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伧茶
韩唯独自来到陆易韬的办公室,见里面有人就等在门口。早在他申请搜查令的时候,便接到了陆易韬的质询,不过因为案子紧急,才拖到了现在。
陆易韬和一个警员交代完工作,看到韩唯人站在门外,没等韩唯敲门,开口道:“不用敲了,进来吧。”
韩唯走到陆易韬面前,“陆局。”
陆易韬:“说说吧,怎么回事?”
有时一句话就能分析出当前的形势。今天陆易韬连“坐吧”两个他平日里的习惯用语都没有说,可见他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不满的态度。
韩唯如实禀告:“今天有人匿名举报缘海福利院残害婴儿,并提供了一个银镯子作为证据。我们发现镯子内部有刻字,又核对了警局数据库,核实出了镯子的主人。因为事发突然,所以行动仓促。”
陆易韬笑了:“恐怕不止如此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陆易韬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眼下不过是等着韩唯自己交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韩唯懂得也知道没必要再遮掩。
“您都知道了。”韩唯无奈一笑。
陆易韬:“韩唯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即便是有人送匿名信,你也会先去查一下来源,还会调查与缘海福利院相关的一切。光这些调查就至少要花费几天的时间。而这次的行动如此急促,不难让人怀疑。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们前段时间是不是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姜还是老的辣,韩唯领教到了陆易韬又一个厉害之处。
韩唯叹口气:“看来是瞒不过陆局的眼睛。我们特案组这段时间的确在查缘海福利院。”
陆易韬:“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你们注意到了缘海。”
韩唯:“姜斯言偶然一次机会去到福利院做义工,他无意间听到了一些事情,觉得有问题。所以我们就展开了私下调查,结果越查越觉得福利院不像它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陆易韬表情严肃:“既然有发现,为什么不上报?”
韩唯:“因为一直没有证据,我们也一直在寻找。本来这个案子可能要被迫停止了,结果今天突然收到了举报信。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关注着聂玮和游秀芬,担心游秀芬出意外另一条线索会断掉,所以才会行动如此紧迫。”
陆易韬依旧板着脸,质问道:“韩唯身为特案组的领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举报信是假的你要如何?后果是什么你考虑过没有?你知不知道你在拿特案组和市局作赌注,一旦消息是假的,新闻媒体曝光,海城整个警局都会跟着颜面扫地,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韩唯低下头,陆易韬没有说错,这件事他做得并不妥当。只是在那一刻,他无法再继续等待。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与他人无关,我愿意接受处罚。”
“处罚避免不了,不光是你,整个特案组都逃不了。不过当下重要的是破案,你先把按案子结了,至于处罚等我和其他市局领导商量过后再做决定。”
“是。”
“去吧!”
韩唯刚要走出门口,陆易韬叫住了他:“韩唯。”
刚踏出的一脚重新收回,韩唯转过身,看向陆易韬。
陆易韬:“我必须要提醒你,特案组的存在本就特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们,所以无论在查什么案子都必须报备,至少要让我这个领导知道有个准备,明白吗?”
韩唯:“明白。”
陆易韬:“不要有下次。”
韩唯回到特案组,其余几人都焦急地等在室内,连齐佳都已经回来。
姜斯言担心道:“还好吗?”
韩唯:“可能不太好。”
姜斯言:“现在是什么情况?”
韩唯:“先破案,处罚之后再说。”
姜斯言感到抱歉:“是我引起的,到时候让我去和领导说吧。”
韩唯摇头:“没用,我扛过不行。陆局的意思是这件事,我们特案组全体人员一个都逃脱不了。”
齐佳听到了,说道:“没事,我们是个团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袁哲:“就是,我们这么多人呢,怕什么。”
韩唯:“好了,这件事先放一放,当务之急是破案。准备一下,准备审讯聂玮。”
经过讨论,由姜斯言审问,袁哲负责记录,其他人则在隔壁旁听。
聂玮看到姜斯言出现在审讯室,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姜斯言语气平平:“是我。”
聂玮有些生气:“你骗我?”
姜斯言想了下:“算不上,我是警察,只不过没告诉你我是刑警。当然我承认我是故意接近你。”
聂玮疑惑:“为什么?”
姜斯言:“因为我很早就怀疑缘海福利院有问题了。”
聂玮仍不能理解:“怀疑也需要个理由。”
姜斯言淡淡一笑,转而变出一张严肃脸:“今天是我来审问你,不是你审问我。”
聂玮点点头,直接坦白道:“孩子是我杀的,我夫人什么都不知道。”
姜斯言:“可是你夫人不是这么说的,她说孩子是她杀的,而你只负责处理尸体。”
聂玮激动道:“她在说谎,她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才替我扛下所有的罪名的。”
姜斯言:“那你杀孩子的理由是什么?”
聂玮语塞。
姜斯言:“我再问你个问题,你杀了多少个你还记得吗?”
