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第33章

作者:咯咯咯鸽子精 标签: HE 甜文 推理悬疑

  他几乎可以立刻断定,里面就是顾驺临藏起来的东西。

  余辰逸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失衡,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探着头往里面一照,深处的铁盒子反出一道冰冷的光。

  那是一个保险箱。

  余辰逸不敢把保险箱往外拉,怕被顾驺临不小心发现,只能艰难把身子探进去,看着四位数的密码锁犹豫了片刻,输入了顾驺临的生日号码。

  保险箱响了两声,密码错误。

  他顿了一下,换成自己的生日再次输入。

  保险箱依旧响了两声,密码错误。

  余辰逸皱了皱眉,把手收回来,看着角落里那个被手电筒照着,发着幽光的保险箱。

  生日不对,那还能是什么密码?

  他的腰弯得有点痛,想从衣柜里退出来时却不小心手一松,手机掉落时发出了一声轻响,他连忙捡起手机,通知页面有一封新邮件,是广告邮件。

  他看着邮箱的标志,电光火石之间,一串数字从他脑海里闪过。

  如果……如果顾驺临和他一样,对那场不告而别耿耿于怀,甚至不约而同地在多年后,依旧用尽手段接近对方,那么密码会不会是……分别的那一天?

  余辰逸闭了闭眼,再度伸出手,将那串怨过、恨过、却还是因为后知后觉的喜欢而烂熟于心的数字输入。

  “咔哒。”

  保险箱打开了。

  “吱——”

  顾驺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上的圆珠笔,侧过头看了一眼手机,是一条新通知。

  “啪嗒。”

  圆珠笔从手指掉到了桌上,骨碌碌地滚出了一段距离,又被重新抓住,插进了笔筒里。

  顾驺临往后靠在办公椅上,语气有点惆怅可惜,又好像藏着一丝说不出来的窃喜,“我劝过你了,怎么就是不听呢。”

  他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不管过了多久,那一天,那一段时光,他都永远记得,就好像那句拉开一切的惊叫一样——

  “小临!!”伴随着顾妈妈的惊声呼喊,还有急促的脚步声,不过转瞬之间,站在河边的顾驺临就被撞到了一边。

  他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冷眼看着顾妈妈急急忙忙地把扑腾不停的小孩从河里抱起来,一边给对方顺着气一边惊恐又愤怒地看向他。

  顾驺临不说话,顾妈妈也一言不发,把小孩子送回人家家里后才瞬间变了脸色,连声音都在颤抖,“小临,你刚才在干什么?啊?”

  “推他下河啊。”顾驺临平静无波地看向顾妈妈,好像不太理解向来温柔的妈妈为什么突然变得歇斯底里。

  顾妈妈往后退了两步扶住桌子,又是着急又是心痛地说:“你为什么要推人家下河?他不会游泳,会淹死的!”

  她说完后顿了顿,带着点期待地问:“你们是玩游戏玩过头了吗?”

  “不是。”顾驺临眨了眨眼睛,很诚实地说:“我就是想让他死啊。”

  他说完,又怕妈妈继续问为什么,干脆自己开口继续说:“我和辰逸哥哥约好了明天出去玩,但是他让辰逸哥哥不要和我玩,哥哥是我一个人的,所以我想让他死,这有错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妈妈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却没有再说话。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奇怪地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后续,就掉头跑回自己的房间——明天要和哥哥出去玩,他要早点睡觉,明天才能有好精神。

  然而他没有想到,他再也没有那个和哥哥一起玩的明天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妈妈强制带离了那个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家,从此和余辰逸分开,又去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接受所谓的心理治疗。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才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但他慢慢学会伪装,原本可以脱身的时候,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带走,又被翻起了他被妈妈带去过医院的旧账,重新压进了新的医院里。

  ——在那段漫长又难熬的时光里,他不知道在心里喊了多少次余辰逸的名字,抱着遥远的希冀,才走到了这里,得到了专属于他一个人的宝藏。

第61章

  余辰逸拿着那个塞得满满的文件袋,坐到床上把厚厚的一大叠资料拿出来,从中间分开一半,后半放在床边,前半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往下看。

  第一张就是顾驺临的初次受诊记录,记录里很清楚地写着受诊时顾驺临和医生的对话。

  余辰逸盯着纸张的空白页放空了两秒,他即将知道顾驺临当初离开原因,或许也即将除掉盘旋在他心里多年的心魔,但他居然没有感受到一丝的轻松。

  他定了定神,才慢慢地把眼睛移向纸张的中央,去看那些记录了一切真相的文字。

  “我喜欢辰逸哥哥,我最喜欢辰逸哥哥了。”

  “辰逸哥哥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属于我的人,他是我的光。”

  “那个人想抢走辰逸哥哥,我不能让他抢走哥哥。”

  “辰逸哥哥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我把他推下河,就是想杀了他啊。他死了的话,就不能继续缠着辰逸哥哥了。”

  “我做错了吗?我只是想让哥哥只看见我,只陪着我啊?”

