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兮娘
她没说事后被发现她在六楼,宋先生尝试各种手段包括心理、精神的审讯,试图问出她是否看见什么,都被张云躲过去,只留下精神不稳的后遗症。
电梯和六楼的门都有电子锁,被张云一一破解。
李瓒诧异于张云竟有这本领,张云白着脸冷笑:“我有很多位高权重的客人,他们拿我当菟丝花、消遣,闲暇时乐意于宠着玩物,同时厌憎宋先生的贪得无厌和得寸进尺,看透了我的心思,也乐意于帮个小忙,反正一箭双雕。”
言下之意,破解电子锁的本领来自于她的客人们。
“进去吧。”张云推开宋先生的书房,里面装潢低调奢华,两面墙壁是书架,正对门口的墙壁则嵌入式博古架,摆放各式各样的古董瓷器。“左边第三个青花瓷挪开,拨开厚纸板墙纸,里面有电子门密码。”
“六楼没监控。”张云嗤笑:“大概是作恶多端,也怕被拍下犯罪证据,连在自己地盘都不敢松懈,有够可悲的。”
李瓒照她的指示找到嵌入墙壁里的巴掌大的电子密码键盘,询问张云:“你知道密码吗?”
张云沉默上前,输入一串数字,嘀地一声,右边的书架打开,裂出一道乌黑的门缝。
李瓒不动声色地看着张云。
张云咧嘴笑:“怀疑我为什么知道密码?还是疑惑这串数字怎么有点熟悉?一是我过目不忘,二是近视眼做过矫正手术,”她指过太阳穴和眼睛说道:“我瞥见前面四个数字2000,很特殊的一串数字,想当然会猜是年份。它对宋先生来说,一定是很特殊的数字,后面还有四个数字,24种可能,不能出现差错。”
她推开密室的金属门:“我猜了很多次,反复推测,最后还是满柜子玩具熊提醒了我——生日。”
张云打开灯,眯着眼说:“程凯蒂的生日。千禧年的程凯蒂生日那天对宋先生来说一定具有特殊的意义,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
“对我来说也很特殊。”李瓒哼笑了声,眼眸深不见底,冷淡的、玩世的表情下,似乎弥漫着淡淡的杀意。“你真的非常聪明。”
灯光亮起的瞬间,李瓒抬眼,眸中出现瞬间的愕然,但见密室广阔,摆放上百来架约莫四米高的黑铁架,架子上齐整地摆放着新型枪炮,最后面则放着八个大箱子,里面塞满毒品。
他将军火和毒品全部拍摄下来,上传给周言。
“没信号?”李瓒拿走两把M3式冲锋枪和几颗新型手榴弹,退出密室:“走。”
张云紧随其后,来到六楼走廊,信号恢复,但上传进度条龟速爬行,与此同时电梯缓缓上升,防火门通道传来急促有力的脚步声。
“被发现了!”张云脸色剧变,赶忙后退:“跟我来。”她推开一扇门,带着李瓒进屋,拉开窗说:“爬下五楼,从防火通道走。”
教堂是西式塔楼造型,外面突出横带较宽,可容纳一人穿行,也可供人攀爬。
李瓒身手灵活地爬出去,回头问张云:“你呢?”
张云闭了闭眼:“我有严重的恐高症。”
“擅闯六楼被抓住不会有好下场。”李瓒上半身探进屋内扯下窗帘带,而后伸出手说:“我带你下去,别看地面。”
张云犹豫,外面脚步声逐步逼近,形势越发严峻。
李瓒厉声:“快!”
张云吞咽口水,咬咬牙握住李瓒的手,爬出去的瞬间,不小心看到地面,顿时一阵眩晕,嘴唇咬出血才止住生理性的尖叫。
李瓒能感觉到张云恐惧的颤抖,只现在无心安慰她,专心致志地寻找落脚点,全神贯注于五楼的入口处,将窗帘带固定住,敏捷地爬到五楼的突出横带上,抬头对张云说:“手给我。”
张云蹲下来,将手递给李瓒。
“跳下来,我会抓住你。”
张云摇头,而此时外面一间间房门被踹开,急促的脚步声停在门口外,下一秒发出剧烈的撞击声响,砰一声,门陡然被撞开,同一时间内,张云瞳孔剧缩地跳下楼,被李瓒一把拽住并借用窗帘带的惯性力狠狠摔进五楼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到窗边检查,只见到被风吹出来的窗帘,无任何人影。
从五楼防火通道快速逃跑的李瓒两人很快听到响彻全教堂的警笛声,教堂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全体雇佣兵和安保人员出动搜寻入侵者。
跑至三楼楼层,李瓒突然顿住脚步,抬手一枪击碎监控器:“他们应该发现监控被屏蔽了。”
将张云送到二楼,将电子卡递给她,李瓒说:“现在人应该都在楼上,你拿着它从防火门通道跑到地下五楼,过一条安全通道,再从一个商场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出来,到马路对面的咖啡厅找你姐。”
“我姐?”张云震撼,随即问:“你呢?”
