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是妹妹每次看心理医生回来的必经之路。

他来不及多想,急忙跑了几步,用力挤入了人群。

眼前的景象让林会的大脑一片空白,他难以置信地看到,林微蜷缩着躺在距离巷子口五米左右的地方。

妹妹的胸口插了一把刀,血色逐渐在她的身上蔓延。

林会不顾一切地扑到了妹妹身边,手中的草莓蛋糕掉落在地。

有人在拨打求救电话,林会颤抖着手,脱下外衣按在林微的伤口上希望给她止血。

他抱起了气息奄奄的林微,红色的血染红了地上零落的蛋糕盒,与草莓的颜色混于一处。

林微还有着清浅的呼吸,女孩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林会的心跳急剧加速,他问:“是谁,是谁把你弄伤的?”

林微用沾着鲜血的手拉着他的衣袖,微弱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恐惧,她小声地告诉他:“哥哥,是他,是那个人,我听到他问我,你怎么还不去死……他的声音我不会听错……他……他……”

林会忽然看到林微的目光定住了,眼神之中满是恐惧。

他顺着妹妹看着的方向望去。

林会抬起头,迅速扫视着人群。

他看到围观的人群之中有个戴着口罩的年轻男人,在目光与他相处的瞬间,男人转头向着偏僻之处走去。

犯罪特征之一——重返案发现场……

林会眦裂发指,他瞬间意识到了,妹妹是被男人标记过的猎物,那人在等着她咽气,他要确定她会死亡。

她的逃跑是个意外,他不想留下一个能够指证他的活口。

虽然想要把那人千刀万剐,但在去追捕凶手和陪着妹妹之间,林会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紧紧地搂着林微,颤声安慰她:“你不会有事的,哥哥不会让你出事的。”

林微的眼泪不停往下流,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哭得泣不成声:“哥哥,我好后悔,我当初不该去见他的。”

如果那天雨夜她没有独自出去,如果当初她没有加上那个人,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

妹妹在林会怀里抽搐着说疼,她的脸色煞白,目光渐渐涣散,满脸泪水,唇角带血。

她说:“哥,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然而,那一刀刺破了林微的心脏。

救护车还没赶到,妹妹就永远在林会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哥哥生日快乐……”

这是林微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句话。

那个会甜甜叫哥哥的林微死在了她最想活的那一天。

小巷偏僻,男人作案时带了手套,刀上没有留下任何指纹。

除了林会,没有其他人注意到那个行为异常的男人,周围也没有监控摄像头拍下这一幕。

市局投入了警力,搜索、排查,案子却始终没有破,变成了当年的一起悬案。

母亲因为妹妹的去世悲痛欲绝,她十分自责,觉得是因为自己没去接林微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尽管林会一直在安慰母亲,但是她始终走不出来,很快也重病离世。

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只剩了他和父亲。

自此以后,林会就不再安于做一名普通的派出所警察了。

妹妹的离去,就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的人生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他想要去市局,想要加入刑侦队,想要去抓住那些坏人。

从此,林会再也没过过生日,也再也没有吃过草莓蛋糕。

他不知疲惫,疾恶如仇,不光是为了正义,也带着自己心中的那份执念。

.

林会的回忆被火车的播报声打断,他睁开了双眼。

温柔的女声传来。

“下一站,即将到达宁城,请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

林会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做好准备,面对自己的人生。

.

周一下午。

容倾在天宁基地把文件做了个收尾。

他刚忙完,赵指导就给他发信息:“容队你要是过来了,来我的办公室一趟。”

容倾还以为领导有什么急事,急忙就去了赵凌岳的办公室。

赵指导一看到容倾就笑眯眯地拎出了一个小桶,桶里还有不少水:“容队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文件我都看过了,工作都完成得不错,基地真是缺不了你。然后,我听时任说你有朋友生病了,最近在医院陪床。喏,这是我昨天钓的几条野生鲫鱼,你拿去给你的朋友补补身体吧。”

赵指导是基地有名的钓鱼佬,附近的几条河他都去钓过,技术相当不错。基地的中高层都接受过老头的馈赠。

容倾低下头,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桶里几条游来游去的黑色小鲫鱼。

他想说他不会做,可又觉得是领导的一片心意,还是接过来道了声谢。

赵凌岳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毕竟容倾克家菜厨子的传言老头也听说过,但这么个一表人才的年轻队长,俊秀干练,行事利索……

赵凌岳想,这样的人做的菜再难吃能难吃到什么程度?

老领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如果不会做,就问问小行,他当初家人住院,给他老婆天天做。”

赵指导说的小行,就是蟒蛇的队长邢维勋,外号“特别行”,人也挺好说话的。

容倾想,这次的时间充足,可以查看攻略,还有场外指导,应该不会出问题了吧?

