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还
宗忻眉头一蹙:“陆老板,你话有点多了。”
这个陆远纯粹来捣乱的!
“动手?”
宗忻话音才落,谢遇知就抓到了重点。
“你还说我?!明明你要做什么也瞒着我。小花,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基本的信任可言了?”
陆远来回两句话,就把他们瞒着彼此的秘密戳破了。
“我……”
见俩人好像真不知道对方的打算,陆远纳闷:“怎么?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都没通过气?凭你们的关系,不应该啊。”
两名当事人同时竖目看向陆远。
陆远一梗,当即抿紧嘴巴,不再说话了。
“走吧,先回去。”
谢遇知语气不善,但也没有发火。
现在最关键的是想办法先拖住艾本尼,不能让艾本尼对这批‘飘沙’起了疑心,留给宗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总之,当务之急先把艾本尼稳住,至于其他的事,等回到雄鹰岭之后再说。
陆远摊手:“回去我没意见。不过我得提醒你们,上山之前,我看到艾本尼身边的阿King带着几个人把不夜侯茶馆从外面堵死了,腾纾德跑路了,我估摸着他这会儿应该已经逃出了东山地界。”
“哼,我早料到他会趁机溜走。”宗忻捏了捏手指关节,声音冷得像块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秦指导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跑是肯定跑不了他,倒不用担心。”陆远复杂的眼神落在宗忻和谢遇知脸上,“谢队,酒吧那两个人的身份搞清楚了,是周宴琛派来跟踪你的。你在周宴琛派来的人眼皮子底下玩儿金蝉脱壳,我怕周宴琛会借机从中作梗。另外,跟着你的那个平中昨天也到了东山,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一直躲在暗处没有现身,现在的情况对我们非常不利。”
谢遇知拉着宗忻走在前面,头也不抬地说:“这些都是小事,酒吧那俩人是周宴琛放在东山的眼线我已经知道了,周宴琛一直惦记着腾纾德手里那些毒品,早就想据为己有了,只是一直逮不到机会。以我对周宴琛的了解,没有十成把握得手,他只会躲在背后看戏,绝对不会自己掺和进来。至于平中,他是我的人,我让他到了东山先找个地方悄悄藏起来,免得打草惊蛇。”
他其实只说了一半,另一半没有说。
平中的确是他吩咐悄悄来东山的,但不是怕什么打草惊蛇,而是给自己留的后手,万一他在艾本尼面前暴露了身份,免不了就是场生死恶战,只有你死我亡绝无第二可能。
如果艾本尼死了,他侥幸活下来,那平中就是他回周宴琛身边去邀功的证人。但倘若他运气不好牺牲了,平中还可以替他转告小花,之前许下的婚礼不作数了,放小花一个自由。
他将所有的后事都安排的完美无缺,结果全坏在陆远一张嘴上。
“既然平中不是周宴琛的人,那我就放心了。”陆远说,“腾纾德跑了,一会儿下了山,我们怎么办?”
谢遇知心里动了一下,“小花,你自己,能行?”
陆远说的话宗忻全听在耳中,却一直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直到谢遇知开口问他,才答应了声:“嗯,能行。”
“等下!”
宗忻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谢遇知薅到身后护住。
“怎么了?”
宗忻莫名其妙看向谢遇知,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警惕。
谢遇知趴下侧耳贴于地面,静听片刻后起身,压低声音道:“咱们可能下不了山了。”
“发生了什么?”
“很杂乱的脚步声,大概十几个人,脚步落地很重,身上应该有十几二十斤的负重,正在往咱们这边来。”谢遇知表情凝重,“我们先往回撤,找能藏身的地方,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宗忻和陆远对视一眼,点点头,跟着谢遇知往后面的密林回撤。
三个人分别隐蔽在九点钟、十二点钟和六点钟方向,各自握紧了手里的枪。
十几分钟后,几个穿着迷彩服的人闯入他们的射击瞄准区。
打头那个迷彩服动作神态非常专业,一看就是常年活跃在战场上的老兵油子,他抱着狙|击|步|枪|谨慎的搜查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发现,很快眼神亮了起来,招呼另外几个迷彩服,抬手指了指九点钟方位,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几个人端着枪瞄准方位,同时往九点钟方向慢慢移动。
此时,藏在大树后面灌木丛里的陆远咬牙暗暗骂了句mlgbz,食指扣上了手|枪扳机。
这些人越逼越近,陆远的手心也开始慢慢出汗。
另一边,十二点钟方向的谢遇知轻轻拨开草棵,将枪|口瞄准了那个打头的迷彩服,与此同时,六点钟方向的宗忻也把枪|口指向了迷彩服的脑门。
迷彩服完全不知道,他这颗圆溜溜的大脑袋已经被两支枪口锁定了,随着离灌木丛越来越近,他很快发现了藏在灌木丛里的陆远,等会儿把人揪出来带去见阿King,就能邀赏发一笔小财了。
“*&%¥#”迷彩服呲牙,对着灌木丛一阵吼,“¥#@!%”
陆远头疼。
虽然听不懂对方喊的什么玩意儿,但他大概也能猜到,迷彩服应该是让他交出武器举起手来乖乖投降。
他又不傻,双拳难敌四手,他才不会交出武器束手就擒,十几年的卧底经验告诉他:先发制人,一招之内把对方毙命才能保命,否则他肯定要交代在东山。