李瓒:“我得救其他人。如果监控已经恢复,说明我的脸已经被看到,宋先生和我有仇,他会不惜代价杀了我,还会牵连无辜,而且军火和毒品都被发现,为了销毁证据,他会直接杀死教堂所有人灭口。”
张云瞳孔剧缩:“怎么会?”
李瓒:“也不是第一次灭口了。”
张云知道宋先生残忍,却没料到狠绝至此。
“你小心点。”张云自知跟在李瓒身边是累赘,便不多犹豫,飞快离开。
犯罪证据传输至周言的邮箱后,李瓒来到二楼的某间房里,做好一些部署,出现在唯一没被破灭的监控摄像头前,对着屏幕外的‘宋先生’竖起中指。
嚣张地挑衅:“丢你老母。”
**
北京时间8点16分,政府总部会议厅。
周言收到视频证据以及楼吉的实名举报:“深水埗圣玛利亚女子教堂是一个大型卖淫场所,参与拐卖强迫妇女、强奸、人身禁锢、贿赂、贩毒和军火走私,以及杀人埋尸、窝藏杀人犯等罪行。”
举报配合李瓒发送过来的证据,只需要密室里的军火和毒品就足够港府警署开出搜查证。
港府行政长官和警务处处长低头交谈一阵后,一致决定:“立即就近调动反恐特警队前往圣玛利亚女子教堂抓捕罪犯!”
二十分钟后,反恐特警队抵达深水埗,包抄住圣玛利亚女子教堂。
而在这时,无人注意到HK股市正被攻击,轻轻打一下就跑,换到另一头再打一下,像一群水蛭吸食庞然大物,起初没有感觉、无人在意,试探着底线,寻找一击毙命的时机。
***
圣玛利亚女子教堂负五楼,通道。
张云刷过电子卡,刚走出三四米便听后方发出急促的‘哔哔’声,猛地转身,右侧方立即走出五名持枪安保,她立刻向前奔跑。
长久没有运动,肺部很快缺氧,呼吸急促,心脏绞紧,腹部剧痛,不到二十米,张云便跑不动,嘭一声就见小腿肚炸开一朵血花,剧烈的疼痛直蹿大脑,脑门瞬间布满冷汗。
张云尽力向前爬,她看到前方有来自出口的光亮,便不顾剧痛,手脚并用向前。
冰冷惨白的灯光照得通道无比漫长,实际见不到出口,只是张云绝望之际迸发出来的幻觉。
五名安保围住张云,其中一人踩在张云的伤口处碾压,用张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而后一人拽住张云的头发将其拉扯起来,拖回教堂。
张云随手抓住消防双便死死拽住不肯松手,气得安保踹向她的腹部,仍不见她松手,干脆将枪口对准她的手。
下一秒,枪声和惨叫几乎同时响起,血水爆了张云满脸,而剧痛却没有自手腕处传来,她愣神几秒,看向安保,发现他们倒在血泊中,两道身影于光影中逼近,逐渐露出清晰的面孔。
一张面孔很平凡,只有眼睛与她很相似,此时噙着眼泪、恐惧、憎恨和欣喜,怔怔地望着她:“小云,阿姐找到你了。”
另一张面孔颇为俏丽但很陌生,张云没有留意,全神贯注地盯着平凡的面孔,又哭又笑。
“阿姐……”
圣玛利亚女子教堂正二楼某间房,雇佣兵武装如训练有素的军队,踢开房门,无数支上膛的枪口对准里屋的黑发青年。
人群分开,走出一特种兵装扮的人,下半张被黑面巾遮挡,手里拿着一笔记本,亮起的屏幕里出现一个西装革履但没露脸的中年人。
李瓒大马金刀地坐着,唇角扬起,眼中却无丝毫笑意:“好久不见,宋先生。”
带着变音器的宋先生:“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
李瓒扬唇:“但我们交锋过多次,渊源颇深,我对你也算神往已久,做梦都想杀了你。”
宋先生喟叹:“英雄所见略同,你本来应该在五年前就死在我手里。”
李瓒眼里结了一层冰:“可惜那次没杀死我,这次就该轮到你了。”
宋先生:“口气挺大,我倒真的想知道你单枪匹马怎么杀我,你甚至不知道我在哪、不知道我的真名和长相。”
李瓒一笑:“谁说我不知道?”
