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无是萌点
“糟糕,老大都打不过那个怪物,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快跑啊!”
“能跑多远跑多远,不要靠近怪物,他连夜莺都不怕!”
“怪物?”
“夜莺?”
玩家们重复这两个词,隐约有不详的预感。
下一刻,预感应验。
只听见一声中气十足的‘还有谁’,弑云天扛着重刃,嚣张地挑衅所有混混,“单挑太慢,你们一起上吧,老子好久没打这么痛快了。”
进入游戏后,需要动脑的任务越来越多,弑云天无数次沦为背景板。
来到流民街,他才找到真正的归属,恨不得呆在这里厮杀三天三夜。
“弑云天!”鱼七秒叫住他名字。
原本大杀四方的弑云天,听见会长声音,莫名怂了一下。
“你们咋来了?”弑云天疑惑地问,“有啥任务吗?”
“任务早就开始了,你没有收到吗?”
“没有啊。”弑云天打开手环,企图证明自己没有收到,结果操作面板明晃晃显示:任务进行中。
糟糕。
打得太过瘾,忘记查看任务了。
弑云天尴尬地清清嗓子,给自己找补,“找夜莺是吧……夜莺……夜莺……它是鸟吗?”
“弑总。”鹿书凡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迫切想与弑云天撇清楚关系。
某善良的引导NPC,用教幼儿园宝宝的语气,贴心为他解答,“夜莺是鸟,两个翅膀一个脑袋,会飞。”
弑云天恍悟,“那种玩意儿,我刚才见到一个。”
“真的吗?”
乞丐妹妹激动,“我的夜莺在哪里?”
“别急别急,让我想想。”弑云天挠挠头,回忆道,“我刚才跟他们打得正爽,有个长翅膀的东西飞过来。”
鱼七秒急急追问,“它在哪里?!”
“我正在想呢!”弑云天面对流民街混混,一刀至少砍十个。
但是面对鱼七秒的追问,莫名很怂,说话透着几分心虚。
弑云天确实不喜欢打团战,但是加入孤儿同盟后,没少享受伙伴们给的线索,多少次跟他们躺赢。
他虽然莽,打游戏懒得带脑子,却拥有基本的是非观。
鱼七秒作为会长,顾全大局,一直为公会谋取最大利益。
公会内比他厉害的成员也有,比如A,性格独,却愿意配合鱼七秒的安排。ERROR性格难以捉摸,桀骜不驯,可没有跟鱼七秒唱过反调。
弑云天知道,《IF》游戏没脑子肯定活不下去,他按照鱼七秒的计划行动,基本算百利无害。
早晨制定计划时,弑云天答应得好好的。结果一到流民街,就被战斗欲冲昏头脑,不管不顾只知道乱砍。
他哪能想到,主线任务不是称霸流民街,竟然是找一只鸟。
“鸟、鸟……我想起来了!”弑云天绞尽脑汁,终于从空空如也的脑袋里,找到一点痕迹,“我忙着跟混混头子打架呢,有个鸟飞过来,落到混混头子肩膀上,叽叽喳喳唱歌。”
“然后呢?”
“我让它别影响老子砍人,就把他撵走了。”
鱼七秒张张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鹿书凡难以置信,“你听到鸟叫,有什么感受?不会觉得难过吗?”
“为啥难过?”弑云天理直气壮地说,“我正打得高兴呢,有啥好难过的。”
同伴们:……
早知道就不救他了。
“弑云天没有看到夜莺飞往哪里,线索断了吗?”
“没有。”夙筇抬起头,“我想,夜莺应该就在附近。”
“童话城市那么大,它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ERROR:“因为,夜莺的目标不是整座城市。”
夙筇点点头,“对。”
起初,夙筇也以为,夜莺哀歌是想把这座城市,笼罩于悲伤绝望之中。
直到他看见墓地和流民街,才明白,夜莺是有目标的。
否则,为什么医院感染了,医院外部却没有感染?
