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易容术九
“不是!赶紧绕开。”
“来不及了,他们车上有炮。”
话音刚落,大家便看到一枚炮弹从直升机旁擦过。
“……”大家吓得一时失声。
“赶紧,紧甩掉他们!”
“没那么容易。”在这一马平川的戈壁沙漠上,那些车跑得飞快。
“他们好像是想让我们下去?”
“这不废话,他们要把我们打下去。”
“不是,他们可能只是想抢劫,不是想杀人,要下去吗?”
又一枚炮弹蹿到空中,直升机一阵剧烈颠簸。
“下下下!”再不下要没命了。
下方,常长生正在指挥众人,“小心点,别打坏了,那直升机还有几年役期的。”
唐释道:“这次行动不是批了经费吗?”他记得这次上头给开的预算还是比较充足的,大概是照着穷家富路的理论来的。
“那也要能省就省。”
唐释继续闲扯,“哦,那你就只关心省钱,不关心人?”
“直升机没事,里面的人肯定也没事。”
“我还以为你只要钱不要命。”
“那得看是谁的命。”常长生心中吐槽,你的命我就不想要。
直升机降下来了,里面的人在一圈枪口的检阅下,一个个灰溜溜地滚出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想怎样?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常长生挥手,“让他们都闭嘴。”
绑匪把人质们一一捆上,然后用浸了迷药的毛巾捂住他们的口鼻,让他们像沙袋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在剩下最后五人时,他们停手了。
五人分别是驾驶员、大胡子男人、高大男人及他抱着的女孩,还有昏迷中的胡杨林。
高大男人搂着自己女儿,小心地打量着周围,然后看到对面的一个绑匪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张他熟悉的脸,他记得这人姓唐。
唐释道:“申东,你女儿没事吧?”
“不知道,他们说是用了定镇定剂。”
唐释皱眉,“暂时没法去医院,抱歉。”
申东苦笑,“我知道,这地方上哪找医院……”
他这么善解人意,是因为他现在弄成这样也怪不得别人。先前,他虽然答应了唐释要合作,但实际上他打定主意一有机会就带着家人跑路,本来他是想借唯爱永生的力量,让他们帮自己把妻女从政府的安全屋里弄出来,他好带着她们远走高飞,但没想到最后这些人居然绑了他女儿,逼得他不得不出现在这里。
唯爱会这些人会绑申东女儿是因为直升机的事,这直升机是常长生通过申东给唯爱会的“援助”,唯爱会的人多疑,担心其中有诈,正好申东想带自己妻女逃跑,他们便假装帮他救人,然后趁机把他女儿抓来当人质,大家绑在一条船上,这样就不怕直升机有问题了,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虽然安全出境,但出境了也仍然不安全。
常长生蹲在昏迷的胡杨林面前,“他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下。”大胡子用脚拨了下胡杨林。
常长生摸了摸胡杨林的脑袋,呵,后脑勺上好大一个包!“可别摔出毛病来,他可是关键人物。”
“没事,没了他,还有别人。”大胡子伸脚往那些被麻醉倒的沙袋方向踢了下。
“他没事,我们才好弄清楚前因后果。”常长生端详着胡杨林的脸,“就这么个小青年,居然当间谍,你不觉得奇怪?”
“他抵抗力强,上学时没被洗脑成功。”
旁边戴墨镜的驾驶员笑出了声。如果程锦在这里,就会发现他在云舒办案时见过这人,对方曾开直升机到过云舒。
“笑屁。”常长生把胡杨林的脑袋放回地上,站起来看看周围,“申东,我留辆车给你,你和你女儿先回国。”小女孩肯定不能带着,申东也只是平民,让他们跟着不安全,不如安排他们先回去。
申东没意见。
唐释指了下地上那些唯爱会的人,“会不会露馅?”这些人要发现申东父女不见了,肯定会多想。
“没事。只要胡杨林醒了,我们有他就够了。”其他人都可以牺牲了——当然,仅限于真唯爱会的人。
要是胡杨林不醒,那这些人是得留着,到时怎么办呢?常长生扫了眼申东,“把你女儿的小外套留给我们就行。”
他打算在小外套上浇点血,就说他看上小姑娘了,想把她那个那个,然后他父亲暴起反抗,被杀了。当然,也不用明说,稍微说一点儿,再把外套扔出来,那些人自己能脑补出完整事件。
申东留下了他女儿的小外套,坐车往反方向去了。其余人继续向前,直升机也开上,在空中慢悠悠地飞着。
半个多小时后,胡杨林醒了,他发现自己不在直升机上了,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在车上,车外是沙漠,这是哪里?
前座的常长生回头,“醒了?”
胡杨林捂着涨疼的脑袋,“我怎么了?”
“暂时性失忆。”唐释道,“撞到头很容易这样。”
胡杨林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撞到头的,但还记得之前的事,“我哥!……”
“你哥怎么了?”
“有人杀了我哥,这是哪里?我要回去!”
“这里是新金沙,你想回焚河?回不去了。”
“……”胡杨林垂下了头,肩膀耸动。
“这是……哭了?”常长生尴尬地看向唐释,他可没哄过人。
唐释道:“哭什么,哭有用吗?不如想想怎么替你哥报仇。”
胡杨林道:“报仇又有什么用,我哥会活过来吗?”
