地狱,或是死寂的冰寒地带,万里无鸟兽。
他甚至看到万丈高的高空,闪电在云层里摩擦成形。
这条脆弱的通道摇摇欲坠,其中迷失的‘影子’受不了裂缝处吹出来的风,一吹就散。
此刻已化作邪物的任逸飞无动于衷,看着那一道道被摄入的影子烟消云散。
影子散后,这些人要大病一场。然而他们也是因祸得福,避开了这场死劫。
任逸飞这一把怒火似要将通道烧尽,掌管规则者震怒,引了空间间隙的风来。这是小空间碎裂所引发的‘风’,世间无物不可伤。
即便对那些伴着宇宙出生的异神来说,这一场风也是如刀片雨一般的存在。
然而它们却对任逸飞毫无办法,才一靠近,就被他黑色袍子上的迷你黑洞吞噬了干净。
他朝着通道更深处去,黑袍边缘翻滚,卷走空间中逸散的许多能量。
掌管规则的存在一面修补着裂缝,一面从裂缝中唤出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只看这些东西一眼,或者听它们一句声音,灵魂都会震颤。
然而这些对任逸飞依旧没有用。他别的全不用,只是用血红的眼睛看它们一眼,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就直接化作烟灰散灭。
“你既然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还要化作一个人类藏匿其中?”掌管通道规则的存在无论如何都不懂。
这就像是一个人,他不好好做人,非要去做一只蚂蚁。让人想不明,猜不透。
“做人的乐趣,你当然不懂,正如你也不懂人性。对吧,荒芜之角。”
荒芜之角沉默了许久:“从你泄露了不属于人类的气息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个麻烦。”
任逸飞想了想,指的大概是他在春日宴解开一个封印的事。似乎也是那个副本开始,他的的角色被针对,他的奖励被黑箱。
想到自己‘非’了那么多久,任逸飞抬手就是一扇子,哗啦啦天崩地裂,裂缝就像蜘蛛网,还不断延展。
“这是作弊!”荒芜之角气急败坏,“你用了超越玩家的力量。这不是在通关,这是在毁关!”
“你先开始的。”任逸飞面无表情,“知道萨曼和我什么关系,你还敢让别的邪物的标记出现在他身上?”
一说到这个,他的怒气更是高涨,黑色袍子轻轻晃动,小黑洞们自己汲取力量,任逸飞飘过的地方,通道完全碎裂。
这一扇一吸威力巨大,荒芜之角差点招架不住,忍不住道:“你一个负面能量环绕,让人看一眼就发狂的存在,为什么要执着于一个普通人类。”
“一个普通人类?”
任逸飞想起那个像水一样入侵他的生活的人,在他醒悟过来排斥之前,就已经死皮赖脸在他的情感世界里占据一足之地。
“他看见了‘任逸飞’,他的目光在,‘任逸飞’就在。”他绝不会舍弃自己人类的身份,也不肯舍弃很艰难才能感受到的人类情感。
“从他遇上我那一刻起,他就不是普通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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