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羲和清零
“上学期你的成绩不错,奖学金已经发下去了,收到了吧?继续保持。”李老师翻了翻手上的资料档案,道,“我前两天跟学生会了解了一下你最近的情况,怎么听说你已经很久没做活动了?”
“是,上学期有点力不从心。”何晋坦白道。
“说实在的,咱们专业挑选保研留校的学生,看的就是综合素质,你原先两面都很均衡,院里一直很看好,以后留校也没什么争议,所以,你要是决定保研的话,学生工作还是要继续做的,不要放弃……”李老师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何晋有点儿走神。
何晋突然想到,一旦留校,自己接触最多的就是学生,说到底做的也是跟学生会差不多的工作,可他就是因为厌倦学生工作才退出学生会,如果选择这条路,做他不想做的事,那还有意义吗?
思及此,何晋心里已经有点想拒绝了。
李老师说着说着,突然道:“对了何晋,我还有一件事想提醒你一下。”
何晋收回思绪,认真地看向李老师。
李老师声音轻了点儿,但表情挺严肃:“我听说你最近和大二的秦炀同学走得很近?”
何晋浑身一震,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学校是没资格管这种事,但社会毕竟还没开化到这地步,尤其这节骨眼上,保研留校,全学院就几个名额,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要多注意一下个人作风,”李老师见何晋脸色发白,顿了顿道,“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我就不挑明讲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好了,回去吧。”
……
何晋以为“保研”才是谈话重点,等谈完后,才知道,李老师醉翁之意不在酒,提醒他“注意”才是正事!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学院办公室的,两条腿灌了铅似的,四月的阳光温和明媚,却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猜测,李老师知道这些事估计和秦炀发的那些照片脱不了干系,但他现在已经无心去责怪秦炀,事发之后,秦炀的退让和道歉让他动容,他不是揪着一点错误不放的人,也知道这些压力是自己早晚要面对的,只是现在来得快了点,快得让他无力招架。
注意个人作风,呵呵,这是多么严重的指责!
如果今天,他交往的对象换成一个女生,李老师绝不可能找他说这种话,可两个男生在一起,不管他们自认为有多正常,在别人眼里就已经被贴上了“异类”的标签!
何晋也想像秦炀那样勇敢一点,可是太难了。
因为从小的家庭经历,他最在乎的就是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和评价,他精心在所有人面前维持着自己完美的表象,生怕走错路、做错事,也为此,他敏感于每一个轻蔑的、恶意的、偏见的眼神。
辅导员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如同鞭子一样狠狠地打在他身上、脸上,让他抬不起头来。
那不是什么严重的批评,只是提醒,却让何晋回想起了童年的经历——跪在地上被那个女人拿着鸡毛掸子狠狠地抽,耳边反复回想着那几句尖锐地辱骂“不知羞耻”、“玩物丧志”、“没出息”……尽管之后母亲道了歉,自己也原谅了她,但这些标签却像是胎记一样,牢牢地打在了他身上,每当他的行为有一点点偏离正常人的轨道,就会暴露出来,撕扯他的灵魂,吞噬他的感知。
手环嗡嗡的震动声把何晋从恐惧中拽了出来,是秦炀的来电。
“喂……”何晋大口呼吸。
“在哪儿呢?”秦炀在那头问。
听到对方的声音,何晋镇定了些,眼眶有些发酸……秦炀是他的罪,亦是他的救赎。
“刚刚在院系办公室,辅导员问我保研的事情。”何晋淡淡地说。
“哦?你决定了吗?”秦炀关心道。
何晋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白晃晃地天空,道:“我放弃了,我想毕业后直接工作。”
虽然做不到和秦炀一样勇敢,但何晋也想努力为对方前进一步,即使这个小小的动作,都可能让他遍体鳞伤。
秦炀:“好,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晚上要不要出去吃饭庆祝一下?”
何晋:“这有什么好庆祝的。”
秦炀轻声笑道:“傻瓜,不知道我这是在为请你吃饭找借口?情商真低。”
何晋:“……”
晚上吃饭时,何晋故作轻松,丝毫没提辅导员说的那些话,秦炀眉飞色舞地跟他聊着下午网球场上的趣事,他也跟着笑。
吃完饭回去,两人碰巧遇见了何晋以前在学生会共事过的同学,其中一个曾把何晋当竞争对手,不过何晋从来没往心上去。他们见到何晋和秦炀,即是窃笑又是震惊,还故意地大声说了一句:“哇,没想到他们是这种人啊……”
两人都听到了,秦炀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揽着何晋的肩膀就走,走了两步,何晋不动声色地跟秦炀保持了点儿距离。
秦炀很难受,干巴巴地安慰:“别管他们怎么说。”
何晋垂着头“嗯”了一声……哎,他只是想好好谈个恋爱,却莫名地选择了一条最难通关的道路。
第二天去上课,何晋明显留意到身边有不少陌生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他,没过两天,他甚至还收到了佟萱的短信,问他和秦炀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次,何晋再没有什么搪塞的理由。
他索性不理不回,也无视了所有好事者的追问和八卦,同时,他给辅导员回了电话,表明了自己放弃保研的意向,李老师例行公事地表达了一下遗憾,却没有挽留。
表面上,何晋和秦炀相安无事,但他的心里压力却越来越大,人也越发沉默,身边的环境让他想逃避,他幻想着和秦炀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就像在雪乡一样,这样他们就能肆无忌惮地恋爱了。
秦炀也慢慢觉得不对味,在校园里每一刻和何晋独处的时光,都让他感觉像是偷来的,这和他理想中的热恋实在差太远了。
直到四月底,一次秦炀单独上游戏,野鹤问起他最近的状况——秦炀和何晋在一起的事,逝水和九殿下已经辗转告诉他们了——秦炀向他们倾诉最近的困扰。
闲云奇怪道:“你们怎么不搬出去住?”
野鹤:“对啊,我跟我哥当时念大学,大二开始就在外面住啦!”
这两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一下子把秦炀点醒了!
当天晚上下了线,秦炀就去何晋宿舍找他讨论这件事。
“搬出去?”何晋有点震惊,这行为好像超出了他的定式思维。
“你不想跟我一起住吗?”两人此刻站在无人的楼道口,秦炀轻轻拉了他一把,把人往怀里一带,另一手去抚摸他的耳鬓,小声道,“我们就在学校附近找个房子,平时有课的时候就来上个课,跟同学的交集也很少。”
何晋忐忑道:“那宿舍怎么办?租房子还要房租吧?”
“宿舍就让他空着呗,你可以把东西都放在这里,家具杯子什么的我们新买,”秦炀说道“被子”的时候,语气格外暧昧,“房租一个月顶多两三千吧,这些钱买个清静和自由,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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