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尾松
送他们离开的道长，并不是之前的小道长荣关，换了一个年纪稍长的道长。
“道长，你在这庙里多久了？”沈睿边走边询问走在他们前边的道长。
道长脚步并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有十二年了。”
十二年，时间很长了。
沈睿问他:“荣难是你的师弟吗？”
“嗯。”眼前的道长还不知道荣难出事的事情，随口说了句：“我比他早六年到，但他只在庙里待了不到两年就出去了，不知警官你们忽然说起荣难，是有什么含义吗？”
道长也是一个聪明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说起其他人，知道荣难可能和昨晚的事情有关，又问了句：“荣难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那孩子，性格太好也是一个问题，出社会容易被欺负吃亏。”
荣慧和眼前的道长一说起荣难，都说他性格好，容易被欺负吃亏。
他得到的评价和目前警方发现的真相相差甚远。沈睿犹豫了下，在思考到底要不要告诉眼前这道长，但思绪再三，还是说了：“目前警方认为荣难极有可能是昨天和半年前那起案子的凶手。”
前方那道长往前走的步伐猛地刹住，回头看着沈睿他们：“不可能。”
语气是不是疑惑，而是斩钉截铁。
“你说别人欺负荣难我可以相信，但你们说荣难是杀害那些人的凶手，我不信。”道长说。
道长说道：“别看那小子长得人高马大，在福利院里，他可是被欺负的最残的人。比他小的孩子都能欺负他挤兑他，所以当年我们去挑人，也破例把年纪超过我们选择范围内的他带回来，他当时在读高二吧，我们掌门还继续供养他读书了，等他上了大学后能够养自己后，才选择了还俗从庙里离开的。”
高二才在福利院里，然后才被选择进了庙里，林阳是为什么会在福利院里？他都那么大了，亲戚呢？
“荣难是什么原因被放在了福利院里？”
会出现在福利院里的孩子，都是有困难的可怜孩子。但可怜之处都有不同，有些孩子是父母发生了车祸没了，亲戚又没了。有些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被抛弃……
林阳去福利院的时候高二，挺大了。
换个说法，这年纪的孩子，自己出去社会打工也能活下去。
道长：“听福利院的院长说，这孩子的父母在大火中没了，然后这孩子在亲戚家寄养了一段时间，但是亲戚觉得他是丧门星，就给送到福利院去了，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清楚，毕竟前尘罪恶，入了庙门，都是尘埃。”
走出了酆都大帝庙，沈睿问周元：“阿元，你怎么看？”
“人，应该都是林阳亲自杀的，具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举动，我还需要时间去寻找更多的线索。”周元说道，“林阳这种死法，我觉得背后的凶手是故意让他这样死亡，他想要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我们现在只能先看看李队长那边能不能找到其他新的线索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周元的话音刚落下，沈睿的手机铃声立刻就响了起来。
“喂。”沈睿说，“老李，有什么情况？”
李兵兵在物业管理处，拿着手机说道：“阿睿，查看到嫌疑人。我盯着监控视频来回看了几遍，然后逐家逐户去排除了一部分人后，最后锁定了一个人，银白色头发的人！”
银白色头发？
沈睿看了眼周元，之前在花都街遇见他的时候，他也是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能看到正面吗？”沈睿问道。
听到这问题李兵兵就气急攻心，跺跺脚说：“靠，这人太狡猾，进去的时候是戴着冒着，连衣帽，还挂着口罩，完全看不到脸蛋。出来的时候帽子摘掉了，但口罩没摘，还戴上了墨镜。”
“你给我发视频和截图过来。”
沈睿说完就挂断电话，李兵兵行动能力极快，片刻后就将视频和截图给他发了过去。
点开视频看，打眼第一印象就是这人的外形很熟悉。他侧头看了眼站他旁边的周元，压低声音说：“阿元，这人和你之前的装扮很像。”
周元把手机接了过去，重播。看了一遍就知道沈睿为什么这样说了，确实很像，除了看不到五官，衣服的风格和银头发的造型打眼一晃就差点以为是他自己了。
皱了皱眉头，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之前的一件事情。之前在女丑案子里，虐狗案里，有目击证人说看到一个银白色头发的男人在虐狗案现场，当时她还怀疑是周元。
两个地方都出现了这样一个留着银白色头发的男人，是巧合吗？
沈睿将这视频和截图给许笑歌他们发送过去，让他们对视频里的人进行放大解码。如果能够放大一点得到更多的细节，找到这个人的难度就会相对来说简单多了。
“阿元，当时你为什么染白发？”沈睿问他。
周元不明白为什么隔了那么久，这人才会想起来问他这个问题。他回应：“姜堰的舞台剧需要人走秀，就把我当成免费劳动力叫过去走了几场，角色需要银白色头发，就干脆这样染了。”
“这样的原因？”沈睿笑了起来，“那他知道他让你染成银发差点让你变成了案子的悬疑人吗？”
周元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早，周元说：“去一趟天海福利院吧。”
天海福利院位于滨海郊区，那地方都是工厂偏多。
找了一个地方停车后，他们就根据手机地图指示，顺利找到了天海福利院。
