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就是接吻都还保持着淡定的黎尚,彻底红温了。贺临放开他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门去。

黎尚出发后,贺临也没多待,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去和其他人会和。

他很快赶到了宁城市局的会议室。

昨晚,他已经和周辰临那边打好招呼,抓捕行动可以调集这边的警员进行配合。

随后他见到了方觉和程笑衣,林会和金庭瑞也来一起帮忙查漏补缺。

程笑衣应该是有点紧张,昨晚没睡好,但她头发蓬松,眼皮微肿没精打采的样子,倒是和郁思宁的状态更为接近,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才更像是想要自杀的人。

几个人把计划又核对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

贺临给程笑衣戴上了一些设备。

书包的隔层里放了一个可以同步传声的小装置。

一个发圈能够提供她的详细定位。

最后贺临交给了程笑衣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扣子,能够别在衣服上。

贺临叮嘱她:“白天的话,方觉和我会跟着你,如果遇到危险,就尽快喊救命,往人多的地方跑,如果落了单,被胁迫或者是遇到特别紧急的情况,就用力捏这个扣子,会发出预警信息。”

程笑衣点头记住了这些话,把扣子别在了衣服上。

她把昨天郁思宁告诉她的所有事情都在心里回忆了一遍,确保没有什么遗漏。

贺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时间不会很长,一旦收集齐证据,我们就把你接回来。”

相对于上次方觉和黎尚去执行的卧底任务,她这次的任务简单很多。

她只需要扮演一个有抑郁症的女孩,胆小懦弱的她面对职场领导的霸凌不能适应,又因为是在一个所谓的好公司,家人不允许她辞职。她就想不开,走上了绝路。

任务时间只需要两天。

黎尚不在,林会帮她最后核对过个人信息,随后又开始一样一样帮她连接调试各种设备,进行测试。

确定无误后,又把关联的定位软件安装在了手机和平板上。

看这边已经安排妥当,金庭瑞把贺临拉出来道:“贺队,你们这里的案子就差抓捕了,我市局那边有点事,回头就带着林会先撤了。”

昨天晚上,金庭瑞和林会又聊了聊现在队里的情况,新案子有点棘手,金庭瑞希望林会能回去。

现在这边他们能帮的都帮了,犯人也已经确定了,只剩下抓捕,他们也帮不上太多忙。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其实手头的案子倒也没有那么紧急,金庭瑞是怕林会想要去找那个方块先生。

那件事可以说是搞到林会家破人亡。

万一林会一时冲动,做出了什么寻私仇的事,那他也保不住这个人。

所以最安全的,就是趁着现在还没抓捕,就把林会赶快给带走。

林会这次倒是没有像上次那么情绪激动,一直低着头听他说着,到最后冲着他轻轻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

金庭瑞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于是等早上这边的工作步入了正轨,金庭瑞就和贺临说了这件事。

贺临道:“行啊,你们准备怎么走?”

金庭瑞拍拍他的肩膀:“我估计你们是要用车的,宁城市局的车肯定没有自家的开着方便,回头你们可能还要把那些服务器和电脑设备拉回去,所以我打算带林会坐高铁回去,车我留给你们,等你们完事开回来就行。”

贺临点头,回头他和黎尚一辆车,方觉和程笑衣一辆运着设备,两辆车正好。他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走?用不用我们送一下?”

金庭瑞道:“嗨,今天的车票抢手,只买到了晚上的,我们回头打个车就行了,你们忙你们的案子吧。”

随后他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对了,抓到人的话一定要赶快告诉我们一声。”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飘向了不远处和程笑衣说话的林会。

贺临满口答应:“那是一定。你们都是破案的功臣。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的。”

.

定好的时间快要到了,程笑衣打了一辆出租车,到了约定的地点附近,她最后检查了一下设备,深吸了一口气,独自走向了定好的饭店。

她走入包厢,里面已经到了两个人,正是一男一女。

程笑衣早就从监控上反复看到过他们,一眼就已经确认了是那两个人没有错,只是现在为了吃饭,他们没有戴着口罩。

顾楚夕还是披着长发,她微笑着和程笑衣打着招呼:“我就是红桃皇后,我们之前聊过的。”

谢年冲她一挥手:“我是方块先生。”近距离看,谢年的五官长得不差,可这人就是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像是一只在吐信子的蛇。

程笑衣也向他们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思思。”那是郁思宁的网名。

顾楚夕冲她微笑:“现在人还没齐,你可以看看,想要吃什么菜。”

程笑衣的目光扫过了菜单,学着郁思宁丧丧又迟钝的语气道:“吃什么都可以,你们看着点吧。”

她昨天刚见过郁思宁,那女人看起来很平静,但是说话速度很慢,有一种淡淡的丧感。程笑衣的模仿能力很强,把郁思宁的神情学了个八分。

见状,谢年把服务员就叫了过来,点了几个菜,听起来都是挺贵的。随后他冲着程笑衣笑道:“都到这个时候了,怎么也得吃点好的。”

这时,最后一人终于到了,那是位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头发蓬乱,身材略微有些臃肿,女人一进门就卑微地鞠躬道歉:“对不起,我是梅雨,路上堵车了,耽搁了一会,我来晚了。”

程笑衣也从复原的聊天记录里看到了一些信息,这个女人的网名叫做梅雨季节,她是一位刚生完孩子不久的母亲,她怀孕前辞去了工作,婆婆来照顾孩子时经常和她吵架,她曾离家出走了几次,她家人反而越来越不重视她,这才想到了自杀。

顾楚夕大度道:“没事,你也不是故意迟到的,我们在网上认识,好不容易才聚到这里。”

梅雨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顾楚夕止住了她的话:“不急,等一会吃上再说。”

