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宝
江岸雪并不是一时兴起要喝酒,他更不是酗酒之人,楼渡感觉得到,江岸雪情绪不对。
索性借着这气氛,他问:“因为特玩的事情烦心吗?”
江岸雪叹道:“一半一半吧。”
“那另一半是什么?”
江岸雪的眼中闪过一道厌恶之色:“我妈。”
江岸雪可能真的喝多了,不然他不会轻易提起自己的家世。
楼渡靠上沙发背,目光炯炯的望着盘膝坐在地上的人:“你妈找你回家过年?”
“嗯,每年都这样。”江岸雪漫不经心道,“小时候觉得我碍手碍脚,嫌麻烦,不想管。长大了可以自立了,她又想体现母爱了,虚伪。”
楼渡自然知道江岸雪爸妈离婚,可其中的内情他不太了解:“那你爸爸……”
“十多年没见了,听说跟我妈离婚之后和一个外国女人结了婚,移民了。”江岸雪说到这里,突然幸灾乐祸的笑了,“知道吗,一周之前他给我打电话,说自己老了,不能动了,要我养他。我托人去打听才知道,原来他跟那个女人过了几年,因为感情不和等诸多原因离了婚,好像是女方不能生育吧,之后他就泡在烟花堆里,今天换一个,明天换一个,一大把年纪了混的什么都不是,后来去医院检查身体,原来是他自己有毛病不能生育。”
江岸雪讥笑道:“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上,我是他唯一的孩子,我不管他谁管他?”
江岸雪说的,楼渡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他生长在健康的家里,爸妈虽然忙,但是很疼他。虽然偶尔有矛盾,但是从来不在他面前吵架,而且床头吵架床尾和,从来不存在离婚二字。
可尽管如此,楼渡还是能通过简单的文字理解江岸雪的内心,他心疼他。
江岸雪苦笑道:“八百年不联系的叔伯姑妈也跑来说我,说我不知感恩,没有良心,抛弃自己亲爹在国外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呵呵,当初是他不要我的,凭什么到老了不能动弹了又找我哭诉?”
江岸雪喝光易拉罐里的啤酒,笑呵呵的凑近楼渡:“讲个笑话,我妈也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信儿,一个电话打到我爸那里去了,当着我的面跟我爸撕逼。这俩人的口水战太精彩了。当年他们闹离婚的时候,死活不要我,把我往对方怀里推,现在好了,使劲抢我。一个要我养老送终,一个要拿我当外出应酬的炫耀物,呵,恶心。”
“岸雪。”
“大过年的,你说晦不晦气?哎,我无所谓了,发发牢骚就得了,他们就惨了,现在八成还在互殴吧?”
楼渡眸色加深,下意识抓住江岸雪拿着易拉罐的手腕。
如果真的无所谓,真的不在乎,就不至于借酒消愁了。
“别想那些了。”楼渡柔声说,“过好自己的日子吧,珍惜自己的时间吧!你我都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没有黄泉游戏也就罢了,有黄泉游戏……随时都有可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江岸雪露齿一笑,明朗而坦然。
“错啦。”他轻阖着凤眸,眼底泛着迷离碎光,“那一半才不是因为我爸妈呢!”
楼渡微微怔鄂,情不自禁的问:“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江岸雪迎上楼渡的视线,眼底闪过一道极快的温软笑意,他目光炯炯的凝望着楼渡的双瞳,明澈如琉璃的风眸中荡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隐隐蕴含了千言万语。
最终,他勾唇浅笑,清清淡淡的,宛如轻羽落在湖面,激起一丝浅浅的涟漪。
视线收回的刹那,楼渡的三魂七魄仿佛都被吸走了,他着实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江岸雪扶着额头:“诶,喝多了……你呢,你没有喝多吗?”
楼渡神魂颠倒道:“还,还行。”
“瞎说,你明明就醉了。”江岸雪扶着桌面摇摇晃晃的起身,“你喝多了,你输了,我,我赢了。”
楼渡:“你都里倒歪斜了。”
“你才里倒歪斜……”江岸雪身形一晃,整个人重心不稳,软趴趴的往前跑。楼渡眼疾手快,赶紧起身抱过去,将那个烂醉如泥的人往上提了提。
“江岸雪?”
“嘘,不要吵。”江岸雪瘫软在楼渡怀里,像只小猫似的软绵绵的叫着,东张西望,笑嘻嘻的说,“这里有鬼,嘘……”
楼渡:“……”
这可比喝断片好玩多了。
江岸雪眯着眼睛,伸手摘下楼渡脸上的平光镜:“看,透过这个可以看见鬼。”
说完就给自己戴上了,漂亮的凤眸眨巴眨巴,圆框的平光镜松松垮垮挂在鼻梁上。
楼渡的心肝一颤。
卧槽,萌出血!
“咦,怎么没有鬼?”江岸雪一脸郁闷的把眼镜摘了,“不好使啊,残次品。”
楼渡:“哎,别扔啊!”
眼镜“啪”的一声和地板同归于尽。
楼渡:“……”
好吧。
“大作家,你怎么能用这种廉价的东西呢?你被人忽悠了,地摊货……”
“嗯,你说得对。”
江岸雪懒洋洋道:“再喝一杯吧。”
楼渡叹了口气,把这个张牙舞爪不老实的人打横抱起来:“别喝了,你醉了。”
一阵天旋地转,本就晕乎乎的江岸雪更迷糊了,他就像个小孩子撒娇,赖在楼渡怀里直蹬腿:“不要不要不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