天海福利院前身是一所养老院，后来养老院被搁置就，就被人收购下来，然后重新装修了下，改装了福利院，用来收留失去双亲，生活不能得到保障的孩子。
这福利院存在了十多年了，原本就有些破旧的建筑，在时间的摧残下，显得更老旧。外墙的瓷片零零散散掉了许多，显得外墙坑坑洼洼。门前种了一簇攀墙篱笆，沈睿他们抬头往上看，发现那篱笆已经长到三楼阳台去了，让这福利院看起来更阴森。
他们在网上找到了福利院的电话，来之前想要给他们先打个电话通知，可电话响了许久，却是无人接听，此刻站在福利院门口，沈睿再次尝试拨打，发现电话是正确的，因为他拨出去那一刻，屋内铃声响动到，证明这号码还是用着的。
没人在吗？
两人原本想要去按门铃，但却发现门铃的电线已经断开，门铃成了一个空摆设，按了没用。
哐哐。
沈睿站在大铁门前敲门，把门给敲的哐当作响，抬头看进福利院内里，大铁门里头是前院，因为天冷杂草都枯败了，显得草坪荒凉极了。
敲了片刻，依旧没见有人回应。
沈睿觉得奇怪，偌大的福利院竟没半个人影？
他抬手还要去敲门，可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大铁门根本没锁，只是简单的掩了起来，沈睿两次用力敲门，将笨重的铁门给打开了，他皱了皱眉，“有点奇怪。”
推开进去，沈睿让周元跟着自己，往屋里边走去。
福利院前身是养老院，养老院的格局是根据以前的老式医院来设计的，入门就是一个大厅，然后两旁都有一整排的房间，左右两边分别有两条往上的楼梯，沈睿喊了声：“有人吗？”
大厅回荡着他的问话，唯独没人回应。
奇怪，不说福利院应该会有很多孩子在，就算近些年里福利院收留的孩子数量减少，也不至于没了。而且很重要的是，为什么福利院里的工作人员都不见了踪影？
越想越奇怪，沈睿拿起电话要给李兵兵打电话让他拍人过来。
可就在这当口，二楼靠左的地板上发出了玻璃珠跳动的声音。
哒哒哒。
“阿元……”沈睿盯着左边的楼梯方向。
周元点头：“我也听到了。”不是幻觉。
沈睿将周元拉到自己身后，压低声音说：“跟紧我。”
他轻声疾步往左侧楼梯上去，上了二楼，设计和现在医院病房设计很像，一条走廊过去都是一间间房间，中间一个十字交叉道，打个转就相当于拐了个弯，重新回到这一边。
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在这长长的走廊里显得尤其骇人。明明是白天，但福利院的二楼却和夜里差不多，尤其是走廊，四周能通光的地方都被门板给挡住了，没开灯的时，一片昏天暗地。
“有人吗？”
沈睿再次出声询问。
哒哒哒。
可回应他不是人声，依旧是那玻璃珠子在地上跳动的声音。
这次声音是从三楼的天花板传出来的。
上三楼了？
第144章 酆都大帝七
沈睿觉得那人想要引自己过去，刚刚声音明明就是从二楼传过来的，现在跑到了三楼去了。
思考了一下，他还是决定上去看看。
这福利院现在这种情况太过诡异了，没孩子在，没工作人员在，完全不像是一个有人住着的地方。
“上去，我们都要注意安全。”沈睿说道。
两人继续从左侧的楼梯上去，沈睿继续打头阵。三楼的布局和二楼一样，依旧是长走廊，可沈睿刚上到来时，又觉得这里和二楼比起来又有些不同，然后就听到周元对他说：“沈睿，你看着墙壁。”
因为走廊有些暗暗，上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注意四周围的情况。
经周元一说，他看向墙壁，发现走廊的墙壁都被花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出现概率最多的是眼睛和吃东西的样子。
眼睛是和窗户一起出现的，有窗户的地方就有眼睛。所有的眼睛都偷偷地藏在窗户后面往外看，起先粗略去看只觉得有些难看懂，但一旦看多了这种画面，沈睿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就像有一只眼睛在墙壁上，透过画面上的窗户在盯着你打量。
再看和眼睛数量差不多的另一个画面，吃东西，孩子画画还是很抽象，抽象的小人在挥着圆滚滚的东西，还留着眼泪，看着就让人觉得不舒服。
沈睿掏出手机对着这些画面拍了几个特写照，正要对周元说话时，那消失的玻璃珠子滚地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这次声音不是在楼上响起，就是三楼里。
因为四周围太过安静了，玻璃珠子的声音在这安静又空荡的环境里不停地传来回声。
哒哒哒，哒哒哒。
一声声，如同一针针，如芒在背。
沈睿沉下脸顺着声音往前走，经过了几个被关上了门板的房间，在他走到第四个房间时，忽然一颗玻璃珠子从前边滚了过来，刚好撞到他的鞋尖。
他立刻用鞋去踩住想要滚走的玻璃珠子，蹲下去要捡起那玻璃珠子。
可前边忽然又响起了很多玻璃珠子滚动的声音。
哒哒哒。
朝着他们呼啸而来。
沈睿皱眉抬头往前看，发现有五六颗玻璃珠子正朝着他滚过来，他伸手要去触摸，站在他身后的周元忽然出声叫了他一声：“阿睿。”
沈睿极少听到周元这样叫自己，乍听之下有些惊诧。
正要站起来询问他什么事，却看到周元盯着前边看。他顺着他目光往前看过去，发现距离他们不到十米，也就是在十字中心的处，有一个孩子蹲在地上昂着头看着他们咧嘴在发笑。
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一个孩子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一个正常人都会觉得毛骨悚然。
小孩子手边有还有几颗玻璃珠子，他见沈睿发现自己的存在，发出“嘻嘻”的笑声往他方向又推了一颗玻璃珠子过去。
“……怎么回事。”沈睿深吸口气，“喂，小鬼你是谁？”
小孩子没理会沈睿，以及咧嘴在笑。
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