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悬
第94章 分离
黎阳把顾景同打了一顿，顾景同本人没打算找黎阳麻烦，但这件事情却还是被当天在包厢里的人传了出去，然后传到了周家。
周家父子俩确定顾家的态度后便没有再理会……打了就打了，顾景同自己都没意见，那他们自然也就当做无事发生。
倒是姜雨云因此亲自来到了MARS的别墅。
当天姜雨云带着私人助理来的，她做了精心的打扮，高定，珠宝，爱马仕包，外人可以不知道它们的价值，但绝对会被珠光宝气环绕的她一眼震慑住，然后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位远在天边的贵夫人。
就这样，她敲开了别墅的门。
黎阳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和白凉用小号在外服双排冲榜，刚开了一局。
虽然是小号没人监督，但黎阳也没有中途挂机的打算。
于是姜雨云不得不再等了半小时，期间她和王教练聊着关于黎阳的事情，王教练对着黎阳一顿夸，姜雨云眼底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黎阳手感正好，被骤然打断有些不爽，看到姜雨云后心情更是如降落的过山车。
姜雨云一声招呼没打就来了，还有他一眼了然的拿捏姿态的表现，这种傲慢的背后自然不会是什么温情探视。
她来找他，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过他们之间也的确从未有过温馨。
黎阳对王教练道：“教练，队长有事找你，你去看看吧，我和我……母亲单独聊聊。”
王教练不疑有他，打了声招呼后去了训练室。
黎阳在姜雨云的对面坐下，姜雨云的视线有着经年累积的家长的威严，有惯性的对黎阳的压迫，黎阳以往对这种眼神总是惯性逃避，不太敢直视。
这次他终于平静地迎上了姜雨云的眼神：“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干等浪费了半个多小时，让她嫌恶的头发发色以及说话的语气，这些元素叠加，姜雨云对黎阳的不满已经大大的消耗掉了她的耐心，她想也不想地斥道：“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
黎阳不接她的话，这次不想和姜雨云再进行那些无效的沟通，他随意地靠在沙发上，塌着腰，淡淡地道：“我在忙，直接说正事吧。”
黎阳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也没什么，但落在姜雨云眼里黎阳一出场就自带了一堆红叉，态度散漫，仪态难看，为后辈者对长辈态度恶劣……这些让姜雨云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半年没管你，你就已经成这样了吗？”
“十多年的耳提面命也纠正不了你，你现在的样子真不愧是你爸的种。”
“很抱歉又让你难过了。”黎阳上一句让姜雨云觉得黎阳有心认错，但是下一句却让姜雨云变了脸色。
黎阳说：“不过如果当初你不和我爸上床，还让他射在了里面，就不会有这十多年如一日的痛苦了。”
姜雨云面露惊怒，下一秒一巴掌便落到了黎阳的脸上。
“啪”，巴掌打脸的声音在空旷的别墅内回响，让人听着便能感受到这一巴掌的力度。
脸火辣辣的相信很快就会变得红肿，感受到这份痛苦，黎阳却笑了。
他受够了姜雨云十多年来不停强调和打压他的那些陈腔滥调，也一直想反驳，而他今天终于说了出来。
挨了一巴掌脸疼，但是他看着姜雨云扭曲的脸色，心里却爽透了。
或许他早该这么做了，一味的纵容着姜雨云向他发泄并不会带来任何的改变，姜雨云永远不会回心转意认可他，甚至在她不断的强调下，她比谁都认可和坚信着黎阳是个有着低劣基因的烂人。
他的隐忍和顺从除了让姜雨云有个撒气桶外，毫无意义。
黎阳翘着嘴角，眼神里还带着笑意，他平静地看着姜雨云，道：“如果你不想让我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那就直接说正事吧。”
姜雨云胸口起伏很大，眼中满是愤怒。她在黎阳的面前总是很容易生出愤怒这种情绪，这大概是她真的不太喜欢黎阳的一个证明。
