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栖还
谢遇知拍拍被面,宣示主权:“我的被子。”
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宗忻识趣的缩进被窝只露出眼睛,像一只被欺负的小奶猫,模样可怜巴巴的。
躺在旁边枕着手臂的谢副队,垂目看裹在被子里娇弱的宗忻,耳根微微泛红,心想,这人可真好看,泡在牛奶里面长大的吧?又香又软又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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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科副支队长办公室的门,天刚亮就被人砸的哐哐响。
宋经和黄子扬俩人像贴门上的门神,一左一右轮换着叩门。
黄子扬:“谢哥,在不在啊?谢哥?”
没人答应,黄子扬狐疑看向宋经,“你昨晚上真看到谢副队睡办公室了?”
“亲眼看见的,没回家,我骗你干嘛?人要是不在,我眼珠子抠出来给你当泡踩行不行?”宋经信誓旦旦,“肯定在办公室。”
“不该啊。”黄子扬眉毛一拧,“平时这个点,谢副队都晨起跑操绕市局两圈了,今天怎么回事啊?”
宋经抬手怼着门又是两巴掌,“谁知道?接着敲吧。”
谢遇知被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醒,整个人还有点懵,他捏捏鼻梁刚要起身,发现自己的腰被人箍着,才想起来和宗忻俩人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宗忻还没醒,原本白皙的脸现在红扑扑的,呼吸有些急促,身上烫的像火炉。
谢遇知心里一咯噔,迅速反应过来,宗忻应该是昨晚着凉发烧了,办公室里没有退烧药,他赶紧起来给宗忻裹好外套穿上鞋,叫人:“宗忻,醒醒,你发烧了,起来我带你去医院输液。”
宗忻只觉得身上又冷又热,他脑子是清楚的,眼皮却很沉怎么也睁不开,怕给谢遇知添麻烦,艰难舔舔因高烧而干裂的嘴唇,回应:“好。”
嗓子很疼,声音涩哑,一副有气无力。
谢遇知看他这样不行,干脆把人整个抱在怀里往外走去。
在北方男人堆里,身高179厘米的宗忻实在算不上挺拔悍利,和谢遇知190的个子更没法比,可以说在谢遇知面前,宗忻都能算是小鸟依人,谢遇知抱他就跟玩儿似的。
外面俩人还在狼嚎。
办公室门打开的一瞬间,黄子扬往门上拍的手猛地半空急刹,那巴掌,差一点儿就拍到谢遇知怀里抱着的宗忻脸上。
真是险象环生。
黄子扬收回手拍拍心脏,“吓死老子了。谢队,昨晚禁毒科审问有眉目了……”
“等会再说!”谢遇知打断他,示意他让路,“我先送人去医院。”
黄子扬这才发现,宗忻状态好像不太对。
“他这是怎么啦?”
“发烧。”
谢遇知急匆匆抱着宗忻拐进走廊,只给黄子扬和宋经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轮廓。
“完了。”黄子扬说,“咱们谢队坠入爱河了。”
宋经咋舌,“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走吧,咱俩跑腿的命,走访走访人民群众,搜集下闫怀生定罪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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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瓶输液针打下去,宗忻总算退了烧。
裴裴女士在病房陪着他,时不时嘘寒问暖,问他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要不要吃点东西?喝不喝水?去不去卫生间?慈祥的简直堪比宗忻亲妈。
看着裴裴女士忙碌的身影,宗忻心中一酸。
四岁那年连安8.2级地震,整个城市变成一片废墟,他妈妈用双手把四岁的他从废墟里高高举起,安心交给搜救的人民解放军后溘然长逝,他就成了孤儿,再也没有感受到过母爱。
幸运的是他还活着,活的很好。
“阿姨,我已经好多了,不饿,也不渴,您别忙了,坐下歇会儿吧。”
裴裴女士见到宗忻的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稳重、善良,脾气又好,肯定能和她那成天不着家的儿子合得来。
其实,裴裴女士以前仗着自己家财大业大,对儿媳妇要求是非常高的,哪怕不是达官显贵,那至少也得是商圈名媛才配得上她儿子。
但谢遇知压根不配合家里给安排的相亲,公安局又是那种工作环境,连只母蚊子都见不着,年纪越拖越大,已经痛失整个京圈相亲市场。
裴裴女士愁得不行,要求一降再降,想着只要儿媳妇是女的就成了,只要儿子能结婚。
直到去年,他们家老谢说,有个表亲家里儿子结婚要去参加婚礼。
裴裴女士在婚礼现场,见到了他们老谢家传说中从未有过来往的表亲家孩子——深夏市公安局局长秦展。
人家好福气,娶了个肤白貌美大长腿,身高足有一米八七的俊俏媳妇,媳妇苏韫亭还是松远、行台、深夏三家市局抢着争着要的三等功荣誉个人。
再看他们家儿子……
丢人,太给他们老谢家丢人了。
裴裴女士一度觉得,她那闷瓢儿子只配和工作结婚!
现在好不容易老天开眼,把忻忻送到她面前,儿子不努力,儿媳妇只能靠她这个做婆婆的争取了。
裴裴女士摆手,阔气道:“忻忻,别跟阿姨客气,你就把这当自己家。”说着掏出手机,也不知道跟谁打了个电话,宗忻听着通话内容说的好像都是菜名。
半个小时后,裴裴女士就把五星级酒店的名菜全给宗忻搬进了豪华单人病房。
宗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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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花园小区门口停着辆警车。
几个刚从菜市场买菜回来的大妈扒着前窗往里看两眼,凑在一块儿八卦。
“出什么事了?怎么还有警察?”
