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理Ⅱ:正义不朽 第18章

作者:栖还 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业界精英 正剧 推理悬疑

又是一簇烟花腾空爆开,向四周散去,宗忻收回目光,跟着老炮进了屋。

第16章

对过就是一栋现代办公大楼,主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老炮的旅馆夹在弄堂里面,是个老破小三层瓦房,与几百米外的世界格格不入,乍一看给人一种七八十年代的穿越感。

老建筑,采光不够通透,屋里光线不好,房间墙面惨白惨白的,让人有些不舒服,就连睡觉的卧室,都带着一股霉味。

宗忻刚进去,鼻子就觉得不舒服,散发的霉味里面,好像还有另一种很刺鼻的味道,让他觉得喘不开。

老炮见他眉毛都快拧成疙瘩了,知道他和屋里那俩长着一身膘的壮汉不一样,拍拍桌子让他等着,然后走进自己的小房间里,抱了床干净的被子出来塞给他,“这是我女娃儿的被子,刚洗咯,你拿去盖嘛。”

宗忻觉得老炮这个人看着挺平易近人的,把被子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老炮摆摆手,“没得事,我看你是个讲究人,怕是住这么简陋的地方不舒坦,明天上山难着嘞,别睡不好觉。”

宗忻点点头,问老炮,“老板,你这有空气清新剂之类的东西吗?”

老炮一愣:“啥?”

“就是去味道的。”宗忻简单解释。

“那没有。”老炮忽然踮脚伸脖子往外边看,给宗忻扔了句:“你去外面十字路口那家超市问问有没有卖的。”然后堆着笑脸迎出去,“四喜,你婶子咋说了?”

宗忻抱着被子提步上了潮湿的水泥楼梯,往外瞥了眼。

和老炮说话的是个小青年,看着二十来岁,带着厚厚的军绿棉帽子,正在摘手上的帆布手套。

“叔,婶说明天你回去哩时候,给意鸣带些退烧的药回去,意鸣昨儿跟着他二姐去池塘溜冰溜子,冰冻得不结实掉冰窟窿里了,晚上就起了烧,都烧到39度了,打了针也没退下去,实在不行,明天可能还得翻山,到城里医院挂号。”

“噫,你说这个幺娃儿,天天不叫人省心,什么时候能跟她大姐学学。”老炮急的直跺脚,“怎办你说这怎办?发高烧还能等噻?回来再烧坏了脑子?不行,我得回去。”

四喜攥着手套子搓搓冻麻的脸,“叔你别急,急也没用,这都快十一点咯,山上冷,你回去到家怎么也得到三四点,摸黑又看不清路,等等吧,等着天一亮,我去拉我爹的牛车。”

宗忻驻足短暂听了会儿他们的谈话内容,就直接上了二楼。

推开卧房门,跟他一起的俩人同时转头看向他。

中分头单眼皮看面相就奸猾的那个叫刘怀,他跟程华身边很多年了,一路上对宗忻都挺客气。

另外那个叫朱七,性格木讷沉闷,但满脸横肉看着就不好惹,整天下来只跟宗忻说了一句话:细胳膊细腿娘们唧唧。

应该是刚泡了两桶泡面,朱七握着吃面的塑料叉子,正在揭纸,目光落到宗忻怀里抱着的小碎花新棉被上,回头看看自己那床黄不拉几的被子,可能觉得不公平,把叉子往桌子一扔,撞开宗忻蹭蹭下了楼。

没一会儿楼下就响起朱七浑厚的嚷嚷声:“老炮儿,你个老儿子还藏着新被?给我换被子!”

宗忻没注意,朱七又胖,这一撞差点把他撞倒,刘怀坐在床沿扶了他一把,笑笑:“老七就这样,看着沉沉闷闷的,实际上斤斤计较,你别跟他生气,等明天睡醒了,他肯定把今天的事儿都忘了。”

宗忻说没事,把被子放到自己床上铺开,开始脱外套。

刘怀看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小宗,我听老板说你以前捅伤过城管?”

宗忻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床头,垂着眼皮嗯了声。

“因为什么啊?”刘怀好奇道,“我看你小身板挺单薄的,性格也不像是能和别人起冲突。”

宗忻掀开被子,合衣躺进去,身上顿时暖和不少,“那时候刚辍学,十五,身上一分钱没有,跟卖废品的大爷借了50块钱去进货,摊子是个好心的爷爷让的,两天没吃饭了,刚开一单那个城管就砸了我的摊儿。”

刘怀:“……”

“那要换我,我指定也得动手。”

宗忻侧过身,冲他笑笑:“你呢?怎么跟着程老板的?”

