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 第65章

作者: 标签: 推理悬疑

  可是小柳哥会不会接受?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不太敢踏足一段感情。

  那件事没有解决,那些看不见的阴影没有消散,他无法放任自己去追逐情爱。

  算了。他呼出一口气,双手捂了捂脸,确定脸颊脖颈的红晕已经褪去,才推开了玻璃门。

  柳至秦已经将厨房收拾好了,问:“徐戡有事?”

  “他下午来看二娃。”花崇已经恢复如常,“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没有。”柳至秦还未摘下围裙,看上去比花崇更像这屋子里的主人。

  “他3点多才到,你要没事,就待在我这里?”

  柳至秦一边解围裙一边说:“不耽误你正事的话。”

  “我要有什么正事,现在不是在局里,就是在现场,怎么会待在家里?”

  “也对。那我就不回去了,反正晚上还得再蹭你一顿饭。”

  花崇唇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二娃大约是累了,趴在棉窝里睡午觉,睡相很老实,一点不像猛犬。

  柳至秦从棉窝边路过,突然想起以前和花崇挤在休息室那张床上补眠的情形。

  和二娃比,花崇的睡相差多了,倒不是丑,就是太霸道,一个人霸占着大半张床,半夜还要扯被子。

  花崇洗好在菜市场买的红提,放在果盘里,招呼道:“饭后吃点水果。”

  柳至秦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台,两人便开始边吃水果边聊天。

  气氛相当融洽——若是不管各自心头那些藏着不语心思的话。

  “徐戡有没有说《永夜闪耀处》什么时候能正式上市?”红提的皮不好剥,柳至秦剥一颗的时间,花崇已经连皮带籽吃了三颗。

  “不太清楚。他只说快了,没说具体时间。”花崇又拿起一颗往嘴里放,“我估计不会迟,因为出版社得考虑最优价值,现在案子的热度还在,网上一天到晚热议网络暴力,他们肯定希望尽早上市。”

  柳至秦点头,“手。”

  花崇一愣,“嗯?”

  柳至秦将剥好的红提递过去,“尝尝没皮的。”

  花崇呼吸略微一紧,接过来,动作有些僵硬地放到嘴里。

  柳至秦继续剥,花崇说:“你别给我剥了,我自己……”

  “我给自己剥。”柳至秦说。

  “……”花崇立即给自己修台阶:“你嫌我吃太快,抢了你的份儿?”

  柳至秦笑起来,“我至于吗?”

  花崇不好意思再连皮带籽吞了,也慢悠悠地剥起皮,问:“怎么突然想起问书的事?”

  “我在想,等书出版了,傅许欢是不是就会出现?”柳至秦十指修长,沾了红提的汁水,看上去很漂亮。

  花崇盯着看了一会儿,“是因为封面上写了‘小欢’吗?”

  “嗯。”柳至秦说:“他一定会想——署名为什么有我?”

  “一旦他入境,沈队他们就不会放过他。”

  “不一定。”柳至秦摇头,“他的个人档案已经改得面目全非,如果他一意躲避,特别行动队可能会束手无策。”

  “但他既然想知道《永夜》上为什么有他的名字,就必然露出破绽。”花崇从容道:“他会冒险去泽城,找林骁飞的母亲。”

  柳至秦默了默,“的确如此。如果他真的出现了,我们就将信交给他,线索交给沈队。至于他怎么选择,沈队怎么选择,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花崇笑:“我们这态度,可真不像优秀警察。”

  “所以只能关起门来说。”柳至秦吃了几颗就饱了,手指却没有停下来,剥好的红提全放在花崇面前。

  花崇想着案子,注意力不在红提上,拿起剥好的就吃,半天才发现,自己吃的都是柳至秦给剥的。

  “哎,小柳哥你真是……”在某个词语又险些吐出时,他刹了车,拿起一颗没剥皮的红提堵住自己的嘴。

  “真是什么?”柳至秦问。

  真是个好媳妇——花崇心里如此想着,嘴上道:“真是心灵手巧!”

  柳至秦叹气,“花队。”

  “啊?”

  “你别是又在心里吐槽我是‘媳妇’吧?”

  花崇差点被呛住,“你想到哪里去了!”

  “剥个葡萄而已,又不是只有媳妇才能剥葡萄。”

  “你剥的是提子。”花崇重点完全偏了。

  “好吧,提子。”柳至秦说:“还要吗?”