宋先生不慌不忙:“我期待警察在你死后敲开我的门。”
李瓒:“我不但不会死,还会亲自逮捕你。”他十指交叉,无视炮火的威胁,轻蔑地睨着宋先生:“我猜hk的特警应该已经包围女子教堂。”
宋先生仍旧镇定,游刃有余地应对。
两三分钟后,似乎有人在镜头外对宋先生说了什么,他换了个姿势,在心理学上可以将该姿势诠释为‘防备,带有攻击性’,说明他遇到了危险,严阵以待李瓒说出口的威胁。
比如特警包围教堂,比如李瓒知道他的真名和长相。
“教堂有两百名后勤人员,一千五百个小姐少爷,总共一千七百名人质,警察敢打吗?”
李瓒沉默片刻问:“你什么时候跑的?”
“你以为我在伊甸园?傍晚时分的确在,你手底下的黑客也的确厉害,但我花那么多钱养着一群人才也不是废柴,他们早就发现监控异常。”
言下之意,发现监控异常后,他就走了。
宋先生:“你是否还有遗言?”
李瓒:“谈个交易。”
宋先生:“没兴趣。”
“你一定有兴趣。”李瓒意味深长。
宋先生琢磨片刻:“说说。”
李瓒:“放过一千七百名人质,保证他们安全无虞,而我保证四天之内不对外公开你的长相和真名,保你不会被全球通缉。”
宋先生见他不似开玩笑,猜不透他是信口开河赌一把还是真知道他的长相,回想历年来所行之事的谨慎,终于放心说道:“你不可能知道我的长相,不必指望楼吉,我从没信过他。”
李瓒:“公元两千年某天,你们在粤江市秀山区城郊外追杀中国缉毒警察时被向阳的父母目睹,虽然他们已经被灭口,但你猜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拍到你长相的视频?”
宋先生:“向阳?”
李瓒:“被你灭口的那对夫妻的小女儿。”他笑容扩大,嚣张而轻狂,刺痛宋先生的眼球。“你猜他们会留下什么?”
宋先生声音冰冷:“别跟我耍心眼玩心计,我弄死你父母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屁孩。”
李瓒的目光更冷:“小屁孩终也能成长为屠龙者!”
“你没查过那对夫妻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没查过他们的女儿,所以不知道他们当年去城郊是替女儿过生日,不知道他们的女儿会成为孤儿、会被福利院收养,会辗转流落到青山福利院,更没在意过程凯蒂的过往,哪怕用最残忍的刑罚杀死了她,也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只将她当成背叛者,将她留下来的满柜子玩偶当成战利品,还收藏一个替代品,傲慢到极点的你,也一定不屑于查看程凯蒂的玩偶——”
“她六岁时收到的第一只生日礼物,带有摄像功能的凯蒂玩偶。”
宋先生猛地挺直身,手紧抓扶手,手背青筋爆出,死死瞪着李瓒,后者笑容里充满快意和嘲讽,嚣张至极。
“你诈我?拖延时间?”
“爱信不信。”拿着王炸底牌的李瓒有恃无恐:“你这些年无所顾忌,多次践踏、挑衅中国法律,不就仗着别人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除非你能在一天内立刻改头换面、离开港城的同时,还能做空港城股市!”
“你知道多少?”
“足够清楚你的计划和目的。”李瓒前倾:“是一天之内做完手术,被A级通缉,全球追捕,筹谋二十年落空,狼狈出逃,还是紧紧抓住四天时间想尽办法捞更多钱逃亡?”
宋先生目光里尽是厌憎:“你和你的父母、亲友一样,我早该不顾一切割下你的脑袋,而不是借你打广省警方的脸!”
李瓒笑了,“我还得谢你小瞧了我?”
宋先生浑身泄了力,贴着椅背:“是,我小瞧了你,我真是小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