他长得好看,笑起来光风霁月,差点把刘怀看傻了。

刘怀这人也不坏,就是那张脸总会给人造成误会,做什么表情都显得猥猥琐琐,这一愣愣地颇有些不怀好意,但凡房里有第三个人,都觉得他要对宗忻干点什么的程度,得大喊一声流氓。

但当事人宗忻完全没有要自我保护的意识。

“嗐,差不多差不多,我也是穷,11岁小学毕业上初中,家里交不起200块钱的学费,只能出来打工,半大的孩子一个人到京台谋生,小饭馆里刷过盘子洗过碗,给人看过大门卸过货,没学历没技术反正就是挣得不够吃,还讨过饭偷过井盖,嘿嘿嘿……”说到这里,刘怀摸摸自己后脑勺,“有一回我们十几个人偷了一整片的公路,给警察逮到了,被罚钱批评教育,但因为是孩子当天就给我们都放出来了,那个警察还挺好的,怕我们饿着给我们买了二十块钱的包子,我分到三个,吃了三天呢。”

宗忻点点头,“你是哪儿人啊?”

“凉山。”刘怀搓搓膝盖,“不是水泊梁山那个梁山,跟水浒传没关系,是凉皮的凉,凉山,全国十大贫困县那个。”

“知道。”

宗忻掖掖被角,把脖子也捂严实了。

“都穷,现在老家村里就剩几个老头老太,等死干净就没人了。”刘怀感慨,“那也没办法,谁想待在那么穷的地方呢?后来我就进了程老板的养生馆,一开始养生馆只有60多平,很窄的地方,程老板送我和张士、岳荣生三个人去学推拿按摩,学了有个把多月吧,开始正式接主顾,接的都是些富婆、家里有钱的,张士和岳荣生长得比我好看,拉的主顾也多,我长这样给人按摩,人家老投诉我猥亵,后来老板让我带着口罩接活,投诉是少了,可还是没几个人找我,老板就安排我去了仓库,干些搬搬扛扛的活,后来养生馆越做越大,招聘的技师都是些长得好看年轻的|男|技师,张士和岳荣生也就被调去了其他部门,只有我还管着仓库,到处进货。”

宗忻想了会儿,忽然问他:“养生馆为什么只招男技师啊?”

“女技师擦边的买卖查的严呗,扫黄大队三天一大查两天一小查,时不时搞个突击,咱们老板不想惹事,干脆就只用男技师,就算俩大男人脱光了躺一起,你也不能说什么吧?”说到这儿,刘怀挑眉看向宗忻,“一开始见着你的时候,我还真没想到老板是让你过来接货的,就凭你这长相,那得多少人喜欢?”

宗忻翻身没说话,盯着天花板想事儿。

看来,新海城养生会馆常年经营声色擦边生意,这个程华也是个人才,近十年没有被扫黄大队抓到过一次。

见宗忻没搭话,还翻了身,刘怀以为他生气了,有些尴尬道:“小宗,我刚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宗忻侧目看了看他,淡淡哦了一声,“刘哥,程老板说这次的货很重要,千万不能有闪失,江雯是动了很大的人情,才说服程老板让我跟着你过来接货的,我心里没什么底,也没经验,万一不小心搬货扛货的时候摔了碰了的,刘哥你和七哥可一定多照应着点。”

刘怀看他没因为自己的话生气,顿时松了口气,“这些货都是装箱的成品,里面裹得厚实着呢,摔了也不会出事,反正也不是易碎品,你别太担心。”

正说着,朱七抱着床红面大花被回来了,二话没说上床踢开棉被蒙头就睡。

刘怀看看时间,也不早了,揭开被子也上了床,“小宗,咱们早点睡,明天一早进山,山路陡着呢,早点睡吧,我关灯了。”

随着啪嗒一声,屋里瞬间黑下来。

宗忻睁眼躺着,好半天才适应摸黑的环境,霉味一阵一阵袭来,带着种烂臭和碳酰胺的味道,宗忻皱眉,用被子盖住了口鼻。

·

大横山,山脚下

成片的树在寒风中枝摇叶摆,投在山路上的影子,像是正在向人频频招手的游魂,阴森森的。

黄子扬靠着棵树干站着,嘴里叼着手电筒,手里拉着根拇指粗细的尼龙绳,呜呜哇哇:“往后,再后点,再往后半步50厘米,可以,就那,扎下去。”

黄萌瑞把地钉楔进土里,抹了把脸上的汗,提步走回来,“我说,咱们这是不是有点太不怕艰苦了?我以为至少也能找个旅馆歇脚,好好睡一晚的。”

黄子扬把尼龙绳在粗壮的树干上绑结实,拍拍手,“小黄,你思想觉悟还不行啊,合着全国你挨个公安局打听打听,就属京台的禁毒好干,不用鸟覆危巢身处险境,天天接个热心群众举报,风风光光去豪华小区就把瘾君子抓了,没在野外值过勤,也该见识见识社会的险恶了。”

“谁小黄?谁小黄?”黄萌瑞抓过矿泉水灌了一口,“我还没见识到社会的险恶先见识到你的险恶了。”

黄子扬指指自己,“我大黄,你小黄,”然后露出个不怀好意又猥琐的斜眼笑:“谢副队是蟹老板,没毛病!”