没过一会,所有菜品上齐了,谢年主动去关了门,叮嘱服务员不要进入。

四个人拿起了筷子,安静吃着,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

随后,顾楚夕开口:“虽然我们在网上聊过了,但是我还是想要再听听你们的故事以及决心,因为我们不是在开玩笑,我们是真的要去一起赴死。”

随后她道:“为了表示坦诚,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真实姓名,我的名字叫做陈霄……”

程笑衣在一旁安静听着,顾楚夕是把自己和陈霄的经历杂糅了起来,她简单说了自己是抑郁缠身,想要一了百了。

谢年低头坐在灯下,他的人干瘦,像是长着血肉的骷髅:“我叫谢年,是一位自由摄影师,去年起,我就查出了自己身患癌症,治疗了一年多,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死对于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轮到了程笑衣,她开口道:“我叫郁思宁,我的家人对我的要求特别严格,也特别苛刻,他们给我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可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我的生活一团糟,我从半年前就已经确诊了重度抑郁症,真的没有勇气撑下去了……”

她本来就已经上了好几年的班,身上有着班儿味,说出了一些职场PUA的实例,让他们不会起疑。

顾楚夕安慰了她几句:“你那个领导太不是东西了,还有,家人就是会这样,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肆无忌惮地伤害你。”

轮到了梅雨,女人的眼睛红了,带着哭腔:“我叫做姜梅,我在去年生完了孩子,从此以后,生活就变化了,我婆婆每天都在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和我吵架。我的丈夫,我的公婆,我的父母,他们都只关心那个孩子,不再关心我……”

她说着说着,哭了出来。

程笑衣听出来,这个女人应该是产后抑郁,她需要的是从带孩子的事情里,从琐碎的家庭生活里脱离出来,而不是一死了之。

可是坐在桌前的顾楚夕和谢年明显不想放过她这个猎物。

顾楚夕抚摸着女人的后背:“你的丈夫对你的态度不对,说不定,他是出轨了。”

谢年也贴心地给她递上了纸巾:“这样的婆婆太过分了。还有,你的丈夫一点也不懂得珍惜你,他就是把你当做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程笑衣在一旁低头不语,这两个人这样的说法,明显是在给女人的伤口上面撒盐,他们是在增强她的死志,他们就是想要让她死。

之前的那些受害人,应该都经历过这些吧。程笑衣想着,不知道这些话能不能作为教唆自杀的证据。

四个人都自我介绍完了,顾楚夕又道:“既然大家都心意已决,那不如最后确定一下,要用什么方式结束我们的痛苦。”

接下来,他们就像是在群里一般,讨论着各种死法。

“割腕太疼了,我尝试过的。”

“安眠药万一被救回来,会很麻烦。还是烧炭比较好。”

“我比较喜欢跳河,但是还是听你们的,绳子我也准备了。”

程笑衣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发紧。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聚餐,而像是死神的茶话会。

她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菜,鸡肉,鸭肉,牛肉,羊肉,她忽然对肉有了一种恶心感,感觉面前都是各种腐烂的动物尸骸。

顾楚夕正好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块樱桃鹅肝放入口中,猩红色的果酱沾染了她的唇角。她精致得上过粉底的皮肤,白得像是一个死人。

看到这一幕,程笑衣忽然恶心地想要吐。

可顾楚夕却没放过她,她转头问:“郁思宁,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我害怕……”程笑衣本能道,她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一想起来要死就很紧张,一紧张就想要去厕所。”

顾楚夕哈哈笑了:“别怕嘛,我们会一起的,一点也不孤独,我也想要上个厕所,我们一起去吧。”

姜梅哭累了,也起身道:“我也想要去。”

谢年拦着她们:“这都吃得差不多了,我去结账,你们AA给我吧。还有,这几天的活动基金也要一起给我。”

四个人拿着包出来,三个女人去了洗手间,谢年去向前台。

洗手间里的隔间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被占用着,程笑衣和姜梅都让顾楚夕先去,顾楚夕也就没有谦让。

程笑衣借机观察了一下饭店的洗手间,一侧是门,另外一侧是窗。

顾楚夕出来以后换了程笑衣,对她们道:“这里的味道真难闻,我去外面等你们。”

这时另外一个隔间的门也开了。

程笑衣结束后,在水池洗手,正好看到姜梅也出来。

四个人里,两个凶犯,一个警察,只有姜梅是在真心想要赴死。

程笑衣想要救救姜梅……

带着她的话,她要顾忌到她的存在,会给他们的行动增加难度。万一最后来不及救她,这个女人可能真的会死。

想到这里,她皱眉看向了女人,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你家里的孩子怎么办?你真的不要他了吗?如果你出了什么意外,他就没有亲妈了,你让他将来怎么过?”

看姜梅愣住,程笑衣观察了一下,顾楚夕应该没在听着。

她一把抓住了姜梅的手:“我是实在没办法了,你难道真的想和那两个人一起去死吗?死亡这件事根本就救不了你。你需要的是去看医生,然后找份工作,好好生活!”

姜梅的眼神有了一丝变化,她的抑郁更多的是因为在生活之中无人能够倾诉,迷迷糊糊地就加入了这个群。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现在刚刚哭过,倾诉了半天,她的情绪稍微缓和,程笑衣的话震醒了她:“那……那我该怎么办?”

程笑衣指了下旁边的窗户:“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要是还想活的话,翻窗户出去,跑!”

说完后,她就转身离开,顾楚夕在洗手间外点了一根女式细烟抽着,看到她出来了,问:“那个呢?怎么这么慢?”

程笑衣道:“她说要一会呢。”

她为了拖延时间,问顾楚夕:“那个,烧炭的话,真的不难受吗……我虽然下了决心,可还是很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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