姜雨云瞪了黎阳好一会儿，就在黎阳感到不耐烦的时候，她终于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你在酒吧把顾景同打了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
“顾家看在周家的面子上才没找你麻烦，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这里？”姜雨云道：“你想否定周家对你的庇护，你也不认同我对你的劝告，但如果没有周家……”
黎阳打断了姜雨云，“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打他吗？”
姜雨云对黎阳的打断十分不满，胸口起伏再次剧烈了起来：“不管是什么理由，你都不能向他动手。你的任性需要周家给你埋单，但不是每次周家都能护得住你。”
“他给我下药。”黎阳笑着问道：“你猜猜是什么药？”
姜雨云的声音戛然而止，顿了好一会儿，道：“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你不是一直在说顾家的位高权重吗？你不是一直让我在顾景同面前跪着？他会对一个向他跪着的人有什么不敢做的吗？”
黎阳道：“东西我已经拿去化验成分了，如果你想知道具体是什么结果出来后我可以发一份给你。”
姜雨云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黎阳继续道：“顾景同应该没找周家麻烦吧？”
姜雨云哑声。
“我从没有给周家惹过你幻想的那些麻烦，周家不需要给我埋单，我也不需要周家护着我什么，以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
“如果需要承担什么后果，都冲我来。”
黎阳平静的眼神忍不住转冷：“我已经成年了，以后我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不再需要你负责和操心。”
“你可以继续做你富贵的周家太太，我也会离周家远一点，不给你添麻烦。”
“就这样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互不影响，互不干涉。”黎阳的眼神过平静，清澈的眼里却倒映不出姜雨云的身影，仿佛姜雨云是个陌生人。
他真情实感地祝贺姜雨云：“恭喜您，周太太，您再也不用为了一个拖累头疼了。”
姜雨云一直将黎阳当做一个不得不背负的包袱，拖油瓶，是她的拖累，是害她吃了许多苦的根源，但当她听到黎阳的这番话，她的心里却涌出了巨大的恐慌。
黎阳要彻底的离开她……姜雨云没有感到轻松，也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黎阳，你是觉得你翅膀硬了，所以……”
黎阳道：“对，我已经不是雏鸟了，我翅膀硬了，天高任鸟飞。”
“所以我不会再受你的控制。”
黎阳油盐不进，说出的话没有一句不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姜雨云红了眼：“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不该把你带到周家！养条狗都比你听话！”
姜雨云并不是巧舌如簧的角色，驯服黎阳的话颠来倒去其实也就是那些。
她自己大概都不知道这种话这些年到底说了多少遍，她对黎阳的嫌弃和怪责已经成了一种惯性，打心底里认为黎阳是她所有不幸的来源。
黎阳以往不管听到多少次这种话都会觉得痛苦，这次他的心依旧揪疼了一下，但是那种痛感已经变得很轻微，如同姜雨云对他的影响。
他语气平静地道：“你说得对，是你做错了。”
姜雨云因黎阳这句话，紧致平整的像二十多岁少女的一张脸瞬间扭曲了。
跟了姜雨云很多年的助理在一旁听得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被姜雨云迁怒撒气，她只敢在心里给小少爷点了个大大的赞。
姜雨云做为周太太尽职尽责，成效卓著，如今的她仿佛本就是这个阶层的人，面面俱到，让其他豪门太太难以挑出什么错处，但是做为母亲，做为助理的她都觉得太不合格了。
多乖多孝顺多优秀的一个小孩儿，愣是跟仇人似的打压，小少爷没长歪反而成长的这么好她都觉得是个奇迹。