黄萌瑞一脸吐血的表情回视他,“黄子扬,你这么欠,你们家宋经怎么忍得了你的?是不是天天对着你诵经,功德+1+1?”

俩人正贫着,一辆吉普越野停在了不远处的空旷地带,谢遇知推开车门拎着三份盒饭走过来。

“老板。”黄子扬闻着饭香味率先扑了上去,“老板,我的那份加蛋了没有?”

谢遇知把左手那份递给他,“加了,两个。赶紧吃,吃完早点睡。”

黄子扬接过盒饭,跟着谢遇知往刚拉好的帐篷里走,“老板,咱们明早几点进山?”

“九点以后,等太阳升高视野会相对开阔些。”

谢遇知钻进帐篷把盒饭往临时撑起来的小桌子上一扔,往上挽了挽袖口。

黄子扬也跟进来,把帐篷拉链拉上,回身问谢遇知:“老板,总部有没有什么新指示?”

“暂时没有。”谢遇知话音刚落,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陈林。

“我谢遇知,讲。”

“谢队,我们查到半路劫你那伙人的背景了。”陈林声音带着嘶哑,连夜的审问让他嗓子上火,“为首的叫张士,是新海城的打手。”

第17章

新海城?谢遇知眉头紧皱,宗忻现在不就是在给新海城老板跑腿?万一这个新海城有问题……

电话里,陈林还在继续汇报。

“另外,根据闫怀生提供的最新证据,我们在闫玉珧卧室保险箱中发现了一本日记,日记中记录,在815案发前,赵乐国曾带闫玉珧和万嘉豪二人见过一个名叫冯巧的人,见面目的是这名叫冯巧的人需要一种特殊化学制剂,闫玉珧与万嘉豪都是化学生,且在校期间就多次与导师共同研制注射水针剂,他们对冯巧提出的制剂研究方案很感兴趣,觉得有挑战性,一口就答应下来。我们搜集到闫玉珧的化学方程手稿,已经移交专业机构对其成分进行分析。另外,也着手调查了冯巧的个人信息,但很奇怪,户籍警在户籍系统中,并没有筛选到和这个冯巧信息相匹配的户籍档案记录。”

……

等了半天,陈林没等到谢遇知的回应,不确定地问了句:“谢副队?谢副队,你在听吗?”

谢遇知满脑子都在想要不要给宗忻打电话问一下情况,恍然回神,“在,你说。”

陈林把手里的资料一合,交给外勤小王,点点手指示意小王先坐,继续道:“在公安户籍系统查不到的人,八成是黑户,一般黑户大多是超生之类的原因,但这种情况的基本都会补户籍,不然严重影响日常生活,所以我在想,这个冯巧是不是……”

“偷渡入境?”谢遇知拧眉。

“对。”陈林凝重道,“我猜想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谢遇知揉揉自己的太阳穴,问他:“报给李副局了吗?”

“暂时还没,闫玉珧的方程式手稿对比结果没出来,还没有相关结论。”

“嗯,那个张士,交代犯罪动机了?”

陈林说:“嘴挺硬,还没审出来,不过根据同伙的指认,张士背后有人出大价钱买你的命,不知道是谁,应该不是新海城老板程华,一个亿不是小数目,程华没那个实力随随便就拿得出来。再说,这个程华十年前就到京台来做生意了,那时候谢副你可不在京台,也不在深夏,他跟你和‘深海’应该没有任何认识的机会。”

陈林分析的有理有据,谢遇知也觉得他和程华从未谋面,不可能是程华指使。

出一个亿买他命的人,暗网上一抓一大把,幕后的人是谁真不好说。再者,找杀手的眼光这么差,肯定也很可能不是什么靠谱的组织,八成是在忽悠那几个京剧脸,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好好查闫玉珧留下的线索,还有那个冯巧,遇到问题找许支队商议,之后潜入地龙村,我会固定时间跟局里进行联络。”

谢遇知叮嘱几句,便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小王捏着材料坐在陈林对面,舔舔干燥的嘴唇,“陈哥,整个片区我都查了,那个报警的虚拟来电,真的查不到,网安那边说了,手机应该安装了反侦察系统,IP屏蔽,技术无法突破。”

陈林双手手指交叉,放在桌子上,整张脸严肃异常,“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得查出来,这个报警电话很可疑,手机安装反侦察系统,故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地址、号码,除了心里有鬼,我想不出其他理由,如果这个人真的知道些什么,那谢副队在地龙村,可就危险了。”

小王被他的分析吓呆住:“那……这么严重,告诉李副局和陈局吧,最好寻求一下酆陵公安局的协助。”

“不行,机密任务,咱们自己局里还保密呢,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陈林立刻否决,“这样,你先拿着这些资料,明天带人去暗访一下。”

“行。”小王把资料收起来,提步走出办公室,给陈林带上门。

·

晨曦未明,单间门就被人敲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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