从赵凌岳那边出来,容倾就回了自己的公寓,他没干过杀鱼的活,厨房也好久没用了,考虑了片刻还是先给邢维勋发了个信息。

邢维勋还问他:“鲫鱼汤?你要学哪种?”

容倾:“我朋友在住院,就当初你给你爱人住院熬的补身体的那种。”

邢维勋秒懂,道了一声:“恭喜。”

容倾不知道他在恭喜什么,大概是恭喜贺临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他还是礼貌回了个:“谢谢。”

随后,邢维勋耐心地给他讲解了一番要点,然后传授给他一些秘籍:“鲫鱼你记得双面煎过,加开水进去,汤实在熬不白的话,有个作弊的方法,可以加点牛奶。还有哈,你记得别放盐,放盐功效不好。”

和邢队那里取过经,容倾专门去买了盒牛奶,基地的小超市冷柜太小,新鲜牛奶到了这个点早就卖完了。

容倾就买了一罐旺仔的牛奶,他记得当初贺临就挺喜欢喝这个。

他虽然没见过怎么做鲫鱼汤,但是至少在饭店里喝过,以前贺临也给他做过。容倾搜了搜教程看过过程,他就开始上手。

上次处理这种小鱼,还是在学校里的生物解剖课。家里也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他翻找出了贺临当初做饭用的厨房剪。

容倾想要杀戮果断,但这鱼滑溜溜的完全不配合。

厨房剪刀放了两年,早就不快了。

刮鱼鳞的时候,厨房剪在黏糊糊的鱼身上划过,发出一种咔咔声,没把手划破就算是他技术好。

随后,容倾就和几条小鲫鱼搏斗了一个小时,弄到头上冒汗,终于处理完成。

容倾想,这鱼也未免太难杀了。

洗鱼的时候,他又有点想念贺临,贺临在的时候,恨不得连煮鸡蛋里面的那层膜都给他撕好了,虾也剥好了才给他。哪里轮得到他亲自下厨呢?

好歹是完成了这个步骤,容倾开始煎鱼,可能是因为这边剩下的油不多了,头几条皮掉了,还有一条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命这么硬,都被开膛破肚了,扔进锅里的时候还能扑腾,要不是容倾躲得快,险些让热油崩了一脸。后面的几条有点煎糊了,一厨房的烟,呛得他直咳嗽。

邢队专门提醒他,一定要加开水炖。

水倒入,有一点糊味,咕嘟了半个钟头,不知道为什么,没见汤白。

容倾心虚地把旺仔牛奶打开了,加了点进去,颜色果然发生了变化。他平时不太爱喝奶,剩了半罐不知道要干什么,倒了也可惜,想着反正也是补的,就全都给加进去了。

容倾怕不熟,记得之前贺临炖汤时说过要用小火,就一直开着小火咕嘟了一下午。

折腾到下午六点。

一锅汤熬到鱼都烂了,终于大功告成,容倾正准备自己尝尝,时任给他打了个电话:“我等下正好要去宁城那边办事,你晚上还去陪床不,开车捎你过去?”

容倾道了声谢,赶忙用饭盒和勺子打包好了,拎着保温桶就下了楼。

时支队长问了问贺临的病情,一路贴心地把他带到了第一附属医院。

容倾上楼进入病房,方觉还在房间里。

贺临叮嘱方觉:“你出去吃个饭,等下再回来下,刑侦的林队来了,回头交给你个重要任务。”

方觉问:“什么任务?带孩子吗?”

贺临没好意思说你才是那个孩子,他对他道:“反正这几天你就陪着点林队,和他一起散散心就行了。”

方觉从来没接受过这么奇怪的工作安排:“那案子的事……”

贺临安慰他:“案子的事情有我们呢,万一人手不够再借调,总之你盯着点林队,别让他参与就行了。”

方觉还是一副奇怪的表情。贺临便把林会的情况和他简单说了。

方觉顿时啊了一声:“贺队我知道了,回头一定照顾好他。”

贺临点头,叮嘱道:“他如果有什么情况你随时告诉我。”

贺临之前觉得这事是个烫手山芋。

他既不能用林会查案,又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待着。

思前想后才有了这个万全之策,因为他最近生病,方觉也不得已地被滞留在了宁城,现在林会过来的话,正好可以让方觉帮忙看着他,林会也可以带带方觉。

把事情安排好,贺临才放下心来。

黎尚在一旁听着,换了方觉去吃饭,随后他在桌子上打开了保温桶。

刚才还靠坐在病床上,淡定自若安排工作的贺临双眼陡然放大,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个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大美人,为了他能早日康复,几乎不做饭的高岭之花竟然亲手熬了鱼汤?

这是怎样的特殊待遇?又是怎样一副感人至深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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