唐释无语,报仇至少能发泄心中的怒火啊!“……既然没用那你哭什么?”
“我要我哥……”
“你亲眼看到你哥断气的?可能还没死呢。”
胡杨林一听,不哭了,擦了擦脸,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回去。”
常长生道:“不可能。已经逃出来了,没有回头路。”
胡杨林不说话了,望着窗外的漫漫黄沙。
“你在想什么?”常长生问。
唐释道:“肯定是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连哥哥都被自己连累死了。”
胡杨林像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常长生看了看他,道:“胡杨林,其实我认识你哥。”
胡杨林攸地看向他,黄色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人看,怪渗人的。
“你哥叫谢青山,你应该多少知道你哥的工作性质,他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我是其中一个。我这还有张我们的合影。”常长生从皮夹里拿出张旧照片,展示给胡杨林看。
照片上的常长生和谢青山还非常年轻,两人围着堆篝火坐在石头上,不是晚上在烤火,而是白天在做饭,这个时候常长生还是短发,照片上他正专心地看着锅里的东西,而谢青山手上捧着饭盒,似乎已经开吃了。
胡杨林一看,眼泪又下来了。
唐释道:“怎么还有照片?”你们做任务时还拍照?
“就这一张。”翻箱倒柜才找出来,就是为了证明身份,取信于胡杨林。要找不着这照片,他就会叫人给伪造一张。
常长生看着胡杨林道:“我以前见过你一面,你可能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啊……”胡杨林是不记得了,他当年是个别扭的小孩,对人总是爱理不理,能不正眼瞧就绝不瞧。
“没事,那时你还小,不记得也正常。我现在能认出你来,主要是因为我在你哥那见过你长大后的照片。这次,咳,其实你哥也跟我打了招呼,让我照顾你。你刚才说你哥出事了是吧?我相信你哥的本事,他肯定能逢凶化吉。现在我们在这里消息不通,等晚些时候我去打听一下,看你哥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胡杨林连连点头,“谢谢,谢谢!”
“客气啥,你哥以前救过我的命,我能不报恩吗?”
唐释瞄了常长生一眼:真的?
常长生没理他,专心地看着胡杨林。
胡杨林有些失神地道:“我哥是个好人。”
“是啊……”
之后,两人敞开心扉,畅所欲言。
常长生终于弄清楚了胡杨林的想法。
首先是身世问题,有人告诉胡杨林,他是新金沙血统,他妈妈是收养的,这的确有可能,但其实无法证实。大概是因为和周围的人处不好,所以胡杨林会想,他如果生在新金沙,那是不是会不一样。这给了某些人接近他利用他的机会。
其次是工作上的问题,胡杨林看不起他的同事们,包括他老师,他觉得他们严重能力不足,没能力也就算了,还喜欢勾心斗角抢功劳,很多想法都是他提出来,很多试验都是他单独完成的,但主要功劳却全都变成了其他人的,他老师还跟他说,他还年轻,还有大把机会,叫他让着前辈们。但他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也不喜欢这样——可以说是非常厌恶这种状况。
最后,就是胡杨林有一帮理想主义(性格偏激)的朋友。人处于情绪化的群体中时,很容易失去理智。不过胡杨林不知道他们是恐怖分子,他的心思主要还是放在学术科研上,其它的东西只是调剂,就像是一个压抑的人会需要偶尔疯狂放肆一把。
唐释无语地想,这小子也是够拎不清的,是读书读傻了?还是天才的脑子回路和凡人不一样?“我说,你想疯狂你吸毒也行啊,你干嘛泄密,这是判国,要命的你知道吗?”说完后,他觉得自己太正派了,赶紧补救一下,“一般人都会这么想。至于我们,过把瘾就死,倒也无所谓!哈哈,你小子合我胃口!”
常长生低声嘀咕:“我也搞不懂,这种心理问题得让杨杨来分析。”
“是人际关系问题。”后来杨思觅给他们分析了一下,“一切心理问题都是人际关系问题。”当然,这不包括天生有病的情况。
“小林啊,你知道你老师现在在哪里吗?”常长生问。
“不知道。你想知道他在哪里?”
“……”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傻还是聪明。常长生笑了笑,“我就问问。”
唐释道:“毕竟他很值钱。你知道我们在外面漂泊,什么都要花钱。”
“要打听我哥哥的消息也要花钱……”胡杨林一副醒悟的样子,“见到大先生后,我可以眼他说我想见我老师,应该会安排我们见面的,到时我们就知道老师在哪里了。你们想怎么对他?”
大先生是唯爱永生中一个身份很高的人,据说在新金沙政府中也有一定地位。
常长生心里叹气,成吧,这小子一点也不尊师重道,吴老先生在他心中就像个货物一样。“到时看情况吧,能不动刀动枪,悄悄地偷出来最好。军火也要钱啊。”
胡杨林点头,“我会帮你们的。”又说,“我会造枪,不过要有设备。”
常长生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能干!难怪你哥总夸你聪明。难吗?我也想学。”
“不难,以后我教你。”
“好啊。”