  “我没错,只有我能够站在哥哥身边。”

  “你不懂,哥哥这么好……我不动手的话,哥哥就会被抢走的。”

  “我没有错。”

  余辰逸花了一会儿功夫才想到那个被推下河的是谁。

  难怪顾驺临走了之后,那个向来喜欢缠着他一起玩的小孩看见他都绕路走了,原来是被吓怕了。

  他仿佛能看见顾驺临在医生面前僵着脖子不肯低头的样子,余辰逸有点想笑,却又觉得心里沉重,心情十分复杂,最后还是没办法笑出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在意了这么多年的不辞而别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这个,早知道……

  余辰逸捏着那叠厚厚的资料,眼神暗了暗——早知道会这样,我就该提前帮小临把这些碍事的东西全部处理掉。

  他垂下眼睛,眼睫毛挡住了眼睛里的暗色,最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把手上的资料揭过一页,继续往下看。

  后面也是受诊记录,不仅记录了顾驺临和医生的对话,还有顾驺临接受治疗时做的心里评测题。

  结果表示,顾驺临在心理医生的辅导下,这种偏激的情况一点点地好转,做的测试题也显示渐渐趋向一个正常人。

  看到这里,余辰逸忍不住皱了皱眉。

  先不说现在的顾驺临完全没有好起来,光是看着顾驺临和医生的对话,他都能察觉出微妙的不对劲。

  这些在医生和顾妈妈眼里属于正常人的话,是顾驺临平时完全不会说的话,根本不是顾驺临的风格,他光是看文字都能够看出来不对劲,但当时的医生,甚至是和顾驺临朝夕相处的顾妈妈,居然都没有看出来。

  余辰逸的心脏抽了一下,顾妈妈对顾驺临的关心和了解,实在是太有限了。

  他又翻了一页。

  顾驺临接受诊疗的时间间隔慢慢拉开,这个时候大家——包括医生都觉得顾驺临其实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年纪小一时间想歪了,到了后面,医生甚至说顾驺临可以不用再来了,并且建议顾妈妈可以把顾驺临带回那个小镇,学着和余辰逸正常地相处。

  余辰逸咬住了自己嘴里的软肉。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的顾驺临是不是在期待着这个结果,盼望着和他的再次重逢,但这个时候的他很清楚,顾驺临并没有回来,甚至换了个地方,接受了更加严苛的治疗。

  资料又缓缓翻过了一页。

  在顾驺临结束这里的治疗后,他的亲生父亲找了上来。

  那个男人急需一个可以帮助他夺得更多股份的、完美无缺,没有污点的继承人,他强行将顾驺临带走,又把顾驺临带到大医院里重新诊疗。

  小城镇的医院终究没办法和大医院的专家医生相比,顾驺临即便再聪明再早熟,他伪装的把戏还是被轻易看穿——他从来就没有好起来过,只是在无数次的谈话和测试题中猜到了自己出现的问题,然后巧妙地回答了和自己内心相反的答案。

  他甚至还知道循序渐进,为了避免好得太快被怀疑,还真假参半地回答问题,然后营造出自己一点点好转的景象。

  他换到了大医院,被看穿了这种小把戏之后,那个医生明显谨慎了很多,治疗也开始密集了起来。

  看到这里,余辰逸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一晃而过,他瞬间紧张了起来,心脏不规律地狂跳着。

  他抓着那厚厚的一叠纸,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微不可查地颤抖着。

  他突然有点害怕继续往下看,顾驺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责怪着对方不辞而别的时候,到底还经历了多少磨难?

  从顾驺临现在的行为来看,他根本就没有好起来过,但那种落了灰的诊断书,却又明明白白地写了“已痊愈”三个字。

  他是不是……像还在那个小医院里一样,挣扎着假装自己好起来,直到最后终于获得了成功?

  余辰逸想到那个语焉不详的资料了还有几条入院记录,刚才一闪而过的预感又突然强烈了起来。

  他咬紧了牙,继续往下翻,然而他越看脸色越是苍白,看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紧紧地闭起了眼睛。

  那个不好的预感成了真。

  当时的顾驺临再怎么样都还是个小孩,他不知道换去了大医院代表了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故技重施,又一次次地被拆穿,到最后因为他的欺瞒,问题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几乎被打下了重大病症四个大字,而在此之外,还有不配合治疗的问题。

  他的亲生父亲急于把顾驺临推到家族所有人的面前,于是大手一挥,顾驺临直接被强制住院,或者说,是被锁进了精神病院,日复一日地接受着重复的问题和治疗。

  直到最后,顾驺临终于彻底学会了伪装自己,用伪装换来一张诊断书和重见天日的一天。

  在这堆资料里,还有无数张被捏得皱巴巴的,甚至掉了色的纸,在那些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余辰逸的名字。

  笔迹随着时间轨迹而变化,从稚嫩变得锋利,但唯一不变的,是写下的文字。

  “余辰逸”。

  “哥哥”。

  顾驺临用他的名字作为自己的支撑,从泥泞里撑了过来,就像最开始顾驺临说的那样。

  他说,“哥哥是我的光。”

  作者有话说:

  快完结了!

第62章

  余辰逸看着一点缝隙都不留的,写满了自己名字的纸张,手指从纸上的皱褶和笔墨上轻轻滑过,他几乎能看见顾驺临写下这些名字时的模样。

  顾驺临的眼里一定带着炙热的光芒,偏执的爱恋和狂热几乎可以溢出来,就像每一次以为他不知道时,偷偷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一样。

  或许拿笔的手还不稳,因为紧张或者兴奋,另一只手会捏着纸边摩擦,把平整的白纸捏出皱褶。

  可能还会一边写,一边低声念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