她知道小少爷现在是职业电竞选手，人气很高，所在队伍刚拿下了夏季赛常规赛第一的好成绩，还知道小少爷高考考了七百多分，是燕市的理科状元，随便一个身份都是顶顶优秀了。
所以她对姜雨云的贬低就更加不能理解了。这要是她家里的小孩儿，这不得把名字搁在族谱里，用八百字作文夸？
助理很为小少爷感到庆幸，幸好他够坚强，走出了原生家庭这个怪圈。
姜雨云不知道助理的想法，她所想的也和助理所想的完全不同，她只觉得愤怒和委屈，怨怪，甚至是没道理的仇恨。
最后她再次给了黎阳一巴掌，然后红着眼睛走出了别墅。
上了车，她没有让司机立刻开车，过了好一会儿，她对屏气敛神的助理道：“我是不是对他太放纵了？我放任他离开存德，放任他的叛逆任性，结果让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助理：？
哪样子？成为人气职业电竞选手，成为高考状元这种样子吗？
“我当初把他从那个小县城带到燕市，也是希望他好，毕竟是我的儿子。”
“我让他把嘉言当做榜样，不指望他能比得上嘉言，学到个三四分就够用了，但无论我怎么教导他，在他身上花费多少心力，他总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木讷，蠢笨，粗俗……始终比不上嘉言半分。”
助理：……
如果不是知道姜雨云是真的不满黎阳这个儿子，表情也是如此真实的嫌恶，她会为姜雨云在有意对她凡尔赛。
“我始终没有放弃他，但他已经开始放弃自己了，他现在和嘉言已经没有半分相似了。”
助理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碍于身份保持了沉默。
她虽然给姜雨云当了几年的助理，但姜雨云和她保持着非常严格的上下级关系，不允许她有丝毫的僭越，这种家事她贸然插嘴姜雨云不但会听不进去，恐怕还会迁怒于她。
“我今天或许不该来这趟，他的表现让我很失望，我也……”姜雨云想说撒手不管，但偏偏又说不出来，她心里有着极为强烈的不甘和不愿意承认的惶恐。
“他现在已经脱离了燕市的圈子，痴迷上了打游戏，这样下去他可能连学也不想上了，他堕落成这样我很想撒手不管，但我毕竟是他母亲，有责任教育他。”
助理心里呐喊，求您放手！
小少爷说的对，他已经成年了，您可别责任了，互相成全吧就。
姜雨云想起了高考成绩和志愿填报的事情，原本她是打算和黎阳说这件事的，但刚才她被黎阳气昏了头给忘记了。
她想让黎阳放弃游戏，专心上学。
“或许我该早点把他送到国外去。”姜雨云道：“现在封闭的大学选择性少了很多，有一家贵族私立条件很好，但是入学要求和费用很高……”
虽是对助理说话，但姜雨云根本没打算听助理的回应，因为答案永远是在她自己心里。
而助理听着她的一番话，心情跟过山车一样刺激。
老板这是打算把小少爷送国外去？那比赛怎么办？
她妹妹是电竞粉，她听多了妹妹的念叨也多少对电竞圈有点了解，MARS刚送走了唯一替补，载离了一个核心正选，今年的全球赛得直接寄。
而且小少爷这么好的成绩，为什么要送去什么富二代扎堆等着继承家产的那类贵族私立遭罪？那种地方不论成绩，只论阶级，比存德有过之而无不及。
下班后，助理忍不住在闺蜜小群吐槽，激动发言：[我真是不懂她怎么想的，她为什么一定要把小少爷变成大少的样子？而且大少从小按照继承人、贵公子的标准培养的，她也拿不出这样的资源给小少爷啊，两人的赛道根本不一样，根本不该放在一起比较]
[我觉得小少爷现在挺好的，比之前好多了，之前我老担心他会得抑郁]
[我现在真觉得老板有点不忍直视了，以前我觉得她是一个很理智很聪明很完美的女人，现在……救命，原来看似完美的人换一个面去看能糟糕成这样，别的就算了，最离谱的是，小少爷被人下药了，老板她是真的一点不心疼啊，就看这一点，她所谓的关心，责任之类的话都是在放屁，她根本不是真的在乎小少爷]
三个闺蜜：？？？
你老板不是优雅豪门贵妇的title吗？怎么突然跟失了智一样？
这样的儿子都嫌？简直不可思议。
助理刚才一个字不敢说憋得慌，在群里吐槽了大半个小时感觉长长的松了口气，最后在和朋友们的沟通中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偷偷给黎阳发了条告密的消息，提醒黎阳小心姜雨云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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