摸不透他这边到底几个人,那些迷彩服也不敢随意接近,纷纷在灌木丛二十米开外的大树后面停了下来。
“%&¥#@”
迷彩服倚着比人还粗的树干,冲着灌木丛这边又嚷嚷了一句。
几只不知名的野鸟被喊声惊吓到,扑棱扑棱翅膀从树丫子上飞起来,呱噪地叫了半天,才重新找了棵树落脚。
迷彩服等了半天,仍旧没有任何人回应,灌木丛里很久也没有人走出来。
山林里诡异的安静。
迷彩服有些不耐烦了,他并指,给身后的几个迷彩服做了个前进的手势,架起狙击枪瞄准了灌木丛,勾住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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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极轻微、仿佛砂砾冲破空气阻力的声响。
几个迷彩服同时回头。
架狙|击|枪的迷彩服额前脑门上流出了黑红色的血浆子,食指还保持勾着扳机的动作,人已经噗通跪了下去。
陆远脑门捏着的冷汗缓缓滚落,砸在胸前一片油亮的灌木树叶上。
几个迷彩服看见自己人被杀,非常迅速的反应过来,纷纷开始找藏身的地方,很快他们的身影就被石头、树木、杂草掩藏起来。
躲在杂草里的谢遇知微微眯眼,数着藏起来的迷彩服人数。
1、2、3、4、5、6
六个人。
他舔舔嘴唇,数出6枚子弹,一边单手上膛,一边计算着击杀迷彩服后要变换的藏身位置。
隐藏在杂草里的迷彩服刚趴下,还没来记得观察四周,后脑勺只觉得一凉,温热的鲜血就顺着眼皮汩汩淌下来,再也没有了呼吸。
宗忻对着枪口哈了哈气。
他们家谢队还有听音辩人的本事,说真的有这个本事傍身,从警真的是可惜了,应该去从军,就凭这身手,弹无虚发,进维和部队维护世界和平都没问题。
只他走神的片刻功夫,迷彩服那边又死了几个人。
有一个迷彩服就藏在他右方,离谢遇知的位置非常远,近水楼台先得月,宗忻把子弹上膛,准备再拿下对方一血,突然被人从侧面猛推了一把。
子弹穿透皮肉的声音擦着耳廓传入脑海。
宗忻从泥土里抬起头,就看到陆远捂着胳膊挡在他身前。
“你没事吧?”
陆远忍痛勉强冲他笑了笑。
宗忻目光落在陆远那只受伤的手臂,眼里划过一丝愤怒,他没有回答陆远的话,将枪口对准了树干后面的迷彩服。
‘砰——砰——砰——’
接连三声枪响,打伤陆远的迷彩服腹部、胸口、太阳穴同时涌出一股血花,直直倒了下去。
三枪打出去,宗忻脑子嗡鸣。
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多次的射击后挫力,只觉得头晕目眩,眼见着就要倒下去,陆远赶紧腾出没受伤的手扶住了他。
谢遇知离得远,跑过来的时候,宗忻的眩晕感已经减轻不少,勉强能靠住人站着。但刚才,陆远情急之下推他推的有些狠,宗忻摔出去的时候眼皮擦到了一块青石上刮伤了,流了血。
谢遇知心疼地把人接到自己怀里,从西装内衬撕下块黑色长布条,“小花,先处理下伤口。”
宗忻点头,接过布条蒙到自己眼睛上系好。
“你刚才说,他们有十几个人。我们才解决掉6个,刚才的枪声应该很快就会把其他人吸引过来。”
“对,没错。”谢遇知点头。
“先离开这里吧,我和陆远都受了伤。”
“我知道。”谢遇知弯腰,把宗忻背起来,去看陆远,“你的手臂简单处理一下,止住血。”
陆远咬牙,嗤啦扯下一节袖子,在伤口处狠狠缠了两道用牙齿咬着系好,提着枪冲谢遇知抬下巴,“这样就不会留下血迹了。走吧。”
“走?谢,我想你现在应该是走不出这座山了。”
谢遇知闻言抬眼睨过去。
宗忻趴在谢遇知肩上,勾了勾手指:“听声音,是你老熟人啊。”
“啊。”谢遇知淡淡看着阿金,“是老熟人。”
阿金看着他们,嘴角挑的有些过分,“啊呀啊呀,真是狼狈。”他拿枪指指陆远:“残废。”又指指宗忻,嘲讽:“还有一个瞎子。”末了还不忘冲谢遇知阴阳怪气一番,“啧啧啧,方尖大人挑选搭档的眼光还真是独一份,怎么?这是准备组建一支老弱病残伤员连吗?”
“哼。”谢遇知点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我的眼光向来是很好,你恭维的我很高兴。”
“你好像对我的出现一点都不敢到惊讶?”阿金有些好奇。
谢遇知冷笑:“早就料到了。”
“哦?”阿金哈哈一笑,“看来,方尖还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么,你有没有算到今天是你的死期?”
“凭你?”谢遇知唇角扯出一抹嘲讽。
“凭我。”阿金眼里闪过丝狠厉。
“不够格。”
谢遇知表情漠然,完全没把阿金放在眼里。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也别装。”阿金活动活动手腕,“十几年前,金三角那场伏击,我弟弟就是死在了你手里,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我曾经发过毒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要你方尖血债血偿!”
谢遇知把宗忻小心翼翼交给陆远,嘱咐道:“你替我照顾好小花,我陪King简单玩玩。”
陆远把宗忻接过去,生怕他会有什么闪失,紧紧抓住了宗忻的手臂。
谢遇知掰了掰手指关节,往前走几步,对阿金冷冷开口:“这些天你忍着一千次一万次想要杀了我的冲动跟我扮演兄弟情深,克制力不是一般的好。你很不错,我跟你对打,算是我对你辛苦演戏的奖励。”
“你知道我会中文,也知道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替我弟弟报仇,却仍然和我走这么近,我阿金佩服你的胆量,愿意和你光明正大打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