夜莺所到之处,全部是乞丐妹妹曾经受过委屈,流过伤心泪水的地方。
如果夙筇猜得没错,夜莺确实死了,但它想用自己最后的歌声,给乞丐妹妹创造一个不会受伤的世界。
如果推断没有错,最后关键在于乞丐妹妹。
难怪ERROR激活的任务,和其他玩家不同。
只有他接触到任务的关键人物。
“小乞丐,你离开流民街之后,一直住在桥洞吗?”
“嗯。”乞丐妹妹抱住自己,“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冬天太冷,躲在桥洞里能温暖一些。后来有夜莺陪伴我,我很快乐。”
“我明白了。”夙筇向她伸出手,“我们去桥洞吧,你的夜莺应该回家了。”
“真的吗?”乞丐妹妹稍有怀疑,但夙筇语气太温柔,她还是配合伸出手。
碰到夙筇白皙干净的手之前,乞丐妹妹顿了下。
她看到自己手脏兮兮的,指甲里还藏着污泥,跟夙筇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她不安地缩回手,在衣服上用力蹭蹭。
其他玩家注意到小乞丐的动作,想起夙筇是一个有洁癖的代码,肯定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勉为其难拉乞丐的手。
“夙筇,我……”鱼七秒正要说话。
夙筇却主动俯身,拉起乞丐妹妹的手,“走吧。”
他手心很软,热热的。
乞丐妹妹有种前所未有的感受,鼻子酸酸的,差点落泪。
她没有被爱过,更没有被这样牵着手。
“你累了吗?我们走慢一点。”夙筇声音特别好听,而且很甜。
“我不累。”乞丐妹妹摇头,“我要快点找到我的夜莺。”
夙筇顿了几秒,才轻轻说,“好。”
五分钟后,他们回到桥洞外,远远看到传说中的夜莺。
它躺在桥洞口,正好是小乞丐原先所指的位置,气息奄奄,口中还唱着微弱的曲子,无比哀伤。
夜莺眼前出现走马灯,各种与乞丐生活的痕迹。
从此以后,它不能在为乞丐妹妹唱歌,世界上,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
其他玩家听到歌声,不敢靠近,唯恐被控制心魄。
夙筇无所畏惧,牵着乞丐妹妹来到夜莺身边,低声说,“它放心不下你,所以,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死亡。”
“它没有死,我们说好会一直一直相互陪伴。”女孩眼泪落下,渗进夜莺羽毛中,像那个大雪天一样。
“它该去另一个世界了。”夙筇提醒。
女孩抱起夜莺,哭得泣不成声。泪水冲干净脸上的泥污,露出一张漂亮的脸。
夜莺依偎在女孩块中,哭声越发哀伤,让夙筇也有些难受。
他不忍心,却必须挑明,“它很痛苦。”
女孩这才如梦初醒,看向怀中早应该死亡,却不愿停止唱歌的夜莺。
夜莺已经非常虚弱,每啼鸣一声,都要承受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女孩渐渐停止哭泣,强装出坚强的样子,捂住夜莺眼睛,“睡吧,睡吧。这次,我给你唱安眠曲。”
夜莺被捂住眼睛,还是哀哀叫了两声。
“她会拥有很好的生活。”夙筇对夜莺说,“如果有来世,你再飞到她的窗前吧。”
夜莺听到夙筇的声音,眼前突然出现一副画卷。
终于,它叫声越来越小,在编织的美梦中彻底死去。
女孩擦干眼泪,把夜莺埋在迎春花从中,撒下花种。
花种沾了乞丐女孩的泪水,仿佛有魔力般,立刻生根发芽,开出漂亮的花。
那簇花芳香四溢,似乎要把快乐,传播整个城市。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夜莺,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女孩抽出手,忍耐着不舍,向夙筇他们告别。
“你的愿望实现,可是夜莺的愿望还没有实现。”夙筇固执地说,“我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鱼七秒赞同地说,“对。”
“我家小点心是这样的~”
“我们可以再走一段路吗?”
女孩回头看看桥洞,已经没有自己留恋的东西。从此,真正的无牵无挂。
“好。”
傍晚,夙筇把女孩带回旅馆,交给旅馆的夫妻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