“不知道啊,我也刚回来,走,咱们去问问老张,他肯定知道。”
老张是小区保安,年纪一大把了闲着难受,塞钱给物业非要当保安,物业没法子,只好让他跟着几个小年轻的体验生活,反正也不敢让他真干活,就在保安亭给他搞了个专座,每天坐在窗户前边看景儿,听听收音机广播,平时和小区里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头老太太打的火热。
几个大妈凑过来一问,老张吊着眼梢神神秘秘道:“我听说……”
大妈们耳朵都竖起来了。
“住在4号楼3单元402的住户,杀了人。”
挎菜篮子的大妈说:“谁?4号楼3单元402住的谁啊?你们谁认识?瑞泽他奶奶,你家住的离4号楼近,你知不知道?”
“那我到是寻思不起来了。”穿着太极服的老太太摆手,“那么多人呢,谁还都认识啊?”
推着婴儿车的胖老太太忙接话,也不管自己孙子还在小车里哭,八卦的特别起劲,“就是闫怀生,跟咱们年纪差不多大,没老婆那个,儿子考的化工大学,前几个月不是化工厂爆炸,给炸死了吗?就是他。”
“哦哦哦哦哦,你一说化工厂爆炸,我记起来了,你说这人啊,真是活个时气,”挎菜篮子的大妈唏嘘,“咱们整个小区,就他家那孩子是校招进去的,怪有出息,真可惜了那么好一个孩子。不是说,他去找化工厂闹了好一阵子没结果,消停了吗?怎么突然就杀人了?”
老张说:“警察走访,我听了一耳朵,好像杀的人叫赵乐国,化工厂老板吧?”
“其实,也不怨他杀人。”推婴儿车的胖老太太塞给孙子个橘子瓣,站在闫怀生的立场说话,“就那么一个儿子,被炸死了,化工厂老板一句话都没有,好歹给个赔偿什么的也不至于被捅死。”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是可怜,可杀人总是犯法的呀。”打太极的老太太讲道理,“再怎么,也不能杀人。”
“我想起来了,他儿子闫玉珧跟你儿子嘉豪还是同学呢。”婴儿车大妈忽然提了一嘴,“你们家嘉豪不也去了红山化工厂吗?幸亏那几天不是他的班,你们家真是烧高香了,回头赶紧带孩子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打太极的老太太一听,脸都黑了,“跟我们家嘉豪有什么关系?”她不善的斜了推婴儿车老太太一眼,急匆匆走了。
老太太回家,刚准备换鞋,被屋里的场面吓呆了。
客厅里,三个警察齐刷刷围着她儿子,正在盘问着什么。
想起推婴儿车那个老巫婆说的话,她吓得脸发白,战战兢兢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有什么事吗?”
宋经忙道:“我们就是普通走访,有个案子需要了解,没什么事儿。”
老太太总算缓了口气,腿软了。
谢遇知翻看着笔录本,继续问万嘉豪,“八月十五你和闫玉珧俩人调休,正好轮到他值班?”
万嘉豪点点头。
“你和闫玉珧平时关系怎么样?”
“一般吧。”万嘉豪眼神漫无目的的游走,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算好。”
“工作的时候,交接班也不怎么说话吗?”
“交接班肯定要说话的,班上对液化石油气罐有没有漏气、检修过哪里、需不需要加湿加潮都要详细告知接班的人,这些都很重要。”万嘉豪坐在沙发上,十指扣在一起指甲掐着皮肉,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紧张。
谢遇知点点头,“爆炸案发生那天,你下班前还记得当时交接过那些细节吗?”
万嘉豪低着头,咬了咬嘴唇,他的额头已经在冒汗了。
“当时……我只记得……应该是交接到一半,闫玉珧就被经理叫走了……我怕交接信息不完整出问题,下了班就一直没走,想等他回来继续交接,但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等到他回来,就从同事那里借了张A4纸,把注意事项记了下来挂在安全手册旁边了。”
谢遇知皱眉。
“也就是说,当时闫玉珧有没有看到你写的注意事项存疑,他可能没有看到你写的交接信息?”
万嘉豪搓着手背,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黄子扬和宋经面面相觑。
当时负责群众走访的外勤,竟然没有了解到这么重要的信息!
谢遇知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压下心里的怒气,认真又问了万嘉豪几个问题,立刻收队带着黄子扬和宋经赶回局里。
警车在路上开的飞快。
“居然出这么大的纰漏,回去把之前负责群众走访的几个外勤都给我揪出来!”谢遇知脸色铁青。
黄子扬试图给几个新人求情,“之前刑侦队人都葬了,新调过来的人员人生地不熟,刚开始走访不到位很正常……”
“刑侦工作首一样要求就是严谨,严谨再严谨,技侦痕检勘验哪一步出问题都有可能影响案件整体侦查方向,你是头一天做刑侦?”谢遇知简直堪称得上冷血无情,“群众走访是让他们抽丝剥茧甄别主要线索,不是翘班光明正大出去摸鱼!”
黄子扬:“……”
的确,谢副支队的话让他无从反驳。
宋经插言:“爆炸案发生后,虽然法院第一时间就判了红山化工董事长和几个高层,可是这件案子疑点重重,上边让我们往深了查,就证明判刑的这几个人都是被推出来顶罪的,我们不能懈怠,查不出东西,陈局和李副局就得替咱们顶罡挨处分,要求严格些,对整个市局都好。”
黄子扬说:“我知道了,回去第一时间就把小王揪出来批评。”
刚说完,身上的警务通响了。
黄子扬看了一眼,说:“是小王。”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小王邀功似的跟他汇报:“头儿,你让我查的昨晚和赵乐国在夜总会见面的人,我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