  花崇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窘迫过了,遂站起身,“不吃了,你自己吃。”

  柳至秦收了果盘,蹲在沙发边摸二娃的头。

  心里有鬼的感觉太糟糕了,花崇躲去阳台浇花,盼着徐戡赶紧来。

  可徐戡真到了,他又有点不是滋味。

  休息日,照他的习惯,是不见同事的。但如今,柳至秦这个“同事”和他之间已经不是“见一见”这么简单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生活在一起。

  徐戡没有上楼,带了几大包进口精品狗粮来,跟花崇交待了半天养狗注意事项。二娃由柳至秦牵着,满草坪疯跑。

  聊了一会儿,徐戡说:“中午小柳哥说你在洗碗,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花崇气一提,打着哈哈:“这玩笑不能乱开,我们只是住得近,休息日搭伙吃饭而已。”

  徐戡点点头,“花队,你没考虑过找个人一起过日子吗?”

  “和你吗?”花崇倒是不介意开徐戡的玩笑,毕竟心里坦坦荡荡的,没那心思,所以再没谱的话也说得出来。

  “我跟你说正事,你和我开玩笑。”徐戡说:“我们这都搭档好几年了,像是能一起过日子的人吗?”

  “不像。”花崇笑了笑,看着越跑越远的柳至秦和二娃,轻声说:“我这不是还没遇上合适的人吗,工作也忙……”

  心里一个声音却道:明明已经遇上了。

  “你找的理由和我应付我爸妈的理由一样。”徐戡挠了挠鼻梁,“算了,我自己也还单着,就不劝你了。不过……”

  “嗯?不过什么?”

  “不过我真觉得,你和小柳哥挺好的。”

  花崇心里那张鼓,又开始轰隆隆地捶起来。

  徐戡点到为止,见柳至秦牵着二娃回来了,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和二娃玩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

  花崇却没法平静下来。

  若说中午那会儿,是他自己悄悄琢磨,现在则是被旁观者挑明——你俩挺好。

  连旁人都看出他们之间来的那些电了。

  晚餐吃的是中午剩下的,柳至秦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花崇呆坐在沙发上,脑子几近放空。

  他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需要花很多时间问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他看得清自己的内心,毫无疑问,对柳至秦,他有感觉。他甚至能察觉到,柳至秦对他也很特别。

  年轻人喜欢追求热热闹闹、甜得发腻的恋情,他只想找个人来凑合着过日子,柳至秦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轻易接受自己对一个男人有了天下独一份的感情,他自己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毕竟在感情上“空仓”多年,念书时坠入爱河,对象还是警校的女同学。

  这些年经历了许多,性子有了几分改变,连取向也变了?

  可想想喜欢上的男人是柳至秦,似乎又没有那么不可思议。

  他抹了把脸,觉得自己有点魔怔了。

  ——要不先追追看?

  想法一旦冒了头,就很难压下去,他起身朝阳台走去,被吹了一脸夏天傍晚的热风。

  脑子好像更热了。

  暂时还不能袒露心迹,毕竟肩上还扛着重要的事。但是试着相处似乎也不错,如果柳至秦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将来等那件事彻底解决了,说不定就可以……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阳台上茉莉花开了,随风晃动,香味格外浓郁。

  茉莉花是白色的,小小的一朵,他垂眸一看,眼神却暗了下去。

  白色的花朵,令他想到了葬礼上的白花,想到了牺牲的队友。

  西北莎城发生的事像一堵绵延无际的墙,而他找不到绕开的方法。

  花洒喷出没有温度的水,溅出一片朦胧的水雾。

  柳至秦仰面站在水雾里,仍有水珠砸在脸与胸膛上。

  他用手,纾解着压抑多时的焦灼。

  对花崇的肖想像一团包不住的火,在他胸口熊熊燃烧。只要与花崇在一起,他就情不自禁想靠拢,想待花崇好。做花崇想吃的菜是,给花崇拿高脚椅是,帮花崇剥红提也是。动作时常快过思考,像个默契的、无微不至的恋人。

  他动作越来越快,眉心紧紧拧起,双唇抿成刀锋一样锋利的线,额角与背脊渗出的汗顷刻间被冷水冲掉。

  但冷水浇不灭燎原的念想。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释放时,他沉声唤道:“花崇……”

  这名字像一枚泛着冷光的针,迅速往他心尖一扎。

  他肩背猛地一颤,神智归拢,赤丨裸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

  近来,他经常忘记离开信息战小组,调来洛城的目的。

  花崇简直是一碗药效奇佳的迷魂汤,让他不由自主地忘记重要的事。

  害死兄长的那拨人潜伏在洛城,花崇与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破釜沉舟来到重案组,不是为了追逐20岁时萌生的爱情。

  如果花崇是无辜的,他不能将花崇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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