聂玮依旧回答不上来。
姜斯言无奈摇头:“你这一问三不知要怎么顶罪呢?上了测谎仪分分钟就被发现。相较之下,游秀芬的回答倒是更让人信服。”
聂玮苦着一张脸,呼吸变重。乱了的气息可以判定此时的聂玮有多无奈。
姜斯言:“我们还是来说说拐卖孩子的事情吧!这些孩子哪来的?之后又去哪了?联络人是谁?”
聂玮摇头,半句话都不说。
姜斯言:“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聂玮:“我不能说。”
姜斯言:“什么意思?”
聂玮:“从我踏上这条路开始,我就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但我别无选择。”
姜斯言:“知情不报你可知后果?”
聂玮十分平静:“最严重也不过是死刑。”
姜斯言难以理解:“宁愿死?也不说。”
聂玮摇头:“你觉得我们能平安度过这么多年的原因是什么?”
姜斯言:“你掌握了对方重要的机密,所以游秀芬杀了他们拐来的孩子也安然无恙。”
聂玮:“这是一半,事实上我们是相互制约,各自都有把柄你明白吗?”
姜斯言:“你的把柄不就是游秀芬吗?你觉得他们会救游秀芬?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被抓的消息传出去,他们根本不会救游秀芬,你们就是两颗弃子。”
聂玮不语。
姜斯言:“你宁愿相信一群犯罪分子,也不愿意相信警察。难道救你的爱人就可以以牺牲别人为代价吗?你问过游秀芬她愿意吗?”
聂玮:“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不会再回答任何问题。从我答应对方的那天起,我就做好了这一天到来的准备,法律该怎么判怎么判。至于我夫人那边,只能麻烦你们了。她身体不好,希望能申请保外就医。如果没有肾.源,她可能没多久可活了。”
姜斯言冷笑一声:“你叫游秀芬夫人,可是她却一直称呼你的姓名。你们的心早在她知道自己怎么活下来那天就不在一起了。”
聂玮闭上眼,抗拒姜斯言的话。
姜斯言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聂玮早就做好了扛下一切罪行的准备。姜斯言叫上齐佳离开审讯室,却在门口看到了小鬼头。
今天一天小鬼头都没跟在他身边,似乎是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比平时都乖巧,安静地待在特案组办公室里,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在这。
姜斯言看了看小鬼,心里有了新的想法,转身重新回到审讯室,直接走到聂玮身边,双手按在椅子把手上,双目紧盯着聂玮的眼睛,开口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怀疑的理由吗?我告诉你。”
聂玮一愣:“什么?”
姜斯言:“是那些死去的孩子告诉我的。”
聂玮忽然笑了。
“有一个小男孩死的时候才一岁多,眼睛很大,很可爱,穿着一身黑衣服,还有个小女孩,头发很短,有个红色肚兜...”姜斯言一点点描绘着自己看过的那些孩子的特征。
聂玮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起,震惊渐渐涌上,难以置信地听着姜斯言叙述。
姜斯言说完后:“我只说了七八个,你就受不了了。你可知道你们整整害死了十三个孩子。”
聂玮:“你怎么会?”
姜斯言:“我怎么会知道?因为我看得见,我和别人不一样。这些孩子因你们的残忍杀害,灵魂无法离开,只能留在福利院里。”
聂玮:“福利院里?”
姜斯言:“你每天生活的地方,你走过的每个角落,都可能有双你看不到的眼睛在绝望地看着你。他们是孩子,还不懂大人的世界,不明白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你们生生夺走生命。可是他们无法开口,他们还不会说话,就只能用眼神质问你们。”
聂玮的瞳孔微微震动,暴露出他内心的惶恐。
姜斯言压下身子,从上俯视着聂玮:“这样的眼睛一共有十三双眼睛。”
冷汗从聂玮的额头流下,低落在手臂,又滚落到椅子边上,最后落地。
姜斯言慢慢站直身子,退后半米:“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聂玮吞咽了口吐沫,内心有了波动。他看到姜斯言开门准备离开,开口道:“对于那些孩子我很抱歉,我知道我死不足惜,但是对不起,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也给不起。”
姜斯言一顿,停留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不禁蜷缩,呼了一口长长的气,重新拉开门走了出去。
隔壁特案组的人,看到眼前的情形,已经气得跳脚。姜斯言和齐佳走了进来。
齐佳愤怒地摔掉了手里的记录本,破口大骂:“聂玮是个傻逼吧!良心都被狗吃了。”
杜勋:“他压根就没有心。”
田一海棠:“看来是没什么能动摇他了。老大现在怎么办?”
韩唯一时也只剩下无奈,低头看向袁哲:“查得怎么样了?”
袁哲:“爱心捐款的平台方提供的账户我已经查了,是个海外的账户,并且注销了,就在几个小时前。”
韩唯一愣:“几个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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